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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今我看你的戲

  一群人走到山腰平臺,看見秦弈站在那里,明河也愣了一愣,繼而微微頷首表示見禮。

  秦弈暗自翻了個白眼,這明河,還是這副德性。大家認識這么久了,不說朋友吧,好歹也算熟人,還“同居”過呢,在她眼里好像也沒和其他人有多大區別。

  明河沒人情味,他秦弈還是有的,便拱手打了個招呼:“道友不是回去閉關了么?緣何在此?”

  此言一出,包括那個老道姑在內,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在場的還有一位中年文士,是這望南縣的縣令楊普。楊大人之所以會親自跑來這山野之地,就是因為對明河驚為天人,只一眼就被迷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居然暴殄天物做了女冠!楊大人簡直痛心疾首,當即吟詩數首想要博得美人青眼,結果一腔文采扔進了溝里,明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楊大人只好屁顛顛地跟著美人下鄉,希望能有搭話的機會。

  對明河驚為天人的豈止是楊大人一個?到了鎮上,王家上上下下除了女人之外就沒有不對著明河目瞪口呆的。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美人?

  但是敢搭訕的倒是沒有,除了楊大人態度擺著,一般人不敢爭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明河給人的感覺太遠了。

  這不是神情氣質能造成的感覺,而是明河個人仙道的意象自然而然影響著凡人的感官,無可抗拒的直入內心,就仿佛在看著天上遙遠的銀河,你雖站在她面前,卻似乎很遠很遠。除非也是修仙者能夠抵消這種意象影響,凡人若是能對明河流露出愛慕的,差不多也屬于神人了。

  事實上楊大人的殷勤也確確實實就跟對著一座雕像釋放差不多,得不到任何回應。

  要不是因為明河還會和老道姑說幾句話,人們甚至要以為她是啞巴,不會回應任何人的。

  結果跑到山上,居然有個少年喊明河做道友?言語聽著還真是熟人,不是刻意搭訕的那種!

  楊大人渾身都繃緊了,心中默念:不會理他,不會理他。

  結果就見明河輕啟櫻唇:“貧道途中見冰融雪化,輕風化雨,回顧此前見聞,心有所感。便在前方郡外師叔洞府閉關半月,僥幸突破。”

  得,不但理他,還說得很長很詳細。

  人們差點沒哭出來,這少年誰啊?有人還認出來了,這不是昨天的通井工嗎?

  秦弈可不知道別人在想什么,他以為在明河眼里和別人沒多大區別,其實這區別是多大。聽了明河說的倒是讓他吐槽欲望滿滿:“突破了?我說你開掛的嗎?”

  “何謂開掛?”明河不解。

  “呃,吃了仙丹?”

  “并未用丹。”

  眾人:“…”

  吐槽歸吐槽,秦弈對明河的突破其實也不算意外的。

  明河這是從琴心突破到騰云境,在內丹之道叫做金丹初成,這對于任何人應該都是一道超級大坎,所以明河特意出門歷練紅塵,就是為了此關。理論上應該是很艱難的一關才對,但明河不是一般人,這是個不足二十就到了琴心圓滿的宗門天才,讓流蘇這么愛裝逼的棒子在第一次見面就贊不絕口的人,秦弈還沒見過第二個。

  這種天才大約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

  而南離之變涉及家國之重、長生之辯,明河全程旁觀,大概也是恰好比較吻合她的歷練需求,找到了一些感悟,得以突破確實不是多意外的事。

  明河又道:“總之出關之時恰好師叔接到求助,說此地有異事,師叔了解情況之后疑心是旱魃作祟,便邀貧道一起來看看。道友緣何在此?”

  師叔…秦弈看了看老道姑,這個才鳳初六七層,沒比自己高哪去啊,怎么就師叔了?只是輩分高吧。

  這么說是老道姑沒把握對付腦補中的“旱魃”,才特邀明河相助。秦弈忽然有些想笑:“這么說,此地異事,道友要出手的了?”

  明河不知道秦弈笑容何解,只得道:“正是。”

  秦弈哈哈一笑:“那好得很,我是來看戲的。”

  明河怔了怔,終于知道秦弈在笑什么了,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了一個弧度,有些笑意。

  她在南離,是旁觀者。秦弈是被她旁觀翻閱的書卷之一。

  秦弈在“報復”呢,如今她捱不過長輩顏面,成為此局中人,秦弈反倒袖手,看她的戲。

  “有來有往,自是因果循環,愿道友觀之有所得。”明河行了個道禮,美目卻看向了寒門,隱有厲色閃過:“然而這位…莫非也是道友妹妹?”

  從明河出現起寒門胖腿就在發抖,此刻更是臉都綠了。

  小姐姐你是來除旱的,降妖除魔先放一邊行么?寒門欲哭無淚。

  卻聽秦弈笑道:“至少這件事上,這位掌柜的與道友目標差不多,大家不妨做完了這件事再算別的賬,反正我是不管的。”

  寒門幽怨地看了秦弈一眼,沒說什么。

  明河也沒說什么,她從來不是特別固執非要見妖就斬的那一類。

  道友敘舊終于結束,旁邊早已石化了無數人。那老道姑早就忍不住了:“賢侄,此乃何人?”

  明河施禮道:“游歷南離之時結識的道友,俠心而重諾,是可信者。”

  秦弈聽了極爽,原來在明河心里對自己的評價還挺高的啊!

  他爽就有別人不爽了,縣令楊普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怪不得手提狼牙棒,原來是個蠻夷。”

  秦弈死死抓住蠢蠢欲動的流蘇,面無表情。

  卻不料那老道姑聽了明河的好話,表情不但沒見和藹,反而更臭了,硬邦邦道:“知人知面,難知人心,孰為可信?此人與妖共處,未必是什么好人。”

  秦弈皺了皺眉,淡淡道:“蠻夷與妖怪,千辛萬苦攜手合作擊傷了尸魔。倒是有道之士、一方父母,自矜身份,嘰嘰歪歪,置真正的大敵于不顧,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你!”楊縣令正要反駁,明河卻先說了:“此地方才確有術法交戰痕跡,有尸魔氣息由濃而薄,是受了重傷。我欲入觀一行,諸位且在外稍候。”

  “那怎么行?”楊縣令立刻道:“怎能坐視仙子赴險?大家同去,好歹也能幫忙做些事嘛。”

  明河沒說什么,美目在山壁上的“道”字上凝注半晌,似有驚奇之色,但也沒有多看,舉步上山。

  以她的騰云之境,破除一介尸魔,確實沒什么難度。

  楊縣令等人便一窩蜂跟上去了。

  秦弈抬頭看著眾人上山的背影,眼角的余光卻沒有離開寒門。他清晰地捕捉到寒門眼里似有一絲笑意。

  這死胖子不盡不實,有坑人的嫌疑。別看明河修為高,這番入觀絕對不是那么簡單,還得多留個心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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