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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只是為了你

  這種狀況下讓李青君遠走高飛,秦弈知道那是連她自己都不會同意。

  這畢竟是一個“連公主都不會做”,說“保境安民本就是我的責任”的少女。

  在這時候…她的“責任”超過了“夢想”,甚至可能超過了對他的“愛情”?

  秦弈心中閃過了這樣的想法,但也并未糾結。他從不覺得這種事情需要分哪個更重要,這是跟母親和老婆落水先救誰一樣無聊的糾結。凡事要具體看待,當她家國有難的時候,責任為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事實上這種責任感本來就是他喜歡李青君的原因之一,自己本應支持她才對…

  但眼下的狀況不比尋常,他發現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李青君說不定都要隨著南離陪葬。這可就不是支持不支持的問題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坐視這種結果。

  他不是黃蓉,也學不來黃蓉。

  正自走神,卻發現李青君已經疲憊地趴在石桌上直接睡著了,秦弈看看天色,夕陽才剛落山呢,這累得…

  他嘆了口氣,默默把李青君抱到床上,蓋好了被子。

  站在窗邊,遠遠看著夕陽出了一會神,秦弈忽然意念溝通:“流蘇…”

  “嗯?”流蘇其實不太想理他,不叫棒棒改叫流蘇,一般沒什么好事兒。

  “我想直接帶她走,南離顧不得了。”

  “你就不怕她醒來和你大吵大鬧,甚至恨上你?”

  “我寧愿她恨我,總比眼睜睜看她送命好點。”

  流蘇贊道:“很好。”

  秦弈搖搖頭:“我不覺得這很好,只是我似乎唯有這么一種選擇。”

  “我說的很好,指的是你終于有了當斷則斷的決意。也許你自己沒發現,你行事一直都是被動的,事情到了才順著去做,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做出一個很困難的決定,無論是對是錯,這都很好。”流蘇笑道:“看來這次南離之旅,你也確實長大了些。”

  “…也許吧。”

  流蘇又道:“話說回來了,你這么想,是對明河師門回音不抱任何期待?”

  “依然期待,只是先跟你討論一下,做好準備。如果明河師門回信說無解,我就該行動了。”

  話音未落,房門被敲響,明河的聲音傳來:“道友可在?”

  秦弈還沒回話,床上的李青君先被敲門聲驚醒了,聽見明河的聲音,她神色有些古怪,美目落在秦弈臉上,還眨巴了兩下。

  秦弈汗都快掉下來了:“我不是我沒有別瞎…”

  “貧道師門回信。”明河在門外道。

  秦弈半截話都吞了回去,一蹦而起,直接沖了過去開門:“怎樣怎樣?”

  明河的目光往床上的李青君略掃了一下,仿佛明白了秦弈為什么這么久才開門,淡淡勸了一句:“道友正處雛鳳初鳴之期,應固守關竅,以培根本。若是少年放縱,縱有玄門之術,日后恐怕也是成就有限。此身為道友之提醒,莫怪言深。”

  我的姑奶奶,你以為你是坦坦蕩蕩道友講法,青君聽在耳朵里這不是小三來下眼藥是什么?秦弈差點沒哭出來,急促道:“我覺得還是道友師門回信更重要一點…”

  “貧道師門也無人能解此術,畢竟所學體系不同。”明河沒有大喘氣,直接續道:“但家師認出此物的出處,說是早年游歷之時曾經見過。”

  秦弈大喜:“在哪見過?”

  李青君也聽出這是在說什么,顧不得猜測他倆的關系了,飛也似地跳下床:“多謝姐姐相助,青君感激不盡。”

  姐姐?明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沒理她,轉向秦弈道:“是在橫斷裂谷。”

  秦弈怔了一怔,神色跟吞了個臭鴨蛋一樣:“就是傳聞中鳥都飛不過去的裂谷?”

  明河淡淡道:“正是。”

  李青君急道:“敝國多次組織人手赴裂谷探險,無一人回歸!那是死地!”

  明河沒有回答,反倒掏出一張圖紙:“家師標注了大致位置。注意,圖中紅色區域是絕對危險區,即使是師父也不敢擅入。其他各色區域危險程度不等——但對你而言,大約不管進哪里也是必死,所以實際上這些區域你可以全部涂紅。只有白色部位你可以嘗試走走,也是九死一生。”

  秦弈瞪大了眼睛去找圖上的白色,找了半天才在幾尺見方的圖紙上找到米粒大的一小點。

  秦弈抬頭,木然看著明河。

  明河點了點頭。

  秦弈:“…”

  明河道:“家師有言,該處不但有這套巫術的石碑鐫刻,甚至東華子那煉妖陣都是從這里來的,里面恐有一些真正大妖的妖丹,若能煉化,對解此詛咒必有神效。”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碰運氣了,而是確確實實可以在那里找到解決之道。秦弈看著那小小白點區域,猶豫片刻,試探著問:“道友…幫忙去么?”

  明河淡淡道:“南離之爭,貧道插手過多,已被師門所責。”

  言下之意,她是絕對不肯去的了。

  “我去!”李青君伸手要去拿圖紙。

  手腕很快被秦弈按住,她轉頭看去,秦弈微微笑了一下:“當然是我去。你要參政,哪能擅離?好歹我也是道武雙修,還是先天,全南離有第二個比我更合適去的人?”

  流蘇很想說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夜翎…轉念想想那貨可毫無忠誠,哪里會去為南離赴此險地?一去不回的概率高達九成九,還真靠不住。

  李青君怔怔地看著秦弈:“你…這事九死一生,本來和你沒什么關系…”

  “怎么會和我沒關系?”秦弈道:“你不是我未婚妻?”

  李青君看了他好久,才輕聲道:“是。”

  秦弈又道:“我也不是白去的,有一個條件。”

  李青君微微垂首:“你和明河姐姐的事,就算你不去我也不會反對啦…”

  “?”明河瞪大了眼睛。

  秦弈差點沒吐血,感覺越解釋越亂,索性直接續道:“我唯一的條件是,如果我回不來,或者是即使趕回來了也來不及改變什么…那么你不許死磕在南離,該走就走。”

  李青君心中咯噔一跳。

  秦弈一字字道:“秦弈很自私,沒有什么家國情懷。煉丹也好赴險也罷,從來不是為了南離,只是為了你。”

  李青君咽了口唾沫,心跳得飛快,哪怕被他第一次親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心臟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覺。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里,想說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久好久,她才微微有些哽咽:“我…不同意。”

  “嗯?”

  “這個條件要改。如果你能回來,我答應無論什么情況都陪你遠走高飛,從此不是南離人,只作秦家婦。”李青君抬頭直視他的眼睛:“但若是回不來…你我約個期限,如果你逾期不回,我便下去陪你。”

  秦弈知道這時候不能跟她糾結條款,否則就是狗血劇扯得沒完沒了,于是伸出手道:“擊掌為誓,半年之內。”

  李青君伸出纖掌,重重和他拍在一起。

  明河還在思量李青君說的“你和明河姐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突兀聽見了秦弈的意念傳來:“我特么才不會死,真覺得危險我不會放棄跑路么?約時限是最蠢的事情,萬一延誤,她這叫白丟人頭。道友若還有幾分好生之德,煩請幫忙看顧這傻妞,可別讓她死了,秦弈日后必有所報。”

  明河嘴角漸漸勾出了一抹弧度,霎時間便是滿室生輝。秦弈的識海中傳來她的意念,只有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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