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馬車駛上崖頂。
恐怖的雷芒在云層里閃爍,比在城市里看更具有壓迫感 安娜去查看安妮的狀況。陸離解開馬車連接,把馬牽進山洞。
經過洞口水簾,雨聲不再充斥耳中,四周變得相對安靜。
陸離把馬拴在避難點外的一塊巖石上,走進避難點。
避難點房間比偵探社要干燥許多,留下的幾本書都沒有受潮的跡象,陸離拿起一盞油燈點燃,然后走出房間。
這盞油燈被陸離放在巖石上,留給馬匹。
做完這些,陸離走出山洞,身形消失在雨幕里。
安娜的額頭輕觸樹干,感受著安妮的意識。
陸離從她身后走來,手里的油燈散發著氤氳光芒。
“她怎么樣。”
環繞著安妮的森林情緒是如此清晰,并不復雜的關切讓靠近這里的人會情不自禁回憶起記憶里的溫馨往事。
它們在幫助安妮。
安娜離開樹干,和陸離說:“變得穩定了,但還沒有醒來。”
“暴風雨會不會影響到她?”
雨水并不重要,崖頂的地勢最高,不會有積水內澇,但狂風會讓樹木難以承受。
陸離看向遠處,礁石區燈塔上的光芒穿透濃郁的黑暗雨幕,照向遠方。漆黑色的海面波濤洶涌。
“榆樹森林會保護好它的。”陸離說。
安妮在崖頂這片樹林的中心處,邊緣的狂風難以侵襲到它。
陸離在樹林里撿起一些被狂風吹落或是在此之前就掉下來的枯枝,抱著它們和安娜回到馬車旁,取下馬車上的物資搬進避難點。
上次收集的木柴已經晾干,陸離用它們在壁爐里生起火。
壁爐里的火焰逐漸旺盛明亮,暖意驅散了山洞中的陰冷。
接滿雨水的鐵罐被放在壁爐邊加熱。
穩定的溫暖光芒從壁爐里傳出,偶爾響起細微的噼啪聲,洞口外的雨聲只剩下“嘩嘩”輕響,收音機里持續傳出寧靜的音樂聲。
名為舒適和安全的氣氛在避難點里流淌。
“今天不回去了嗎?”安娜問道。
“嗯。”
陸離要確認避難點是否真的適合長期生存,目前看來一切都還不錯,只是…
他看向安娜:“深海石在壓制你的氣息么。”
安娜周圍散溢的氣息在進入避難點后變得晦澀微弱。
安娜安靜地頷首。
換做往常她會很高興的和陸離分享這點,但現在,她的情緒讓她看起來就像第二個陸離。
好在,她依然喜歡看書。
陸離在床鋪上鋪好蓬松柔軟的毯子,脫下大衣放進衣柜里,挽起袖子,開始鋪未完成的地面和墻壁。
偶爾安娜會偏頭望著忙碌的陸離,怔怔看上好久。
深海石似乎不止能壓制幽靈,起碼在陸離進入避難點后,不曾停歇的幻象不再頻繁的出現。起碼不會再出現陸離拿起杯子,里面涌動著眼球。陸離躺在沙發上,天花板上爬滿粘稠發絲的景象。
于是陸離思考,大量堆積的深海石還有其他效果?
陸離想起深海石的來源——一座深海中勘察不到底部的深海石山。
這座由深海石組成的山是否是在封印著海底深淵下的某些存在?
不過這不是他該擔心的事。驅魔人們沒理由猜測不到,他們沒停下而是在繼續開采,就說明好處多過壞處。
陸離鋪深海石的速度并不快,不過他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做這件事。
時間推移,臨近傍晚時間,一立方米深海石已經被陸離鋪完。
避難點又補全了一部分。
站起來舒展身體,安娜控制一團雨水飄到陸離面前。
洗完手,看向時間的陸離將收音機的頻率調整到聯盟電臺。
還沒到六點,收音機里只有帶著“嘩嘩”雜音的音樂聲。
安娜掀開罐頭箱木板,陸離取出一盒牛肉罐頭啟開,放到壁爐邊加熱。
音樂聲…沙沙…你們好年輕人們 音樂聲和雜音消失,清晰的聲音從收音機里傳出。
聯盟電臺開始播放。
和往常一樣,前半段講一個驅魔人的故事,余下的時間公布一只惡靈。
這只惡靈叫無首之靈,在看到她之前,你會先聽到她的哭泣聲。
她穿著白色長裙,罕見的黑色長發披散遮擋面孔,看起來像是哭泣的女人。但你接近后會發現她的腦袋是假的,填充著未知東西的粗麻布袋代替腦袋,上面畫著小孩子隨手涂鴉般的丑陋五官。
無首之靈的儀式會讓她出現在受害者身邊,無論受害者跑到哪里,她都不會離開超過受害者幾十米內的范圍。這個范圍通常取決于受害者能聽到她的哭泣聲的距離。
一旦無首之靈在受害者的身邊聽到“頭”“腦袋”“頭顱”等名詞時,她會取下說這些話的人的腦袋,然后發現這不是自己的頭而丟掉。所以如果沒人說這些話,她就什么也不會做,哪怕你動她。
她逗留在受害者身邊的時間不定,可能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天。想要絕對的安全,你需要閉上嘴巴,確保周邊不會有閑雜人員,還有不說夢話 有一種人天生免疫無首之靈的儀式,我想你們應該猜到我說的是什么人了。
根據除魔人協會的調查,無首之靈的本體或許就是她失去的頭顱。所以如果你們有誰發現一顆不會腐爛的女人頭顱,恭喜你,你將可能親手殺死一只惡靈。
聯盟電臺結束,陸離調回古典音樂電臺,開始吃完飯。
牛肉罐頭的味道比起這一周吃的貴族食物當然不如,但比平時吃的美味不少——比如安娜親手做的食物。
吃完的空罐被陸離留下,堆在角落,或許什么時候就會用得上。
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時間。
“你要怎么休息?”陸離問道。
“怨靈已經不需要休息了,里世界里的氣息會不斷補充我的力量。”安娜回答。
至于這樣會讓她的未來發生什么,安娜沒有說,陸離也沒有問。
躺好蓋上毛毯,陸離閉上眼眸。
“晚安。”
書桌邊的安娜輕聲說。
隨著陸離呼吸變得平緩,一切寧靜下來。
第二天清晨,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來到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