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不是嗎?連條河你都能談情說愛,你倒是問問別人誰見過?啊?誰見過?
悲愿心中吐槽,可他還真不敢當秦弈是空氣。
原先他確實沒把秦弈太當回事,乾元四層而已,在一般修行界確實可以橫著走了,可在這里還真不算事。
要是佛道之法,悲愿說不定還會警惕幾分,畢竟對他這種負面意志凝聚的魂體可能會有較強的克制法門,修行低一些也可能會有威脅。
可是這種拎著棒子砸的路數,對付他這類的,大概率就是打空氣,根本擊不實。物理性質的修行要能對付他這種的,要么就是手中神兵有特殊效用,要么就是所修的武道有針對滅魂方向的特別領悟。
再怎么神兵利器,再怎么特別領悟,當實力差距到了乾元與無相的跨越時,都沒個毛用。
可當這一手時光回溯玩出來,悲愿就知道麻煩了。
時光,天帝之道,絕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法則之一,誰說他是個拎著棒子砸的?
即使是棒子砸,也一定會蘊含著非常麻煩的力量屬性。
悲愿猜對了。
他手中出現一株小樹之形,看似脆弱的小樹卻強勁無比,擋在了狼牙棒前。
有一種金鐵打在樹上的悶響,沒有劇烈的交擊聲和氣浪蔓延,但悲愿的人形軀體都差點被這一擊給扭散了,有了種霧化的感覺,仿佛他靈魂之中蘊含著的萬千負面都開始凌亂,不成體系。
“混…沌?”悲愿心中驚駭無比。
自混沌初分,陰陽剖判,已經多久沒有人證混沌之途了?便是當年那兩位,萬物之靈、人族雙秀,天帝人皇,也只能各走一道,分證時空。
這男人才特么乾元就開始證混沌大道?
悲愿心中驚駭,秦弈也不好受。
終究是修行上的絕對差異,悲愿又不是和你玩物理的。
那妙樹之上傳來奇特的異力,第一時間直沖魂海。
這一刻的秦弈是字面意義上的“百感交集”“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襲來”。
怨恨、憎惡、憤怒、悲傷、貪婪、妒忌、恐懼、兇戾,等等等等,數之不盡的負面之念洶涌澎湃,一時之間占據了整個魂海,魂海怒濤洶涌,如同末日傾覆。
只一擊,就足以讓任何人入魔。
秦弈眼中泛起了血色,但并沒有如悲愿所希望的陷入瘋狂。
一抹水靈沁入魂海,悠悠柔波護持魂海不亂,帶著些冰渣子的清涼,維持靈光。
安安,水之靈。
團隊自備大奶,當然不是為了事后才發揮作用的…
秦弈眼神依然兇戾,但理智不失,露出了一抹比魔還兇狠的獰笑:“不過如此…”
“轟”地一聲,大地火起,如紅蓮映世。
連帶悲愿與秦弈自己,一起吞沒。
鳳凰之火,凈世紅蓮!
凈化人間之怨、“不潔之物”的最大克星,秦弈狠起來連自己都燒!
大家一起凈化,秦弈是越來越清明,而悲愿的神色里顯而易見地有了痛苦。
那和尚的身軀更加扭曲了,越來越像一個黑霧。
“砰”地一聲,秦弈終究修行不及,被震飛老遠,鮮血從嘴角淌落,秦弈抹了一下,大笑道:“魔主不過如此!”
冥河幽幽凝望著他,沒說什么。手心輕翻,正待再度出擊。
悲愿獰笑道:“這是旸谷,本座之所在。你們真當自己在幽冥主場?”
隨著話音,四周傳來痛苦的嘶吼聲。
秦弈轉頭看,卻見全體幽日族人都開始抱著腦袋慘叫,繼而接二連三,全部變了。
身后長出了黑色的蝠翼,額頭長出了如羊角一樣的犄角,連帶著身上的法衣都被幽火焚毀,身軀長高變壯,肌肉虬結漆黑,又有白色的斑紋如鬼火銘刻。
集體魔化。
秦弈有些出神地看著,不但沒有懼意,反而覺得這場景挺屌的。
話說幽日族本該是人族,不是冰魔那樣的魔物凝聚,可這一刻他們的“人”屬性已經徹底沒了,變成了比冰魔更徹底的魔物。
冥河輕聲道:“他們本就是怨靈,剝離出人的軀體,連帶那些僧人,其實都是其他僧人的負面投影,他們的本體不在這里…”
她頓了頓,看著徹底魔化的烈千魂,神色有些悲哀:“但他們與悲愿不同的是,他們的割離是被動的,自己都不知道。誕生的魔物被灌輸了新的意識,以為自己是世世代代居住于旸谷的族群,實際上…旸谷根本就沒有活人。”
悲愿笑道:“不愧是幽冥之主,看得就是透徹。”
冥河平靜道:“你這么做,是為了讓這些魔人自我修行,凝聚魔性,最終化為你魔主的養分。”
“不錯,否則幽幽北冥,無善無惡,本座去哪里尋求所需的魔意修行?”悲愿道:“某種意義上,他們這也是本座賜予的永生,那就為本座赴死,理所應當。”
“吼!”萬千幽日族魔物仰天嘶吼,齊齊轉過頭來。
魔焰滔天,黑火四濺。
這里本就有好幾個乾元,徹底魔化之后在力量上還似乎更上了個臺階。
有趣的是他們也有“生前”祭煉的法寶,不是純靈。
只不過法寶全部黑化,形成魔寶。
這萬萬千千的魔物,在冥河尚未完全恢復實力之前,至少秦弈三人組要被活活堆死。再加上一個悲愿,那就幾乎沒得打。
“是么?”秦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龜縮北冥太久了,不知道乾元和乾元,是不一樣的。”
話音未落,羽裳張開了白翼。
旸谷忽然變成了真空,隔絕了魔氣與冥意的傳導。
與此同時,從來沒有動用過的眉心額飾,幽幽地閃起了綠色的亮光。
光芒照遍了黑暗的旸谷,整個谷內生機盎然。
建木樹脂,生命之息的存儲。
魔物們愣神了一下,被魔意侵蝕失去的血肉又開始滋長復蘇,失去的“人”的模樣又開始退回,死寂黑暗的軀體忽然有了生氣。
生與死的對立,生機與寂滅的沖洗。
沒有活人,那就讓他們回復活人。
安安取出一串珠鏈,漫天水霧沁透他們的軀體,配合著建木生機,水靈滋養,魔物的軀體肉眼可見地在生長。
生的渴望,是生命與生俱來的本能,當他們能活的話,絕對不愿做這種無理智的如同行尸走肉的魔物。
所有魔物都停了下來,跪地祈禱,張開雙手接著漫天的春風化雨,再也沒有任何戰斗的意愿。
“建木…”悲愿心中很是無語,這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種全天下人都見不到的東西,他們伸手就來,隨便用?
話說這其實與冥河意是相沖的,冥河怎么看?
冥河站著看。
她的嘴角甚至有點笑意。
很是有趣,若說混沌之意,生與死,是不是之一?
這個男人身邊集合的怎么都是這樣的對立?
悲愿也不是干看著,羽裳和安安的合作,對他來說等級不夠,他當然能破。
卻見黑光再起,空間驟然混亂。
那綠色的生命,柔和的水靈,全部失去了方向,看似灑遍人間,其實不知道去了哪里。
魔物再度騷動起來,眼眸如血。
“空間?”秦弈怔了怔:“你怎么會玩?哦是了…此地是被你扭曲交疊的,你是會玩,但你哪學的?”
悲愿哈哈一笑:“六道輪回,何謂六道?相同的時間,不同的次元,六道即為空間之力,你知時間,可知空間否?哈哈哈…”
秦弈無語地看著他。
狼牙棒頭上忽然冒出了一只小幽靈,眼睛眨巴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