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鄉探親,霍耀文就早有寫信給三爺這邊,所以一行人剛回到村口,就看到外公、外婆、舅舅、表姑、表妹等各方親朋好友等人匯聚一堂。
闊別二十幾年,親人多年未見,一番訴離別之苦,難免含淚三分。
霍耀文這一輩的人基本上都只是禮貌的打招呼,無論是霍耀成,還是霍耀祖,都是客客氣氣的。
可阿嫲、父親、大爺爺等長輩們就激動多了,除了思鄉之前外,更多的還是他們生于此、長與此,年輕時候的記憶都在這里。
霍母在看到外公和外婆的時候,一邊摟著二老哭,一邊又抱著小寶和小虎沖著兩老人笑,說這是他們曾外孫和曾外孫女。
外公激動地看著霍母懷里的兩小孩,高興地大笑道:“好,好啊,沒想到我這倆曾外孫、曾外孫女都這么大了。”
“我們家小寶長的真漂亮啊,跟洋畫里出來的一樣。”
外婆看著面容精致的小寶,如同過去洋畫里的小孩,高興的想要摸一摸她的臉,剛伸出手,又覺得自己粗糙的手會刺痛孩子嫩嫩的皮膚,也是不好意思的收了回來。
霍母看到這一幕,心里刺痛了一下,連忙拽住外婆的手道:“媽,你多看看小寶。”
“好,好。”嘴上說好,但外婆似乎還是有點拘束。
見此,霍母只好朝著懷里的小寶說了句:“小寶,這是奶奶的媽媽,你叫外祖母。”
小寶看了眼奶奶,又看了眼面前的外祖母,雖然不理解外祖母的意思,也不認識面前的老人,但還是露出微笑,甜滋滋的喊了句“曾外婆”
“乖,小寶乖。”外婆看孩子叫自己,也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在村口幾十人敘舊了好一會兒,吸引了村里其他戶的人家,他們圍了一層又一層,其中不少老一輩的人都跟阿嫲、大爺爺他們認識,難免又是一番寒暄。
更多人,還是對這次霍耀文等人回來而感到好奇,特別是在看到一個外國女人時,這驚訝程度更高了,村子里幾百戶人家,不敢說全部人沒見過外國人,但最少九成九的人都沒見過。
自然是對霍耀文帶來的那個洋老婆好奇的緊。
一直到半個鐘頭后,眾人才反應過來,笑著與鄉親們揮手告別,齊齊朝著三爺家里走去。
到了三爺家不久,稍作休息一番,阿嫲便準備去爺爺霍宗雄的墳上燒香。
一大家子人,烏壓壓的往山頭走去。
看著修繕完好的墓地,墓碑上那張爺爺年輕時的泛黃發黑的照片,阿嫲一邊撫摸當初她親自找人雕刻的石碑,一邊默默的掉起眼淚。
將黃紙、蠟燭點燃后的霍成才,也是帶著老婆,兒子、女兒、兒媳、孫子、孫女,跪倒在霍宗雄的墓碑前。
“父親,不孝子霍成才回來了,這么多年兒子沒能逢年過節來祭拜您,實在枉為人子,父親,兒不孝啊…”
霍成才一邊說一邊哭,哭的眼淚鼻涕直流,真情實意下,也是感染了周圍的人。
看到父親、阿嫲都在哭,縱使霍耀文心里調解能力不錯,但還是被氣氛感染,眼眶紅紅的。
細妹霍婷婷就沒那么好的心態了,一貫的小女兒心態,一看從來沒在自己等人面前哭過的父親和阿嫲,此時在爺爺的墓前嚎啕大哭,也是悲從心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戰死多年,按理說沒有多深的情感,但人與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夠因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悲傷。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小時,阿嫲仿佛有說不盡的話要與永眠在墓地里的爺爺訴說,霍耀文怕她老人家因悲傷過度而壞了身子,也是上前勸慰了道:“阿嫲,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看爺爺也是一樣的。”
這會兒情緒穩定不少的霍成才,也是上前一步,規勸阿嫲道:“媽,耀文說的不錯,日子還長,您要是有什么想跟父親說的,明天我們再來也是一樣的,你看這天也不早了,小寶和小虎還沒吃晚飯呢。”
阿嫲回過頭,用紅腫的眼睛看了眼在安娜和婷婷懷里打瞌睡的小寶和小虎,擠出一點笑容道:“好,那明天我們再來。”
說著,阿嫲不依不舍的站了起來,朝著墓碑上的霍宗雄照片,囔囔自語道:“阿雄,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霍耀文連忙上前攙扶她老人家,怕她因剛剛過于悲痛,站不穩腳跟,在這山上給絆倒了。
晚上五點多,夕陽西下,最后一抹余暉遲遲不肯離去。
一行人回了三爺家里,又是在客廳內與親朋好友寒暄敘舊,訴說這離別二十多年各家各戶的狀況。
不多時,霍耀成、霍耀光、霍惠英、李志等小輩人,從廚房里端著各種平日里不常見的葷菜、肉菜上了桌,一時間香味撲鼻,飄滿了整個大廳。一些年紀小的孩子們,這會兒都咽著口水,眼睛斜睨向廳內那幾張大木桌。
廣州的冬天雖然不是很冷,但到了夜里還是會有點寒冷的。所以三爺見菜上的差不多了,也是笑著連忙招呼大爺爺、外公外婆、阿嫲、舅公、表舅、舅舅等人上桌吃飯。
今天無論是返鄉的霍耀文一行人,還是外公舅舅等趕來看望他們的內地親戚,人數都有點嚴重超標,本來做好的三桌此刻明顯不夠用。加上中山這邊對酒席的座位很有講究,誰坐東誰坐西都有一番流程,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安排好大家的座次。
霍耀文本來是不想上桌吃飯的,但三爺爺非要他上桌,加上大爺爺直說霍耀文是耀字輩中的頂梁柱,又已經成家立業,理所當然要上桌吃飯。
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坐到了主桌上,陪三爺、外公、舅舅、四伯他們喝酒。
而安娜則是帶著小寶和小虎,與婷婷一起坐在了年輕一輩的旁邊。
對于這位外國嫂子,無論是霍耀成還是霍惠英他們,都非常的好奇,上了桌,嘰嘰喳喳的東問西問,對此安娜也是笑著一一回應。
吃到晚上六七點,一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阿嫲才突然想起自己帶來的那些禮物。
問了句霍耀文,才知道東西已經搬回來了,不過并不是全部的,還有不少東西還放在貨車上,有司機和保鏢看著。
“那就明天再送吧。”
阿嫲想了想,這天也黑了,還是留著明天再送。
第二天一早。
眾人起來之后,阿嫲就把他們全都喊到了客廳,此時屋內早已堆滿了成箱成箱從香港帶來的禮物和手信。
這些都是早上保鏢們在村里借了一輛牛車,到半公里外的貨車上拉回來的。
阿嫲先讓霍成才把那個裝滿金銀首飾的箱子給拿了過來,剛一打開,里面幾十個小紅盒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屋內人的目光。
“這…”
三爺爺那里不知道阿嫲此舉的意思,剛準備規勸說不需要送什么禮物,只聽大爺爺說道:“老三,這些都是一點心意,我們這么多年沒回來了,全靠你在家里撐著。再說二十多年了,跟耀成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送點禮物而已,老三你就別管了。”
三爺前年就從霍耀文的嘴里知道他們在香港生活的很富裕,這會兒見到一箱金銀首飾,已經大廳和柴房里的那些成箱成箱的貨物,自然明白這點東西對于大哥和嫂子他們來說不值一提,想了想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了。
阿嫲拿起三個紅盒子,對著三伯三嬸道:“成龍、翠花,二娘這么多年也沒見你們了,這三套首飾是二娘的一點心意,你們且拿著,以后無論惠英出嫁,還是耀成結婚,就當是嫁妝和彩禮了。”
三伯看了眼父親,見他沒什么表示,好像是同意的樣子,可他沒好意思上前拿,推了一下身邊的三嬸,示意她去拿。
三嬸也有點不好意思,一直到阿嫲親自把三個盒子放到她手上,她才半推半就的收下。
回來探親之前,阿嫲已經從霍耀文的嘴里知道了老家這邊親人的情況,每個男性都是一塊機械手表,女的則是三件套的金飾,戒指、耳環和項鏈。
不止是霍家這邊有,外公、舅舅他們也是人手一塊手表和三件套的金飾。
起初大家不知道紅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但當有小輩人好奇打開,發現里面是三件套金飾和一塊看起來就很名貴的手表后,不由驚呼出聲。
大家一看禮物這么貴重,都不好意思收,可長輩所贈,小輩人自然不敢不要,而且心里也都想要。倒是三爺、外公他們老一輩人頗有點不好意思,但在阿嫲、舅公和大爺爺的勸說下,也是點頭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