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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追尋往昔心成殤(1)

  看到師父失魂一般,蕭憐琴跟在他身后。蘇輕侯越是急著追尋過往,蕭憐琴心里就越是愴然。她本想避免師父追尋這段往事,現在她難阻止了。

  又走了一段,前面再無路了。生滿了灌木荊棘。

  蘇輕侯佇足,他道:“憐琴,為何沒路了呢?接下來呢。接下來發生了何事…

  蕭憐琴道:“當年師父告訴我,你走到這里看到一片灌木。但是灌木中有一條小路。只不過現在這條小路也生滿了灌木雜草了…”

  蘇輕侯道:“對,那時有路。然后呢?”

  蕭憐琴道:“師父突然聽到谷中傳來一陣琴聲。奏的是‘鳳求凰’…”

  蕭憐琴話還未說完,驀地一陣琴聲響傳來。

  山谷中真的傳來琴聲!

  只不過這琴聲不是熱烈奔放深摯纏綿的“鳳求凰”。

  琴聲悲哀含怨,如泣如訴。

  讓人聞之生悲。

  琴聲在這夜春寒料峭的山谷中縈繞。

  也響在蘇輕侯耳畔。

  也給他添了無限哀傷。

  蘇輕侯聽得心里一顫,他身形飄起掠過那片灌木。

  蕭憐琴也飛身而起跟著師父。

  蘇輕侯掠過那片灌木身形落下,他尋著琴聲而去。

  又走了數丈,然后拐過個彎。眼前出現一個谷。谷中有兩幢木屋。屋四周有殘破的蘺芭墻。院中有一棵老槐。老槐樹下還吊著一個秋千。秋千旁是一個如案一樣的樹墩。

  吊秋千的鐵索上如今也纏著藤蔓了。

  蘇輕侯又問蕭憐琴,因心情激動,他聲音都似有顫音了。

  “憐琴,接下來呢…”

  蕭憐琴不斷將往日情形用語言展現在蘇輕侯眼前。

  “…那時這院中掛著一個燈籠,月光和燈光交織在一起映照在院中,非常美。院中有兩個年輕女子。一個蕩著秋千,一個坐在樹墩旁,撫著一首‘鳳求凰’。看到師父,蕩秋千的女子停下,撫琴的女子則打量著師父,她依舊撫著琴。臉上卻對師父綻放著如花般的笑靨。原來這對女子是姐妹倆。蕩秋千的是姐姐,叫柳郁合,撫琴的是妹妹,她叫柳…”

  這時蘇輕侯突口而出。

  “她叫郁琴!”

  然后蘇輕侯怔怔看著那槐樹下的樹墩。此刻,他眼前仿佛出現在了撫琴的美麗女子。她此刻就坐在樹墩旁。她看著蘇輕侯,但是臉上不再是如花笑靨,而是無盡怨念。

  蘇輕侯面情也變得充滿了痛。

  蘇輕侯緩聲道:“憐琴…憐琴。正是因為她叫琴,所以師父才給你取名為,憐琴!”

  蕭憐琴輕聲道:“徒兒喜歡這個名兒。”

  也就這時候,突然一條狗不知從哪竄出,朝著蘇輕侯吠叫。

  聽到吠叫聲,屋中的琴聲戛然而止。

  很快,另一幢屋中出來三名提刀劍的人,朝二人奔來。

  其中一個還喝問道:“什么人?”

  蕭憐琴忙道:“何處不聞琴弦聲。”

  那三人聽到暗語便知是蕭憐琴。過來后,他們認出蘇輕侯,三人喝住那狗,然后都恭敬而立。

  蕭憐琴對為首的人道:“一切可好?”

  那人道:“稟公子,一切都好,未出任何事。呂召此刻在屋中伺候柳公子。柳公子正在撫琴。”

  蕭憐琴道:“你們在四周警戒。”

  “是。”

  于是那三人便在周圍警戒。

  蘇輕侯和蕭憐琴進了院子,蘇輕侯走到老槐下。

  他伸手摸了摸老槐樹,又摸了摸那秋千,那樹墩。

  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

  蘇輕侯不由輕吟道: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蕭憐琴聽了蘇輕侯所吟,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完全能體味,師父眼中無淚,但是心已成殤。

  蘇輕侯又似自語道:“瞞,瞞,瞞。我瞞了這么多年,瞞著世人,瞞著綺蘭,甚至瞞著自己,自欺欺人。我算什么男子漢,算什么武侯!我真是虛偽…我不能再瞞了,不能再瞞…”

  蘇輕侯說著便快步走到柳顏良那幢屋前。

  屋中,燭光搖曳。

  蘇輕侯抬手敲門。

  很快門打開,門口出現伺候柳顏良的呂召。

  他看到是蘇輕侯,很是意外。趕緊恭敬問候蘇輕侯。蘇輕侯不說話,手朝院中一指,示意他出去。

  呂召趕緊出來,蘇輕侯進入屋中將門關上。

  蘇輕侯看到柳顏良坐在窗前。

  窗下案上放著一張琴。

  柳顏良的右手搭在琴上。

  現在他就剩下這只手了。

  他臉上也多了傷疤。

  如果說以前柳顏良是造物主的杰作,完美超俗。現在他已不再完美了。他殘缺了。而這殘缺時刻折磨著柳顏良的靈魂。

  他把斷手藏在袖中,自己都甚至沒有勇氣去看。

  柳顏良回頭看了眼蘇輕侯,那只手又開始在琴弦上撫動。于是充滿幽憤的琴聲響了起來。

  蘇輕侯就立在柳顏良身后,看著他背影,聽著他撫琴。

  蘇輕侯知道,柳顏良是以琴代心聲,表達對自己的怨和恨。

  過了許久,柳顏良停止撫琴。

  他開口道:“你怎么來了?”

  如今柳顏良對蘇輕侯態度,和曾經相比,已經好了多了。

  蘇輕侯道:“我突然想見你,就來了。”

  柳顏良道:“西門軒抓到了嗎?”

  蘇輕侯道:“沒有。”

  柳顏良語氣有些不滿了,他道:“沒有抓到,你為何來?除非抓到他,我才會原諒你。這是我們說好的。”

  蘇輕侯自顧道:“望歸來就是當年武王秦唐。”

  柳顏良聽了詫異,這真是讓他意外。

  柳顏良轉過身來,他道:“這消息的確讓人意外。不過他是秦唐和我有何關系?”

  蘇輕侯道:“蘇家兩家一直有恩怨。今日他在我面前自豪地說,秦家有后。而且都是好兒郎。好像我蘇輕侯沒有后一樣。我就想起了你。所以,我就情不自禁來了…”

  柳顏良聽了這話心里震動了一下,他完全明白蘇輕侯話中含意。

  柳顏良道:“你有后嗎?”

  蘇輕侯反問道:“我沒有嗎?”

  柳顏良道:“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雖然你是當今蘇侯,神通廣大,武功蓋世。但是世上還是有許多事,不由你。”

  蘇輕侯道:“八日后,我要和秦唐決戰了。了卻蘇秦兩家幾十年恩怨。”

  柳顏良道:“與我何干?”

  蘇輕侯看著他,突然聲色激動道:“也許我會死在秦唐之手。顏良,我當年犯下過錯,我也彌補了這么多年…在決戰前,你就不能喊我一聲!喊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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