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葉不知道面前這倆貨肚子里有多少是真情流露,有多少是見色起意,但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感情這種事,還得是當事人自己拿主意才好。
看著上官儀悵然若失的模樣,李葉也跟著嘆了口氣,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不管自己覺得他與秦鳶怎樣不相配,但上官儀終歸是自己的朋友。
隨著身份地位日漸高升,李葉在這世上的朋友委實不多了,朋友中意的姑娘,自己就算幫不上忙,卻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李賢弟…”上官儀的目光帶著乞求。
李葉嘆道:“上官兄,事已至此愚弟也沒法子了…誰讓你沒得人家這般魄力,跪自己心愛之人,又有什么好丟臉的呢?”
這是實話,在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刻秦鳶看李德簡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柔和起來,這便是接納一個人的前兆,一個人的心里若是已經有了選擇,那另一個人再想走進去,那便是難如登天之事。
與情愛比起來,東突厥大軍南下又算個屁啊!李世民登基奪位也得靠邊站…
上官儀愕然:“你當初和弟妹在一起難道也向她跪過么?”
“都說是男人膝下有黃金,可哪里有那么多黃金啊!一身傲骨便足以…但若與心之所愛的女人比起來,便是舍了這身傲骨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儀呆呆道:“可我為何聽說你老丈人先前并不喜你,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后快…”
李德簡第一個不愿意了,回頭狠狠瞪了眼上官儀,翻著白眼道:“你從來聽來的這些瞎話,我姐夫與爹爹關系好得很,等西征大軍班師回朝,他們便拜堂成親,到那時我也會與姐夫一同成親,雙喜臨門豈不美談?”
秦鳶小臉緋紅,羞得趕忙去拉扯跪在地上的李德簡,嗔道:“李公子莫再說胡話了,快起來吧…你這樣跪著,日后奴家怎么做人啊!”
“可我是真心喜歡鳶兒姑娘,我姐夫也曾說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德簡雖不懂得詩詞,但爹爹從小便教導我,喜歡的東西要自己爭取…所以剛剛姐夫說‘下跪求婚’才能展現誠意,我便跪了。若是鳶兒姑娘實在不喜德簡,便直言告知與我,德簡保證今后再也不來騷擾姑娘半次!”
昔日的紈绔小子,今日卻像是變了個人,一番話雖說的磕磕絆絆,但字里行間的真情連李葉都看不出絲毫作假,看得出來,這是李德簡的真心話,也是自己認識他以來最認真的一次。
浪子回頭金不換,李德簡算不得浪子,卻有那么一股子癡情種的執拗。
“你…哎呀!懶得理你…”
秦鳶被李德簡一番話羞得小鹿慌了神,臉上仿似羞云遮霞,左右踟躕了兩下,逃也似的跑進了后廚。
“鳶兒姑娘…”
李德簡刷的站了起來,求救般的看向李葉:“姐夫,鳶兒姑娘她…”
“傻小子,沒看出來還是情種胚子吶…”李葉笑得很開心,胡嚕了一把李德簡的腦袋,拍拍肩膀道:“放心吧,我那妹子未曾生你的氣。”
“那就好…”
李德簡忽的放下心來,咧嘴嘿嘿直笑,倒是傻的有些可愛。
唯留上官儀呆立在原地,回頭再看看李葉,李葉卻朝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上官儀瞬間露出了失落,使勁擠出個笑臉:“…無妨。無妨。”
在場之人連秦父都能看了閨女的想法,上官儀又豈能看不出來?單是秦鳶剛才與李德簡說的那句話,便已透露出太多的訊息,多到讓人連一絲爭取的念頭都生不出來了。
李葉嘆聲道:“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的,上官兄也不必太過耿懷了…”
“在下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上官儀仰頭看著房梁,眼中甚至隱隱閃出幾許淚光,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復雜的神色。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往往慢了一步便會差之千里,是我太過愚鈍了…若是剛才先跪下來的是我,或許今日便不會是這副樣子。”
懷才不遇、情路坎坷,李葉明白上官儀此刻的心境,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瞻前顧后猶豫不決,只有輸的徹底,才能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不知這兩位是…”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秦父終于開口了,自家閨女被人求了婚,自己這個當爹的怎能不上心。尤其還是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若是萬一鬧出了笑話,那秦家日后可就沒臉見人了。
“哦,忘了介紹…這位是太常寺協律郎上官儀上官大人,長安城里有名的才子,追捧著眾多,”
李葉笑容繁密,將上官儀的名頭完完整整地介紹給秦父,只是他的眼神卻從未離開過秦父,好似帶著幾許試探。
這年頭,官這個字可謂重若千斤,尋常人見了不是退避三舍便是趨炎附會,李葉想看看,這對秦家父女的品行到底如何。
“原來是太常寺官老爺,請恕小老兒失敬…”
秦父驚了一跳,趕忙彎腰行禮。
上官儀有些失神地擺擺手,心不在焉道:“秦掌柜不必客氣,今日在下只是一個尋酒的客人…”
秦父有些擔憂的將李葉拉過一旁,小聲勸道:“葉兒啊!你從哪兒認得這么大的官兒嘞?萬一要得罪了,咱們吃罪不起咧!”
“一個協律郎而已,無妨,叔父放寬心就是。”
李葉笑得靦腆,見秦父眼中只有擔憂卻沒有半分逢迎之意,心下寬松了許多。
許是沒聽明白李葉的意思,秦父還是有些擔憂:“還有你帶來的那個小子,可得好好叮囑叮囑他,若是惹惱了人家官老爺,否則有他好果子吃…要不你去勸解勸解,莫要讓這位上官大人為難那小子。”
衛國公府的小公爺,被人一口一個‘’
劉良嚇得倒退一大步,惶恐道:“這位客官莫開玩笑,你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小,怎可稱我‘大叔’,不妥不妥!”
唐寅快哭了。迎著劉良女那雙清澈好奇的眸子,使勁一咬牙:“其實我才二十多歲,就是長相老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