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再次失利,但難掩他們的偉大 我們還有未來嗎!
唯一發現本體的災禍我們卻無能為力 悲泣、絕望的內容出現在報紙中。
黑夜災禍、植物災禍雖然同樣在滅絕這個世界的生機,但遠沒有第三災禍直觀——前兩種起碼人們還能逃避:把自己關在溫暖明亮的小屋。
寂靜之時不同。每一次降臨,離去后都有無數家庭為之悸哭。
學者們正在想辦法,試圖研制可以讓嬰兒在短時間內昏睡的藥物,但進展緩慢。能快速使人昏睡的藥物不可抑止的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弱小的嬰兒更難承擔這種副作用。
除了往常一樣的四份報紙,今天還夾雜了一份新的報紙。
《信仰者報》
這份主眷大陸地區的報紙態度相反。他們抱怨這次行動的莽撞,擔心兩次襲擊會惹怒第三災禍,帶來更大的麻煩。
這種陰謀論顯然褻瀆了犧牲者,但它又契合人們內心的陰暗想法——許多人都這么想并購買了《信仰者報》,不然它不會出現在這些報紙之中。
歸根結底在于他們失敗了,而剩下的人需要為此承擔苦果。
有些諷刺的是,今天的寂靜之時仍然只針對人類,仍然只持續十幾分鐘,悄然褪去。
它好似不在意人類的反擊,我行我素。
而陸離變得比往常更沉默,就連愚鈍的吉米都發現了這點。
第二天的報紙,幾大報紙都在抨擊《信仰者報》的觀點就像笑話:家里被盜賊占據,難道不想辦法趕走他還要每天向他祈求討饒?
如果祈求有辦法,也許人們不會吝嗇自尊,可惜他們與怪異天然對立。
獅子永遠不能與牛羊共居。
送完報紙的商人準備離去,安娜忽然叫住它:“把我們送去荒蕪之地要多少調查點。”
“700調查點。”
折合7000先令,快與去列儂群島一個價格——因為沒有船只敢靠近第三災禍的發源地。
等到商人離開,安娜回頭。陸離一潭幽深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漣漪,默默看向安娜,等待回答。
“我們該做些什么。”
這話從安娜口中說出讓人詫異,她從來都是將陸離的安全放在首位——
而陸離的反應也讓安娜詫異,他輕輕搖頭:“我什么也做不了。”
安娜卻不這么想:“我相信你能做到,就像面對沼澤之母那樣。”
“不一樣。我沒想對峙沼澤之母。”陸離平靜回答。
沼澤之母事件是意外,他只是接受喬喬的委托去尋找她的哥哥奧利弗。
安娜有些失望地垂下暗紅色的眼眸:“連你也不行嗎…”
她以為陸離會向之前那樣。
“嗯。”
陸離從不吝嗇自身的善良,但他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比如對抗絕對無法戰勝的存在:比如暫時無解的寂靜之時。盡管它的儀式簡單到只要有惡靈廣播就能躲避。
他只會做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救擱淺的魚。
烹飪好食物,等待寂靜之時到來又離去后,安娜像往常一樣離開望海崖,去廢墟狩獵。
安培這幾天食量很大,甚至杰米分出自己的一半給它都不夠。蕾米猜安培可能要準備冬眠了——如果是這樣,那說明她曾經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
安培是被馴化、培育出的怪異。
就像血色蒲公英,怪異力量與這個世界的植物融合。
說起血色蒲公英,這兩個星期里,大陸南部被它襲擊的只有零星村莊。濕氣和持續的暗沉天氣讓它們肆虐不起來。
隨著時間推移,它們會腐爛在泥土里,成為大地的養分。
又或是在某個時刻破土而出,生長出一片血海般的蒲公英田。
水手街區 蒼涼空蕩的街道不符舊日的繁華喧囂。
隨處可見破碎的窗戶和倒塌、燒毀的房屋。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賽莉卡·達萊爾打量她的新避難點。
一個不太結實,但像家一樣的二層小屋,家具居然都還維持著原樣。
賽莉卡·達萊爾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里,可惜她仍得躲在地下室中。
“比你那里更安全。”安娜說。
這是一部分事實。水手街區比賽莉卡·達萊爾的藏身之處離貝爾法斯特中心更遠。
另一部分事實則是在二樓她能看到與陸離曾經的“家”。
有安娜在,賽莉卡·達萊爾可以暫時不用去幽暗的地下室布置新家。她坐進一張椅子里,奇怪地問:“這次不附身了嗎?”
因為失去下嘴唇,她說話有些漏風和含糊不清。
“嗯。”
安娜得先歇歇…
盡管對賽莉卡·達萊爾附身讓她如獲新生,情緒不再墜向深淵,但就仿佛是副作用,對陸離的情感越發熾熱乃至狂熱。
甚至有時難以抑制附身賽莉卡·達萊爾去望海崖接觸陸離的欲望。
安娜在想辦法,能在狂熱和冷漠之間找好平衡。
“我失敗了。”她輕嘆著,帶著遺憾又有些松了口氣。“他不打算離開望…安全屋。”
“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是英雄。”
賽莉卡·達萊爾帶著嘲弄說道。話音落下,令她喘不上氣的刺骨寒意攀爬上靈魂。但她罕見的執拗堅持自己的意見,指著自己失去的下嘴唇:“我曾經就像你一樣在乎一個男人。”
她從座位離開。安娜的脅迫打破了賽莉卡·達萊爾虛妄的錯覺,這里并不是家,對面純凈圣潔的白裙少女也不是天使。
“而現在我每次吃東西食物都會沾上鐵銹味。”
現在,她要去整理地下室,接下來一段時間她還要住在那里。
“你什么都不知道。”眼眸里的冷意漸漸褪去,安娜跟隨著賽莉卡·達萊爾,看著她邊收拾落滿灰塵的地下室邊說了許多陸離的事。
“我收回先前的話。”
已經收拾好地下室的賽莉卡·達萊爾最后把收音機放到臺階下。如果收不到希姆法斯特的信號,她還得再往上挪些。
賽莉卡·達萊爾撫開額前沾染汗珠灰塵的頭發:“他的確是個優秀的男人。”
所以居然會讓一只怨靈死心塌地?
賽莉卡·達萊爾荒誕地想。
“但他不愿出來,你要怎么觸碰他?”
“會有機會的。”安娜說道,又在心底想道。
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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