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它?”
卡特琳娜提醒伸出手掌的陸離。
“他是守夜人。”
陸離的左手撿起跌落的筆記。
似乎曾是守夜人的怪異在陸離到來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筆記記載著答案。
踩著碎肉的黑鴉歪頭,黝黑眸子倒映翻開筆記的陸離。
8月13日,調查員佐漢爾金借閱《法斯特風琴史》《海上奇聞》兩部書8月13日,聯盟人員溫特朵借閱《主眷大陸編年史》一部書 8月13日…
筆記似乎只寫著圖書館的借閱記錄,陸離頻繁翻頁,在筆記的三分之一位置停下。
字跡變得潦草,內容也發生變化。
我是馬修,貝爾法斯特的守夜人。行動記錄丟失,我會用這本筆記繼續記錄災難降臨時我們小隊奉命前往守衛調查員基地,我和他們失散了,只有我抵達這里外面到處是燃燒聲慘叫聲和令人恐懼的嘶叫,普利斯隊長和其他人應該不會來了…我應該去找他們,但守衛調查員基地是我們的任務 這里沒有其他人,偌大的調查員基地只有我一個…調查員都去哪了?還有聯盟的人?
大地在震顫,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收音機在說貝爾法斯特遭遇怪異襲擊,就像澤恩斯特港一樣…城市要毀滅了?可…怎么可能…
沒有人回來,也沒有平民逃進來,收音機一直在重復那件事…也許是真的…我該怎么辦?
找到了儲存物資的倉庫,這應該夠我堅持一段時間 天亮了…燃燒還沒停止,到處是濃煙,外面發生了什么,大火席卷了整座貝爾法斯特?
任務要求我們小隊守護調查員基地,我一直沒等到其他人…我會等下去,調查員基地不可能被放棄 情況也許比我想象的要遭,接下來我會記錄下這座城市每天的變化,這會用得上,不管是被我交出去還是被你們發現…
第二天中午,整座城市寂靜無聲,燃燒產生的濃煙讓天空暗淡猶如傍晚。我從窗口看到一些輪廓經過,但無法確定是幸存者還是…它們 第三天,收銀機壞了。我找到一條通道,看起來很長,不知道通往哪里,希望會有自己人從深處過來…但如果一直沒有救援到來,我會進行探索。這種時候再恪守守夜人準則沒了意義對嗎?
第四天,城市上空的濃煙散去,的確還有幸存者,但那是在前幾天,現在我幾乎看不到從窗口外街道經過的身影,只有在怪霧籠罩后的途徑的輪廓,我知道那不是人…
第五天,收音機自己好了。我又一次聽到除我以外的聲音。就和我想的一樣,貝爾法斯特毀滅了…怪異大舉入侵了這里,數十萬人死去,逃離的只有少數。收音機在不斷重復讓幸存者前往山背面的守望鎮。
好像曾有過救援,但失敗了,他們沒再派遣新的救援來第六天,他們放棄了這里?入口處的機關未被觸動,沒有任何人來第七天…我應該慶幸,圖書館有許多書,我不會因為無趣而逼瘋字跡,不過那些書是毒藥,看得太多會讓理智值下降…希望里面沒那么多關于知識的書,故事書可以多一些第七天,和昨天一樣第八天,什么也沒發生,或是說該發生的已經在前三天發生過了第九天,已經確認不會有任何救援出現。‘守夜人守則第三十四條,執行任務超過期限一周或守夜人自主判斷發生意外,守夜人可自由進行調查或撤退’。我要出去看看 一條漁船砸塌了隔壁街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上百噸的漁船為什么會落在城市里?是誰舉起了它?我以為毀滅只是…
我回來了,我沒法離開…外面到處都是它們,我差點被發現,甚至我剛回到地面理智值計數器就開始響動這條通道通往真實圖書館,我知道那里,但沒去過…讓我失望的是真實圖書館也沒幸存者,而且怪異也占據了圖書館外,我沒法從那里離開統計了剩余食物,罐頭比想象得多,夠我堅持半年以上甚至更久。但煤油沒那么多,我得弄些木柴 第十天,我也許該適當延長寫筆記的頻率,每一天都和前一天一樣。怪異沒有來這里,什么也沒發生。
第十一天,理智值計數器一直在響,從沒停息…
只有三種可能,我出了問題,這座基地出了問題,還有計數器 第十四天,怪異占據了這座城市,這座廢墟,不然沒法說明時刻不停的污染…
第十七天,煤油儲存只剩下不到五磅,我必須節省。
我拆掉了柜子和椅子升起火堆,它比油燈明亮很多,就連計數器都仿佛響得緩慢第二十天,我感到不舒服。不是因為骯臟,盡管是女人,但作為守夜人骯臟不是難以忍受的問題 第三十五…或是多少天,我很長時間沒有記錄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發生在身上,我的身體在發生變化…
第五十天?又是一團肉,這些像是疙瘩的腫包在一天天變大…
六十天…我的思維…變得緩慢…我不敢照鏡子…丑陋肉瘤掛在身上…
我在變成怪物…
食物快沒了…
信使來…沒有信…饑餓…帶回食物…它救了…感激…
求救…
…照顧…信使…同伴…家…安全…等待…留下…記錄…
潦草字跡一遍遍重復同樣內容,寫滿了后面的紙張。
每一頁都能感受到那不可名狀的細膩變化,文字逐漸油膩潮濕,宛如深海最深處的粘稠觸須,輕輕觸碰陸離眼眸。
陸離勉強從被污染的重復文字拼湊出一部分內容:名為馬修的守夜人希望后來者替她照顧好黑鴉。
輕輕合上筆記,陸離對黑鴉說:“去榆樹森林的崖頂等我們。”
“啞!”
黑鴉嘶啞叫聲仿佛回答,飛向他們來時的路,回蕩地揮翅聲消失在通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