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道門和真武教都怕了,應該說,昔日參加正道聯盟的宗門,有幾個不怕的?
楚休哪怕就算是再強,只要他沒有強到獨孤唯我那種程度,眾人也敢對他出手。
但問題是,現在的楚休哪怕你能殺了他,誰又敢保證,他真的死了?
大光明寺信了,所以大光明寺被滅門,萬載祖地被夷為平地,虛云等人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躲藏在東齊,甚至連冒頭求援都不敢。
沒人有這種把握,所以也沒人敢在這種時候動手,雖然他們明知道,楚休不會停手,因為還有須菩提禪院的存在。
昔日上昆侖魔教要封禁無根圣火的還有須菩提禪院,楚休已經公開宣布,這一次,只為報私仇而來,無關正魔立場。
雖然眾人都不相信,但到了這種時候,卻是由不得他們不信。
須菩提禪院內,羅摩還有閉關的不空和尚等人都在,所有在外的苦行僧,也全都被須菩提禪院給召了回來。
大光明寺覆滅的消息一出,須菩提禪院便知道,下一個,就是自己。
蕭摩訶指著自己的雙眼,苦笑道:“在楚休死的時候,我以為我當年看錯了。
結果誰承想,我當年所看到的那一幕,卻是噩夢成真。”
昔日蕭摩訶推演出了楚休覆滅須菩提禪院的那一幕,這也導致了須菩提禪院跟楚休的第一次沖突。
后來楚休身死,他以為是自己算錯了,結果誰承想,那一次卜算,幾乎就是他窺探天機的巔峰,但他多想那一次,是他自己算錯了。
一生當中,兩次看到宗門被滅,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的,在場的眾人當中,蕭摩訶可以說是最為痛苦的一個。
不空和尚搖搖頭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但跟你沒什么關系。
因果二字,看不清,摸不著,就算沒有你那一次卜算帶來的因果,這一場劫難,我們也逃不過去。
楚休身死,無根圣火必須要封禁,所以最后的結局還是一樣。
這是因果,同樣也是命數,你能看到,但卻無法改變。”
不空和尚這不是在安慰蕭摩訶,他說的是事實。
就算是天地通玄境界的存在都無法改變因果,更別說是蕭摩訶了。
在這一連串的因果關系當中,蕭摩訶只是一顆棋子而以,而且還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顆。
蕭摩訶看向羅摩,問道:“方丈,現在我們應該如何是好?不行便暫時遁走南海之地吧。
南海之地的武林宗門數量稀少,魔道便只有一個第六天魔宗,我們并不畏懼,到時候隨便找一座海島隱居便是。”
“你怕了。”羅摩忽然道。
蕭摩訶愣在了那里,隨后聲音低沉道:“我怕的不是死,我只是怕須菩提禪院,挺不住。”
他這條命是羅摩給的,為了羅摩,為了須菩提禪院,他這條命隨時可以拿走,但他卻真怕再見到昔日他卜算中的場景。
羅摩幽幽道:“退簡單,但想要回來,卻是難了。
我們能退,但后山的須菩提寶樹,能挖出來嗎?
我們能退,但須菩提禪院地下的浮圖塔,還能帶走嗎?
太多的東西放不下了,我怕的是我們這一走,毀的卻是一顆佛心。”
不空和尚也是點點頭,嘆息了一聲道:“是啊,退走容易,但想要回來,卻是難了。
五百年前在昆侖魔教的威壓之下,不少宗門都選擇暫避海外之地,結果后來,能回來的卻是鳳毛麟角。
那時候我須菩提禪院沒有走,現在又何必要走?”
蕭摩訶忍不住道:“那時候昆侖魔教魔威遍布整個天下,遭殃的不光我一家,我須菩提禪院不走可以。
但現在楚休下一刻針對的卻必然是我們,我們若是還不走,拿什么來擋楚休?”
“拿我的命!”
“拿我的命!”
不空和尚跟羅摩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四個字來。
沒有人不怕死,但在面對這種關乎宗門的生死劫難面前,他們所能拿出來的全部,便是自己的性命了。
不過不空和尚乃是五百年前曾經跟昆侖魔教交手激戰過的存在,羅摩也是當今天下所有天地通玄境界的至強者中,最為年輕,天賦最為驚艷的一個。
他們所說的拼命,跟莽夫的拼命,可并不是一個意思。
羅摩一揮手,示意不空和尚先說。
不空和尚沉聲道:“我修不死禪,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生機其實已經所剩無多了。
浮圖塔內蘊養著一尊憂曇婆羅,萬年都沒還沒有盛開,到時候,我會自己的剩余生機做為養料,刺激憂曇婆羅提前盛開,綻放那一瞬間的璀璨。”
羅摩淡淡道:“須菩提寶樹的力量我沒辦法掌控,但卻可以用燃燒元神為代價,強行掌控。
至于我能掌控多長時間,那就看最后經是我先撐不住,還是楚休他們先撐不住了。”
論及底蘊,其實須菩提禪院要比大光明寺強。
這個底蘊是指時間上的底蘊。
憂曇婆羅是傳說中的上古神花,佛陀拈花一笑,所拈的這朵花,便是憂曇婆羅。
據說憂曇婆羅盛開之時將會綻放出無比璀璨的強大威能來,庇護佛國凈土。
但可惜須菩提禪院蘊養了這朵花一萬年,付出了無數天材地寶為其提供力量,卻也沒能將其蘊養到盛開。
至于須菩提寶樹,據說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佛門頂尖大宗門天羅寶剎那里。
須菩提寶樹本來就是天羅寶剎的傳承至寶,不過這東西無法移動帶走,所以并沒有被帶入到大羅天中。
結果須菩提寶樹在上古大劫中竟然也只是稍微有些損傷,并沒有徹底枯萎,被須菩提禪院的祖師發現后,精心修復了起來,甚至須菩提禪院這個名字,便是來源于這棵寶樹。
不空和尚跟羅摩二人,也幾乎是將須菩提禪院的最強底牌都給用上了,哪怕楚休再強,他們有了防備,也不會像大光明寺那樣,被人突然滅門。
蕭摩訶忍不住道:“那我呢?”
羅摩拍了拍蕭摩訶的肩膀道:“當然是用來保存我須菩提禪院最后一絲傳承用的。
既然是搏命,那怎么肯能有絕對的勝負?我們輸了,你便是下一任須菩提禪院的方丈。”
蕭摩訶一聽,立刻便要站起來說些什么,但卻被羅摩給按了回去。
他搖搖頭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歷來一個宗門到了生死危機的關鍵時刻,只有強者去拼命的,你何時見過讓弱者去拼命的?那不是拼命,是去送死。
一個位置有一個位置應該做的事情,我是方丈,到了這種關頭,拼命應該是我來做的。
當初我如此年輕便座上方丈的位置,諸位師門長輩無人反對,那是他們的信任。
而現在,我也要讓他們看到,他們,并沒有信錯人。”
羅摩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哪怕昔日他年輕時,也是如此。
今日他對蕭摩訶說了這么多,蕭摩訶頓時便明白他的決心了。
須菩提禪院的人以為楚休在解決完大光明寺的人就會對他們動手,實際上現在楚休正在昆侖山上恢復力量。
法天象地這種神通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用的,那種消耗已經逼近楚休的本源了,甚至只要楚休再多動用一息的時間,就會消耗到他的本源。
用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楚休這才自身的力量給修補回來。
須菩提禪院那邊,楚休并沒有著急動手,雖然消息傳出去了,不過真正動手還需要有萬全的準備才行,畢竟須菩提禪院的實力要比大光明寺更強一截,現在他的身份既然都已經透露出去了,那下一次動手便要光明正大的強攻了,突襲已經無用。
其實楚休弄的這么高調,公然宣布要覆滅大光明寺和須菩提禪院,還讓北燕直接滅佛,并不是他對那幫和尚真的恨之入骨了,其實他也想要利用大勢,逼須菩提禪院撤走,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南蠻之地了。
當然這個只是最好的設想,須菩提禪院,多半還是不會走的。
這種傳承了萬年的大派,自有其尊嚴底線在,不是尋常的小宗門,隨波逐流,只會見風使舵。
所以須菩提禪院不走,他這邊的準備就必須要全一些,必須一戰功成才行。
楚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破陣子跟聽春雨熔煉在一起。
其實楚休并不會煉器。
但按照陸江河所說,先天之物跟先天之物都是有反應的,只要扔進去就好了。
雖然他上次胡說八道的層面居多,不過管用就行。
楚休來到無根圣火那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手中的聽春雨跟破陣子全都扔進其中。
一瞬間,炙熱的無根圣火便將兩把刀全部包裹。
破陣子在無根圣火中沒有絲毫的變化,聽春雨卻是開始融化著,化作鐵水融入破陣子的刀身內。
可能是因為聽春雨沒了器靈的原因,兩把刀融合,還是以破陣子的外形為基礎的,不過卻是厚重了一圈,刀身的弧度變大,變得更加鋒銳一些。
而隨著聽春雨的融化,一點點黑色的印記也是隨之融入了破陣子當中。
當楚休將融合完成的破陣子拿到手之后,他腦海閃過了一個個看上去模糊不清,但蘊含著奇異韻律的畫面,來來回回的閃耀著,最終都融入了楚休的腦海當中。
這,是昔日獨孤唯我用刀時所留下的印記,也是聽春雨所記錄下來的本能,在無根圣火的淬煉之下,終于顯露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