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死皮賴臉在李家耗上了。目的只有一個…要求李葉在西征大軍返回長安之前,務必查出刺客蹤跡。
畢竟是前朝老臣,裴家雖然勢大,然背后盯著的人也同樣不在少數。
而李葉不同,身為從龍之臣,他有理由也有借口查探此事,即便日后泄露,也不怕受此牽連。
“裴老,您不厚道啊…”
李葉慢悠悠的抿了抿唇,苦笑似得盯著裴寂。
“您如此著急登門,想必此事與裴家脫不了干系吧?”
一群刺客而已,就算是來刺殺秦瓊的,也不至于當朝宰輔屈尊上門,此事絕不會這么簡單。
裴家臉色如常,苦笑道:“老夫得到消息,刺殺一事與太府寺的一位協律郎有關聯,而此人先前乃我門下的學生…”
“難道是裴相想要刺殺翼國公?!”李葉故作驚恐的看著裴寂。
“再裝模作樣,老夫抽你信嗎?!”
裴寂老臉一垮,作勢就要起身。
“裴相息怒…”李葉訕笑兩聲趕忙正經道:“事關重大下官也不敢保證能查出什么,斗膽問您一句…此事當真與您無關么?”
“連你都這么想,老夫就更不能出面了,未免牽連裴氏一族,這件事情只有讓你去查…放心,老夫不會讓你白出力的。”
裴寂的表情很嚴肅,顯然此事已經觸動他的怒火了,李葉從未見過他有如此認真的表情。
沉吟許久,李葉緩緩道:“既是裴老相托,李葉自當竭盡全力,不過…”
看他猶豫不決,裴寂心中了然,驀聲道:“此事一并交由你做主,生死勿論!老夫只要結果!”
李葉嘴角扯了扯,道:“那就沒問題了,下官這就派人將那協律郎的妻小拿下,逼他交出刺客名單…”
裴寂笑容凝固,呆呆地看著李葉,靜默許久…
“李葉啊…”裴寂悠悠打破了沉默。
“下官在。”
“你當老夫是傻子嗎?若真這么簡單就能查出刺客蹤跡,老夫犯得著上門與你送禮么?”
李葉眨眨眼:“此法不可取嗎?”
裴寂氣急敗壞地剛想開口,又忽的露出笑容,道:“當然可取!就這么辦吧!老夫就不留了,這便回去等候李少卿佳音。”
明知李葉不愿跟自己交底,裴寂也懶得與他打啞謎了,反正事情交代了,至于怎么辦,說了是李葉做主,那不管最后發展如何,也自然要由李葉買單。
李葉慢吞吞道:“恭送裴相…”
長安城。西市、平康里。
就在五日前,程處默在平康里的一處青樓中與幾個外地人發生了爭執,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程家在長安里可要比地頭蛇的勢力大多了。
然而這伙人卻異常強橫,不僅與程處默大打出手,連帶著程家幾個護衛也受了輕傷。
這下可是惹怒了愛護犢子的程咬金,當即派人查封了那家妓管,連帶著里面的掌柜、舞姬、伙計,全部捉拿下獄。
不同于尋常貴族的是,程家的囂張跋扈都寫在了臉上,甭管黑的白的,但凡是惹上了程家,那就是真刀真槍的較量。
短短兩日,妓館背后的老板被程家查了個底兒掉。
不查不知道,此人到的確有些勢力,背后還有范陽盧氏撐腰,就連朝中許多大臣也多有交集,是塊難啃的骨頭。
久攻不下,程咬金來了脾氣,偷偷命人打砸了盧氏在長安城里的多家商鋪,并且放出話來,若盧氏不肯登門道歉,此事沒完…
這倒是程家一貫的作風,不講理!有理也不講!蠻橫的一塌糊涂。
然而盧氏又豈是好惹的?
當天夜里,程府后院一間廂房無故起火,摻雜了猛火油的火勢久撲不滅,程家付出了半個家當的代價后才堪堪撲滅。
程家無辜遭災,李葉作為后輩自應登門慰問關心。
帶足了禮品,江東來架著馬車,張老五一行人陪同,浩浩蕩蕩的前往程府走去。
張五常跟在身后,小心道:“大人,咱們這么大張旗鼓的上門,恐得罪了范陽盧氏…”
李笑看著前方:“那依你之見,咱們偷偷摸摸的去?”
回頭看看身后的十多駕馬車,張五常有些擔憂道:“那也不至于如此張揚吧…范陽盧氏勢大根深,咱們惹不起啊!”
李葉無奈聳聳肩:“惹不起也要惹…盧氏惹不起,程家就惹得起了?”
早在沁州馳援時,裴寂便不止一次的暗示過李葉一定要選好站位,而初來乍到的他,苦于底蘊單薄,不得不接受了裴寂的邀約與裴氏一族聯手。再之后程咬金有意無意的提點幫襯,更加穩固了李葉在朝中的地位與勢力。
若不是李葉這些年苦苦經營,再加上李靖在朝中的幫襯,僅憑他這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想要在魚龍混雜的朝堂站穩腳跟,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如今程家落難,若李葉毫無表示,甚至擔心惹怒盧氏而偷偷摸摸的不敢露頭,不僅會寒了程家的心,還會令他在朝中諸臣的心里大打折扣,孰輕孰重李葉掂量得清。
面對兩家新老貴族的交鋒,李家雖說勢力單薄,但也要擺出應有的態度,這個態度不僅是做給程家看得,更是要讓長安城里所有勢力都看看,李葉已不是從來的那個李葉了。
程家門前。
李葉剛剛走進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煙,皺著眉頭道:“下手夠狠吶!這么大宅子竟燒成了這副德行。”
掩住口鼻往里看去,只見此刻的程家早已被濃煙覆蓋,火勢雖然控制住了,但濃煙卻久久不散,看得人不禁擔心火勢再次反撲。
“李公子來了,國公爺和家眷們如今搬至了后偏院,您請隨我來…”
程府的管家站在門前,一眼便看到了李葉…和他身后大車小車的禮品。
李葉點點頭,客氣道:“貴府無故遭罪,還請節哀…”
張五常看不清楚的事情,程府的管家卻一眼便明白了,掃了眼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聲調拔高了幾分。
“多謝李公子掛懷,老爺說了,來者即是客!更何況李公子乃貴客,小的豈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