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鼻子都氣歪了。
這是秦弈在給臺階下,面上看來好像還得承情才是?
但這種臺階是勝利者才有資格給的,屬于勝利者的宣言。
敗者說這種話叫告饒,勝者說這種話叫給你臉。堂堂龍子統治大海幾萬年,什么時候淪落到這個角色過?
可貔貅捏了半天爪子,卻發現自己不得不接受這個“勝者的憐憫”,必須借坡下驢。
龍子確實不希望和羽人翻臉,羽飛綾乾元圓滿是開玩笑的?羽人族至少明面就有三個乾元,暉陽一大片,放在哪里都是非常重要的勢力。就算太清強者也要培養下屬,龍子怎么可能白白和這樣聽話的族群翻臉,那豈不是自毀長城?
真翻臉了,海中禁地的總體實力瞬間就要下降好幾層。
就連睚眥都知道不合適和羽人沖突,想徹底收服羽人歸心都得用陰招才行。貔貅在這方面可比睚眥更理智幾百倍,更清楚這個臺階必須下。
同樣秦弈也知道羽人不合適這么直接的和龍子翻臉,真要齊心協力的話,恐怕還真有把握讓貔貅跑不出去,但這就意味著和龍子徹底反目,真要搞得羽人舉族殺出重圍不成?
那得死多少?羽人做好這種準備了嗎?
不合適。
要搞人,也得摸清楚其余龍子的脈絡,拉一批打一批才是人類社會里混跡出來該懂的操作。如今的秦弈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毛頭了雖然他這方面連青君都比不上。
羽人耿直玩不來這些,那就自己來吧。
兩貨對視了一陣,貔貅終于笑了:“沒錯,本王只是和你們姑爺起了點較勁之心…嗯,一個人類,有龍威鳳意,倒是很稀罕。”
秦弈笑道:“還得感謝九大王指出圣木病根,讓我們可以對癥下藥。大王如果沒有什么急事,不妨留下來喝杯酒?”
羽人們聽著默然,這種面上笑嘻嘻心里mmp的舉措,她們羽人是真不會玩。就連政治相對成熟的羽飛綾此刻臉上的冰霜都沒消干凈呢,秦弈和貔貅就能當沒事人一樣笑嘻嘻的。
她們此時其實還憋著一肚子困惑,具體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有點隱隱猜測,想問詳細卻不是時候,憋得都快炸了。
羽裳終于還是忍不住道:“夫君,鳳羽雖收,圣木還不知道是否造成了創傷,我們還得去救治才是。”
言下之意,和這壞人喝什么酒。
卻見貔貅微微一笑:“你夫君正是知道救治圣木還需要我們的水靈之力。區區人類,對水木之華是沒有什么主意的。”
羽人們臉色更是難看。人類對水木之力沒什么主意,羽人一樣沒有,她們是風屬,修行點水系木系的能力能護持圣木不衰敗就不錯了,想救治差得遠呢。
秦弈一副剛想明白的樣子,臉色有些難看地道:“依九大王的意思,愿意幫忙救治圣木?可還需要什么條件嗎?我把鳳羽給你?”
這就是為了撇清安安了,裝著一切都不知道,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的。
貔貅笑道:“此時給我也沒用了,因為我也不會治,你們另請高明吧。”
這就是一切提前引發的弊端,它是主動湊上門來的,沒辦法不露痕跡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一旦提了要求就很容易暴露是它們在暗中使壞導致。
此時羽人還以為它只是借機圖謀鳳羽而已,雖是很不高興也沒到翻臉的程度,可一旦被認識到圣木的問題根本就不是自家鳳羽導致,而是外力暗害,那可就全崩了。
反正此時尚未徹底暴露,羽人還以為是鳳羽導致的圣木病因,病因都搞錯了想去治療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真正的病因未除,你們憑什么治療?
還不是一樣一籌莫展,得去求其他龍子。
那就是睚眥出場的時候了。
不知道睚眥會怎么操作,畢竟睚眥的性情和它不一樣,它還會陪秦弈裝模作樣的一團和氣,睚眥會嗎?
羽人確實治不了圣木。
本以為秦弈收了鳳羽,斂去了鳳羽對圣木的相沖之意,圣木也該復蘇了。
不料還是半死不活。
大祭司從陸地歸來,借來了大荒菩提寺的寶物菩提樹枝,本來菩提樹枝之露對于草木恢復有奇效,可使枯木回春,枯楊生華,死了的樹都可能救活的。可用在這里,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僅沒能復蘇,反而還更加枯萎了。
羽飛綾急得沒轍,她也想到了睚眥。
之前亂投醫,是不知病根,既然確定是鳳羽導致,那這種事還確實是睚眥擅長的。睚眥擅反擊,擅復仇,與之相對的就是對于確切對手造成的傷勢有很好的反擊并復原之能,只要確定了病因,找睚眥很有用。
于是羽飛綾也只能繼續豁著臉,去求從來和她們不相往來不待見的五大王睚眥。
睚眥在建木之外負手看劍,連看都不看羽飛綾一眼,只從鼻子里哼出一句話:“要本王治療,很簡單。”
羽飛綾行禮:“若五大王愿意幫忙,羽人上下感激不盡。”
“要你們感激有什么用?”睚眥淡淡道:“父神救了你們一族,你們現在供奉的不還是父神之敵?”
羽飛綾知道睚眥對此一直不滿,此時也只能道:“若五大王幫這一次,羽人愿滿足五大王一個力所能及的條件。”
睚眥冷笑道:“我只要一個條件。”
羽飛綾道:“大王請說。”
“羽人立誓臣服于本王,本王也不要求太多,百年即可。”
羽飛綾神色微變。
不是年限的問題,即使一天也不行的。
這是背主,羽人做不到!
她只能無奈地繼續拉著顏面:“大王可否換一個條件…”
睚眥冷笑道:“本王不好色,不貪寶,要什么其他條件?要么你們羽人立刻征戰幽冥,和萬象森羅打一場,本王或可考慮。”
羽飛綾皺緊了眉頭。
正在此時,羽裳從后面急匆匆趕來,拉著羽飛綾道:“母上,秦弈說他能治圣木了,不用求人。”
羽飛綾大喜。
睚眥怔了一怔。
這什么情況?這不可能啊…
“你們找了一個能吹牛的女婿。”睚眥冷冷道:“區區一個人類,不可能對建木有什么好主意,若是你們執意讓他試試的話,一旦不行,回來再求本王,條件就更重了,你們考慮清楚。”
秦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饕餮找到病根啦,不是鳳羽的問題。岳母大人快回來,需要你的力量幫忙!”
羽飛綾羽裳轉身就走,睚眥豁然轉頭,飛速追了過去:“饕餮,海中之事,你肆意插足,是不把我們龍子放在眼里?”
海中驟然變成了黑色,海面上仿佛有惡魔之臉在嘲笑:“你睚眥算什么東西,敢對本狗…本座大呼小叫?給你面子喊你一聲睚眥,不給面子你就是鴨子,爺爺做事有你插話的份?滾!”
睚眥勃然大怒,一道似龍似狼的龐大虛影轟然沖向了海面的鬼臉。
黑色鬼臉與龍狼之形很快絞成了一團,海水傾覆噴薄,如海嘯驟起,天地無光。
遠處許多島嶼和海下種族都愕然圍觀,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五大王就和人打起來了?
五大王都夠兇的了,對面那是誰啊,怎么還更兇更不講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