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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責任

  昨天夜里李青麟在仙跡山上呆了一夜沒睡,為了保證行路精力,也就沒再閑扯多久。不一會兒就坐在亭邊柱欄上,靠著亭柱,抱槍而眠。

  李青君沒有睡,她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弈。

  秦弈昨晚也通宵來著,這時候也困了,見李青君模樣很是莫名其妙:“你不去睡覺,盯著我看什么?”

  李青君道:“我若也睡了,你對我們起了歹意怎么辦?”

  “神經病。”秦弈懶得理她,也坐了個欄桿,靠在柱子上出神。

  李家兄妹的武學對付這些妖魔鬼怪的輕松程度讓他有些吃驚。他總覺得,低級的修道者放些低級法術來對付之前的插翅虎與如今這個蜘蛛妖,還未必有李家兄妹打得暢快呢。

  他自己也很享受一棒子敲下去的快感…

  可惜武道顯然有些局限性,必然對付不了一些古怪的法術,否則李青麟也沒必要跑來請自己出山,李青君也不至于總是中一些低端陷阱和毒素…這么說來,純修武道確實也不行。

  不過好像也是這丫頭太莽,沒什么經驗的緣故…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又看了李青君一眼。

  李青君坐在石桌上,一手支著下巴,還在看秦弈。

  秦弈很是無奈:“你一直盯著我干嘛啊?”

  “看你性子冷淡,且謹慎惜命,山上除虎也不見你出手。何況你我有梁子,你為什么救我?”

  “畢竟你我現在是伙伴,就在我面前出事,我不出手像話么?”

  李青君嘴角有了一抹笑意:“伙伴?”

  那笑意不是高興,反倒有些譏嘲。

  秦弈斜睨一眼,冷冷道:“我知道你們身份高,是我高攀了好吧。”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李青君笑笑:“只是很久沒聽到這樣的稱呼了,有些…嗯,有些新鮮。”

  見她態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秦弈的語氣也好了點,嘆道:“你們到底什么身份?原先我以為是個將軍家庭,如今看你們說法,不太像。”

  都打算共同對付東華子了,當然沒必要再瞞這個,李青君也就很隨意地回答:“哥哥是王子,南離二王子。”

  “哥哥是王子…”秦弈愣了半天,神色慢慢變得有些尷尬。

  李青麟是王子,那你李青君是啥?

  也就是說,自己居然把本國公主倒吊在門口晃蕩…

  還好當時沒有毛手毛腳,不然被剁了都沒處說理去。

  這什么奇葩國家啊,王子公主獨自出行去深山老林,連個護衛都沒有,還興致勃勃親力親為地降妖除魔?王子居然還表示,如果公主掛在他手上,那是自己學藝不精?公主還整天想當仙女?

  秦弈覺得這國度瘋了。

  “怎么?”李青君有些諷意:“怕了?”

  秦弈很誠實:“是有點。”

  “怕我用身份報復你?”李青君懶懶道:“放心,那些江湖人出口不遜,我都沒怎么樣。”

  我好像不止是出口不遜…不過想到這里,秦弈倒是更覺得李家兄妹不容易,這種身份,居然能忍受江湖人的羞辱…也許是因為李青麟說的,不管你什么身份,殺人都會有點麻煩?

  他口中當然不會這么說,只是道:“王室中人,尋求方士,我覺得我似乎卷入了世上最麻煩的事情,所以怕。”

  李青君很快理解他指的哪方面,不由失笑道:“你一個鄉間村民,對王室嫡爭為什么是這種態度,簡直不可思議。放心,哥哥找你與此無關,你倒可以認為是正邪之爭。”

  正邪你個鬼,就算不是嫡爭,也必然是朝堂權爭好嗎!秦弈沒去笑她天真,反問她:“你一個公主,又不是俠士。見到那么惡心的妖怪,我明明看你十分恐懼,卻居然第一個挺槍上前,到底怎么想的?”

  李青君平靜道:“這間道觀是我南離境內,里面的道士就是我的子民,即使那些江湖人也是。護佑一方保境安民的責任,本就是我們的,而不是什么俠士的。”

  秦弈眼神微動,轉頭看著李青君的表情。

  她的眼神很認真,依然如此英氣。

  “喝酒么?”秦弈掏出一個葫蘆:“這一葫蘆是新灌的,我沒喝過。”

  葫蘆拋了過去,李青君隨手接住,秦弈掏出自己日間喝的葫蘆,遙敬了一下:“敬你這話。”

  李青君笑了笑,拔開塞子,仰頭灌了一大口,意態倒是瀟灑得很。

  秦弈也喝了一大口,亭外大雨淅淅瀝瀝,他看著檐外雨簾,忽然覺得這次的離火城之旅可能會很有趣。

  流蘇吐槽:“無聊的使命感,連公主都不會做。”

  秦弈神色不變,悄悄沖著狼牙棒放了個屁。

  次日一早,夜雨初晴。

  李青君從桌上醒來,只見哥哥已經和秦弈站在亭外說話了。她一時有些臉紅,說著防秦弈呢,結果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看這模樣,說不定是秦弈替他們兄妹守了一晚上才是真的。

  腦海中不由浮現昨晚兩度被秦弈摟著腰肢的場景。

  渾身不自在,一想起來就覺得腰間還在發熱。可他是為了救自己…李青君什么話都沒法說,除了瞪著他看又能如何?

  走出亭外,就聽見哥哥問秦弈的話語:“秦兄一晚沒睡?”

  “慣常通宵煉藥盯爐火,習慣了。”

  李青麟點點頭,也沒多問,只是看著道觀出神了一陣,低嘆道:“燒了吧。”

  秦弈“嗯”了一聲,這道觀當然還是燒了的好。見李青麟掏出火折子,秦弈忽然道:“等等。”

  李青麟奇怪地看著秦弈去馬背上取了背囊,掏出了一個瓶子,繞著道觀灑了一圈。

  李青君走出亭外,奇怪地問:“你在干什么?”

  “哦,這是防火用的,平時家里灑一些,煉丹不走火。”秦弈抬頭笑道:“要燒道觀,可小心焚山。”

  李青君咕噥道:“雨后要點燃道觀都不容易,你還怕燒山。”

  然后就看見秦弈掏出另一個瓶子,往道觀窗欞灑了一點。

  “這是什么?”

  “速效干燥粉。”

  “…古里古怪的東西真多。”

  “那是,不然你們請我干嘛的?”

  話到這里安靜下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同時笑了。

  道觀大火熊熊燃起,火勢果然很詭異地控制在秦弈灑過粉的圈內。李青君看了一陣,嘖嘖有聲。這還真是武道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武道要限制這樣的大火,只能蠻橫地繞著道觀挖溝才行,費時費力。

  “喂。”李青君忽然問秦弈:“一會到了城鎮,我要洗漱,你那個牙刷還有嗎?”

  “有。”秦弈笑道:“你說我去離火城賣牙刷能不能安身立命?”

  李青麟啞然失笑:“雖然我不知你們說的牙刷是什么東西,但若秦兄之志僅止于做個商販,倒是可惜得很了。”

  秦弈笑而不語。

  三人牽了馬,緩步下山,到了半途,李青麟駐足回望山上大火,輕聲嘆了口氣。

  秦弈問道:“怎么?”

  “以前妖物公然食人的事很少見,可這幾個月來已經出現了不少。這與化妖瘴必然脫不開干系…”李青麟頓了頓,低聲續道:“無論他在盤算什么…此人不除,必是妖星禍國,大廈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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