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林屹中了毒,但是他無絲毫慌張。
因為他中的不是別人的毒,杜幽恨的毒。
林屹風趣道:“杜二小姐,你如果不解我身上的毒,很快你連本帶息可就都賠進盡去了。”
杜幽恨道:“你現在更是超出我想象了。換作別人,哪能這么快就察覺出來。”
林屹道:“你也超出我想象了。”
杜幽恨眼中還是那副憂郁神色,她幽幽道:“如果我本和利息都不想要,不給你解毒只想讓你死呢?”
林屹仍面色含笑,他看著杜幽恨眼睛道:“我實在想不出,你殺我的理由。”
杜幽恨不說話,她看著林屹。
她那明眸中那煙籠之色越漸濃了。
林屹則感覺越發神智昏沉,一陣陣眩暈猝不及防襲來。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眼前的杜幽恨身形也朦朧抽象了。屋中的一切也都是昏黃的疊影。一切似夢似幻。林屹再想用內力拒毒,已經晚了。因為他神智不清了。
然后林屹眼睛一閉趴在床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杜幽恨將杯中酒飲盡,她對林屹道:“我做事,有時候不需要理由…”
但是現在林屹已聽不到了。
他陷入了一場昏沉的迷夢之中。
杜幽恨站起身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屹打了一個激靈醒來。
他還是趴在桌上。
姿勢仿佛一直未動過。
對面坐著的杜幽恨飲著酒,看著他。
林屹看著杜幽恨,他顯得有些惘然。
林屹道:“就在我意識消失瞬間,我還是不相信你真要殺我。結果你真沒殺我。看來我信任對人了。”
“我想了一會兒,想不出殺你的理由。所以又讓你醒來了。”杜幽恨倒了杯酒,推至林屹面前道:“把這杯酒喝了吧。這屋里我布滿了毒。無論是門,還是桌椅,還是床榻,還有這屋中的空氣,總之一切東西都有毒。而且每種毒都不同,效果也不同。不管誰進來,就算對方是用毒高手,也不能避開所有的毒。總得中一種毒。”
林屹明白杜幽恨為何如此謹慎。
杜幽恨雖是當今用毒第一人,讓人聞之色變。但是她又是弱小的。如果她暴露了,她就會處在巨大危險中。所以她得想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
絕對可怕的背后,往往也有其致命的脆弱。
就如蕭憐琴一樣。
林屹將酒喝下,過了少許他再用氣一試,體內再無中毒現象了。
林屹道:“我剛才昏迷了多久?”
杜幽恨道:“一會兒。”
林屹感慨道:“不知不覺就中了毒,幸好我見的不是你姐姐。不然這一會兒功夫,我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杜幽恨道:“你又不是傻子。如果你見的是我姐姐。你也定會防備。也許她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林屹沒說話,的確如杜幽恨所言。如果換成是杜幽心,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杜幽恨又給林屹將酒斟上,又道:“我請你來,是想讓你陪我喝酒。世間雖大,但是我難找一個能真正陪我喝酒的人。尤其陪我喝酒。我得對他信任。”
杜幽恨弦外之音,她對林屹絕對信任。
林屹道:“那我陪你盡興。”
然后二人便對飲起來。
杜幽恨是不喜言辭的人。她基本不說話,只是不斷將酒飲下,體味著一種只有自知的心境。
既然杜幽恨不說話,林屹也不多言。
也許此刻言語已是多余,一切皆在酒中。
就這樣,二人一杯接一杯飲著酒。
只任各自思緒在心頭縈繞。
喝了一壺又一壺,喝到第四壺時候,響起敲門聲。
聽敲門的節奏杜幽恨知道是杜媛。
杜幽心道:“進來。”
杜媛進屋,她一副緊張神色。
杜媛對杜幽恨道:“娘,二牛傳來消息了。老爺和夫人已到魚臺鎮。真沒想到來的這么快。我們現在怎么辦?”
杜幽恨此刻已有了幾分酒意。聽了杜媛稟報,她心里一震酒也醒了不少。
林屹知道杜媛所說的老爺和夫人,八成是杜幽恨的爹娘。
杜幽將手中酒杯放下。她眼中也有了擔憂之色。
杜幽恨對杜媛道:“你趕緊讓二牛他們幾個去魚臺縣保護老爺和夫人。再讓毒蝎子也速去魚臺縣。”
杜媛便趕緊去安排。
杜媛去后杜幽恨對林屹道:“我大舅在魚臺鎮。我爹娘說開春后準備來探望他。我前些天還傳信給他們,讓他們暫時不要來北境。沒想到他們到了。看來是沒收到我的信。現在北府的人四處追蹤我。他們找不到我,如果動我爹娘的念頭逼我就范那可就糟了。不行,我得親自去…”
林屹也知此事非同小哥,他起身道:“你先不要急,我現在就回府中調派高手趕往魚臺保護二老。”
杜幽恨也知道自己那幾個手下用毒還行,武功一般,難保父親安全。也只能借林屹手下高手了。
杜幽恨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林屹出屋準備回府調派高手。
就在林屹剛出了門,他突然佇足。
林屹思忖片刻,他又回到屋中。
林屹用一種特別的目光看著杜幽恨道:“告訴我,你真的信任我嗎?”
杜幽恨不知林屹何意,她道:“我能和你單獨飲酒,你說我信不信任你?”
林屹道:“那就好!這樣,不管北府打不打二老的主意,這件事你不必再操心。都交給我。”
杜幽恨用困惑目光看著林屹。
林屹想做什么?
林屹眼睛此刻發著一種讓她難以理解的光澤。
杜幽恨用信任口吻道:“那就交給你了。”
林屹道:“你喝了不少酒,你先好好歇著。我現在就去安排。”
然后林屹先行離去。
林屹還不知道,他先前昏迷根本不是一會兒。
而是將近半個時辰。
林屹走后,杜幽恨拿起一塊皂兒糕看著。
一種莫名悲傷也涌向她心頭。
杜幽恨自語著。
“雖然你喜歡他那又如何。他已有妻女。你還因煉毒毀容,又身體孱弱還又大他那么多…你真是異想天開。你何必自做多情自尋煩惱呢。自苦多情空余恨。幽恨,你的恨還不夠嗎。何苦再添恨…”說著說著,杜幽恨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腹部,她又用一醉語般的口氣輕聲道:“希望,能有一個孩子陪伴著我…”
說罷杜幽恨咬了一口皂兒糕,然后閉上眼睛,回味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奇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