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無疾而終,絕色佳人竟是東突厥公主,不遠千里來到大唐,竟也只是為了刺殺一個大唐的四品官員…這整件事都透著不可思議的味道。
莫名其妙的攤了一樁麻煩事,不管因為什么都不能讓它稀里糊涂的過去。
這不僅關乎到李葉自身的安危,更甚是有可能牽連到唐、突兩國之間的關系。
冷不丁險些被人割了腦袋,李葉再不敢停留,天一亮便啟程回京。
一路上,由于行程稍遠,張五常等人特意為李葉準備了一架馬車,也好讓他趕路不再那么辛苦。
奈何如今多了一位‘客人’同行,原本寬敞的馬車也變得有些擁擠起來,氣氛也有些不那么美妙…
“你!快把衣服穿上!”
“流氓!混蛋!無恥…”
馬車里,時不時地便會傳出幾聲嬌喝,緊接著又響起陣陣賤笑。
如今已近四月,關中天氣漸漸悶熱起來,李葉三兩下將袍子脫下,僅剩下一身單薄的里衣,盯著美眸緊閉的茯苓笑個不停。
“車里太熱,不脫衣服會中暑的。”
茯苓閉著眼,俏臉羞紅:“混蛋,登徒子!嫌熱你下車去!”
“這位姑娘,麻煩你搞清楚,這是我的馬車。”
“那你放了我啊!誰稀罕坐你的馬車…”
“行!你有種…”李葉無語凝噎,沖著車外喊道:“老張停車!”
馬車繼續晃晃悠悠的上路,不同的是,這里寬敞了不少,合身躺在里面,還散發著幽幽蘭香。
“李葉!你等著!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馬車后面的轅轍上綁著一根麻繩,后面拴著一個相貌絕美的突厥女子,有些干裂的紅唇正罵罵咧咧個不停。
李葉一臉愜意地斜躺在車廂,抬腳敲了敲車框,慢悠悠的道:“老張,走快點…”
“李葉!你不得好…”罵人的話剛到嘴邊,茯苓整個人被忽然加快的馬車扯了一個趔趄,險些以頭搶地。
李葉發現這個時代的人似乎都沒有什么法律意識,特別是那種相貌絕美的卻又行為彪悍的女人,她似乎不知道,罵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罵了一整天的茯苓終于口干舌燥的閉嘴了,因為她發現,馬車里的那個大唐男人與其他男人并不一樣…其他男人肯定沒有他這么陰險狡猾。
李葉趴在車窗上,笑看著茯苓,咂咂嘴道:“罵累了吧,不著急,路還長著呢,老張,給這位公主殿下喂點水,歇好了接著罵。”
“你!…”
茯苓氣急了,惡狠狠地盯著他,眸中慢慢暈出淚花,一雙青蔥玉手死攥著麻繩,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你什么你…老張停車,馬車坐得太舒服了,本官下去走走,松松脛骨…”被那雙委屈卻倔強的美眸盯得頗不自在,李葉眼神閃躲了幾下,叫停了馬車。
“大人,那她呢?”張五常指了指后面快要虛脫的茯苓。
李葉舒展著腰身,向前走去:“扔車上去,省的看著礙眼…”
‘無動于衷’是對一個美女最大的侮辱,一路上的斗智斗勇,倒是讓這枯燥乏味的趕路多了幾分趣味。
送去長安的密報應該已經到了,只是卻遲遲不見李世民的回復,也不知是他沒看見,還是工作效率太差,平日里只顧著糟蹋后宮的嬪妃們了。
至于那些東突厥的刺客,暫且這么叫他們吧,李葉實在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他們才好了…這群人似乎人間蒸發了一般,自從上路一來,竟然一次都未出現過。
只是從那美得冒泡的突厥公主從容的表現來看,這些人絕對沒有走遠,應是在暗中保護著她才對。
反正對方沒有搶人的意思,李葉也懶得找他們麻煩,畢竟這些人武功都很精湛,真要是拼起來,張五常這些護衛們決計占不了便宜。
也不知走了多少天,正在李葉昏昏欲睡的時候,車外的張老五‘吁’的一聲停下了馬車。
“大人,咱們到家了!”車窗外,張五常語氣興奮,望著不遠的那座小橋,滿臉都是激動。
“唔…到家了?!”李葉揉了揉眼睛,整個人忽的振奮起來,一個縱身跳下馬車。
張五常長笑幾聲,指著前面的的小橋道:“大人您看,前面就是灞橋,咱們到家了…”
“哈!哈哈…終于回來了!”
看著遠處熟悉的景色,李葉放聲大笑,笑容肆意隨性,像個離家許久的孩子。
一走半年,多少離愁縈繞心頭。
遠處那座巍峨雄偉的長安城一如往昔模樣,回想當初與萬順第一次來到長安城時的那種感覺,便如今日這般心潮洶涌。
不同的是,如今再看長安城,卻早已沒有了當初那般憧憬,只剩下滿心思念,那種‘家’的感覺,漸漸在李葉心中生根深種。
身邊十多個護衛也笑了起來,笑聲很大像是在宣泄劫后余生,也像是在訴說離家之苦。
張五常站在最前方,忽然指著前方灞橋道:“大人您看,那橋上好像有人…”
李葉尋聲看去,那橋上確有一人正在來回踱步,只是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只是依稀凝望之中,那人似乎是位女子…大紅色的長裙宛如長虹玉帶,與眼前風景鑲嵌在一起。
《洛神賦》曾言: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滿眼鮮紅猶然似火,李葉靜默立于原地,眸中思鄉之情漸漸化作朦朧水霧,水霧凝結成水,悄然滑落眼角,滴在嘴邊滿腔咸澀…
“大人,您怎么了?”張五常大驚,忙道:“那人是…?”
李葉目不移她,嘴中喃喃道:“曼如我的嫣兒那般漂亮,整個長安城里還有哪家女子‘穿得起’那紅裙…”
張五常有些不知甚解,驚訝道:“那是李小姐么?她是怎的知道咱們今日能返京的?”
李葉并未解釋,只是笑了一聲,翻身上馬直奔灞橋而去,馬嘶長鳴,驚飛了林中群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