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年代里,很多女人的一生,只為一個人而活著。
也許這個人并不是那么愛她,甚至還會將所謂的情感分株余眾,留給她的僅僅只有成親前的那一段回憶。
像煙花,綻放后夜空一片漆黑,可那美麗絢爛的一剎永遠存在她們的腦海里,于是她們繼續等,癡癡地等,有的人一等便是一輩子,就只為了等到煙花再次為她而綻開。
懂女人的男人,會為這樣的女人而感動,不懂女人的,只會說她是個瘋子。
當程咬金等人上門說親時,李嫣兒的眼淚如泉水瘋涌,她知道,自己的心已完全被淪陷了,從此這一生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他是她的命,甚至比命更重要。
李家前廳,裴寂嘴角微揚,捋了捋半白的胡須,笑看著李葉。
此刻氣氛中似乎充斥著幾分詭異,又透著些許陰冷。
當若不是裴寂給出的價碼足夠誘人,恐怕在他那番大逆不道之言出口之前,李葉就命人將這只老狐貍趕出門去了。
此等與虎謀皮的作死行為,真不是誰都有膽量干的…
裴寂興致勃勃的看著面前年輕人,迎著李葉復雜的目光,輕聲開口:“李大人,老夫今日上門,便以拿出了十足的誠意,當然…”
陡然間,裴寂話鋒一轉,眉梢霎時凌厲了幾分:“若是你不愿意,老夫也必然不會強迫與你,畢竟如今群臣皆知,陛下改舊換新之心已是箭在弦上,李大人背靠衛國公府,若是日后僅一口溫飽,自是不必蹚老夫這潭渾水。”
何為‘不會強迫’?
李葉坐在下首,眉頭擰成了疙瘩,平常那副云淡風輕的笑容也蕩然無存。
他心中很清楚,裴寂今日上門絕不是來和他商量這么簡單的…
漫說是他,便是李靖、程咬金這些從新晉的龍功臣來了,也同樣當不起裴寂親自屈尊上門。
今日這件事兒,李葉答應了最好,若是拒絕,天知道裴寂會有多少陰謀手段在等著自己。
“即是話已至此…”悄然之間,李葉忽的仰頭,目光如炬盯著裴寂:“下官有句丑話也要說在前面。”
“李大人但講無妨!”
裴寂笑容不減,心中已確信了九分——此事能成!
“東突厥一事下官可以從中斡旋,至于陛下那邊,下官也可以婉言勸諫,只盼事成之后裴相莫要言而無文…至于貴府千金,下官福薄德淺恐難以相受。”
裴寂端起茶杯的手略頓了幾分:“你不愿意?”
“下官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李葉目光復雜,苦笑一聲:“當日救他之時,我便已想到會有今日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前太子嫡子事變前夕突然消失于東宮,不論出于何種猜測,在下都已免不了這樁禍事了。”
“既是說道此處,老夫也不必藏掖了…”裴寂釋然一笑,臉上帶著幾分欣賞:“若不是你當日冒死救出了小皇孫,本官還真不敢就這么毫不遮掩的上門尋你。”
“這么說,當日下官救人之時,您便已經知曉了…”
李葉頓感陣陣無力,笑容苦澀中又透著無奈。
朝堂這地方,還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兒得轉的。
本以為自己就算沒做到天衣無縫,但也不會這么快就被人拆穿,誰曾想,自己做下的每件事,走出的每一步,都早以被那些久居廟堂的人看得通透。
“李大人如此年紀便已躋身官場,稱一句年少英才確不為過…”裴寂先夸了一句,轉而笑道:“但也莫要小看了這些天下英豪…你以為,此事僅只是老夫知曉嗎?”
李葉手指微顫,眸中寒光迸裂:“還有誰?!”
“眾所周知,前太子、秦王積怨日久,太上皇這些年雖是撒手放權給了兩個兒子,但又豈能不給自己留下后手?”
裴寂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似乎真把自己當成客人了。
“不妨告訴你,當日秦王于太極殿逼宮之時,內宮兩千金吾衛早已刀槍出鞘,只消太上皇一聲令下,秦王頃刻之間便會死于太極殿之上!”
也許是事成之后心中爽利,裴寂今日更是言無不盡,畢竟那么大逆不道的話都說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或許這其中也有幾分施恩與李葉的味道,那便看聽者如何自省了。
“那為何…”
作為親身參與者,李葉自然清楚當日的因果始末,只是他不明白,若是李淵明明還有后招,又為何沒有下手?
什么江山社稷之重,什么不想大唐重蹈前隋之禍。
這些話也就說出來騙騙天下百姓好使,若是李淵真的在乎這些,又何至于看著兩個二人斗得你死我活?
裴寂盯著李葉目光如炬:“自是因為你!”
李葉眉頭微皺,隨即反應過來:“您是說因為小皇孫?”
應該是了!既然連裴寂都知道自己暗夜就走李承道之事,李淵又豈能不知?至于李世民知不知道,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死無對證的事情,李世民不會傻到將自己的今生劣跡再拿出來做文章。
“當日陛下派遣在東宮的暗探眼線親眼看到,你手下哨官張五常,親自帶人趁夜帶走了小皇孫,之后陛下便得知了這個消息。”
李葉恍然大悟,唏噓一笑:“所以太上皇便以為,是秦王擔心他會有魚死網破之心,才偷偷拿下了小皇孫以做要挾…”
到底是骨肉至親,而李承道又是長子長孫,已是花甲之年的李淵不想一日之內兒子、孫子損傷殆盡,也算是人之常情。
裴寂點頭笑笑:“明白的還算不晚,李大人,老夫言盡于此,至于你要不要與老夫聯手,又或是今日便將此是密奏與陛下,全憑你自己定奪。”
這個時候便是表決心的時候了,李葉自然知曉好歹,起身沖著裴寂一揖作地,語氣堅決有力。
“下官還是那句話,裴相但有所命,李葉絕不推辭!”
裴寂話鋒一轉,看著他笑道:“那…結親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