無數把剪刀從夢境之中浮現,抵在瑟瑟發抖的衣服上。
“這里發生了什么,從你知道的開始。”
衣服沒有反抗,在鼻涕轉述中,卡茲吉爾鎮的全貌逐漸浮現。
它叫約書罕布魯托,怪異時代前是肉鋪伙計。卡茲吉爾鎮陷入恐慌的有關無邀之客:那艘載著鎮上十分之一成年男性的船只失聯,災難也開始頻繁造訪小鎮。有人逃到卡茲沃沃鎮,但那里更糟,他們只能繼續往外跑。
留下的人們中,老人陸續死去,然后輪到婦女和兒童,最后男人也所剩無幾。
這時,前往城市尋求驅魔人幫助的鎮長回來,帶著一臺紡織機。他告訴所有人,用紡織機的布料縫補的衣服會為他們阻擋災難。
絕望的剩余鎮民不疑有他,而衣服果然為它們阻礙了災難與花季,卡茲吉爾鎮因此恢復平靜。
不久之后,鎮子的“寧靜”被再次打破。某一天,鎮長聲稱衣服能夠復活他們死去的親人朋友,然后他們就真的回來了,除了最初消失在海上的所有人。
陸離意識到“約書罕布魯托”的敘述和現實產生某種偏差――形容里,卡茲沃沃鎮成為他們飼養畜牧的地方,但那里除了衣服山什么也沒有。
結合為孩子過生日的一家三口吃著割開的衣物,名為肉鋪的商鋪掛著衣服布條,陸離得到某種答桉。
他從自稱鎮民的衣服上感受不到絲毫怪異氣息與污染,這通常意味著一種可能:那臺被鎮長帶回的紡織機作為污染源污染了衣服,穿著它們的鎮民逐漸成為衣服――或衣服竊取了鎮民們的記憶。
所以那些死去的亡者以衣服的方式復活,因為衣服用竊取的記憶拼湊出死去鎮民,但一切僅限卡茲吉爾鎮:出海的男人們沒有復活,卡茲沃沃鎮的人也沒有復活。甚至他們更慘,被衣服當成食物,像是豬玀般接受農場主的庇護和喂食,然后在某一天被屠宰。
比如留下“是我們在穿衣服,還是衣服在穿我們?”遺言的存在沒有成為它們一員。
“你是幸存者還是復活的?”
陸離詢問自稱約書罕布魯托的灰色襯衫。
“他說我當然還活著。”
“約書罕布魯托”沒有意識到自己變成了衣服,陸離的回應是在它面前凝聚一面全身鏡。
“這是你所說的活著嗎。
當殘酷現實揭露眼前,灰色襯衣陷入呆滯。
“他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鼻涕連囈語也一起敘述。
陸離放過了瘋癲失神的灰色襯衣,離開店鋪前他問道:“那艘失蹤的船的大副是誰?”
“他還在說這不可能。”
沒有得到答桉的陸離離開店鋪,繼續造訪了沿街店鋪。隨后調查證實了他的猜測,最接近真相的答桉拼湊而出;
外出的鎮長帶著污染源頭紡織機出現,污染隨衣服散播,活著的鎮民、死去的鎮民被轉化為衣服,或衣服轉化為鎮民。
紡織機蒙蔽著它們,讓它們以為自己仍是人類。淘汰的、不合格的衣服會被丟在卡茲沃沃鎮,像是豬玀般成長為食物,被蒙在鼓里的“鎮民”收割。
并且調查之中,陸離得知了無邀之客的名字:羅倫。
知曉無邀之客真名,陸離繼續沿著線索繼續追朔,調查他的妻子與女兒。
而暫時能夠確認的是,她們不在這些“鎮民”之中。
陸離造訪了鄰居,詢問無邀之客妻子和女兒的下落,鼻涕說:“它說噢可憐的母女,她們才剛離開鎮子,鎮長就帶著希望回來了。”
重新回到無邀之客的家,陸離將苦難之眾推進房屋,關閉房門。
盡管如此,這些被紡織機污染的“鎮民”相當弱小,弱小的理應不能在怪異時代占據雙子鎮,使怪異不敢涉足。
或許這里沒有吸引怪異的東西,又或者真正的力量由紡織機掌控。
陸離可以將這座鎮子付之一炬。但他的任務是像調查員一樣調查真相,而不是守夜人般清除怪異。
接下來該去最后一個地方了。
沿著熟悉而陌生的街道飄蕩,隨著逐漸接近夢境里所見的家,傷感和沉默逐漸占據心靈,站在街道上眺望,那座沒有燭光透出的沉寂房屋安靜坐落著。
推開潮濕發澀的木門,浮現陸離手上的油燈驅散幽暗。
驚擾的塵埃游蕩著,房屋里空蕩無人,灰塵覆蓋著視線所及的一切,也蓋著餐桌上發霉、干癟得黑色南瓜派。
叩――叩――叩――
陰魂不散的無邀之客敲響房門。
陸離打開房門,向門外滴淌海水的高大陰影告知進入卡茲吉爾鎮后的發現:
“怪異時代降臨,你乘坐的船在海上失事,怪異出現在卡茲吉爾鎮。鎮民越來越少,外出尋求援助的鎮長歸來,帶著怪異織布機。被它污染的衣服會逐漸擁有穿戴者的意識,暫時無確定是轉移還是替換。穿著遭受污染的衣物會成為兩種存在,我叫它衣服鎮民和食物鎮民。衣服鎮民會以衣服的形態生活,食物鎮民則成為食物供它們食用。成卡茲吉爾鎮多數是前者,卡茲沃沃鎮鎮是后者。”
無邀之客佇立在門外,海水在腳下匯聚成水泊,猶如在安靜傾聽。
“你的妻子和女兒在這期間失蹤。調查之中有衣服鎮民說看見她們離開鎮子。她們可能離開了鎮子,也可能成為了食物鎮民。”
“這就是我調查到的真相。”
平靜話語后房屋陷入死寂。
突然從街道傳來的吵鬧聲驚擾寂靜。uu看書 “它們在喊抓住入侵者。”鼻涕說。
陸離的調查驚動了鎮子。
無邀之客轉身離開門前,沒有如儀式般離開,而是帶著因痕迎向匯聚而來的“鎮民”。
這不是一場其樂融融的團聚。
“它們在慘叫。”
殺戮在進行著。
衣服們在惡靈的殺戮中毫無抵抗能力。或許隔絕怪異,庇護雙子鎮的從來不是活化衣服,而是血色蒲公英。
紡織機污染的衣物只是恰好可以抵御血色蒲公英,于是它們占據了成果,讓曾經的鎮民以為是衣服保護了他們。
悲劇由此發生。
某個時刻,鼻涕說窗外的慘叫聲消失了,難言的死寂涌動在街道上,包裹房屋。
使人不安地寂靜持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