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位于關中腹地,離長安大概…很多里。
沒心情計算路程,想想從中原腹地走到陜川高原,李葉就覺得很心塞,想當逃兵。
路途遙遠,不能太虧待自己,男人要對自己好一點,那些對自己不好的男人聽說后來都累死了…
所以李葉決定去軍中征用一匹好馬,如今自己不大不小也是個‘大’人物了,大人物從來不靠腳走路,打仗也一樣。
懶得打聽軍中允不允許私人征用馬匹,先弄到手了再說,自己大小也是個官,選馬的權利總該有吧?
處理完兵部諸多瑣碎的戰前準備,李葉正打算去城東校場挑馬,院外傳來一陣馬嘶。
一名很眼熟的衛國公府的侍衛牽著一匹青鬃馬站在門外,馬鞍上鼓囊囊的,卻是一副嶄新的千葉鎧甲,馬鞍旁的皮袋上還掛著一柄長劍。
侍衛很客氣地朝李葉笑了笑,然后恭敬地把馬交給了張五常,抱拳行禮后只說了一句我家小姐正在城外護城河等候大人,然后便告辭離開。
很神駿的馬兒,拴在兵部大院的銀杏樹下,不時打出一個響鼻,前蹄有些不耐地刨著地。
李葉心中流過一陣暖意,輕輕撫摸著馬兒油光發亮的鬃毛,馬兒搖頭晃腦將頭扭過頭,在他身上聞了聞,又打了個響鼻。
連馬都送來了,看來李嫣兒是知曉了李葉將要出征的消息了。
同時李葉也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靠不住,有權有勢的男人更靠不住,李德簡這個混蛋!說好了的幫他隱瞞,這才一天就露餡了。
心中罵罵咧咧的詛咒這李德簡生兒子沒,李葉翻身上馬,一路小跑直奔城外而去。
自打李貞的事情到如今,李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李嫣兒了,聽說是被李靖強行鎖在了家中,更是喪心病狂的派了五十個侍衛輪番值守。
李葉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李靖?
就為了不讓女兒與自己相見,李靖幾乎是用盡平生所能,連對待罪犯的招數都用在了自家女兒身上。
老子刨你家祖墳了?
李葉有幾次想與李嫣兒相見,可惜每次都是剛翻上李府墻頭,就被里面的侍衛發現。
府內的侍衛很是盡職,二話不說朝著長戟一路追趕,恨不得將李葉釘死在墻上才甘心,仿佛李葉要見的不是李嫣兒,而是他們某個人的老婆情人。
李葉只好仰天長嘆,勉強躲過那些‘追殺’的李府護衛,第二天再次不屈不撓的翻墻、被追殺、逃跑…再翻墻…
今日難得李嫣兒竟然出門了,李葉無奈的同時,也不免心生喜悅。
護城河邊,冬日蕭索,凜凜寒風吹在臉上,刮得人兩頰生疼。
李嫣兒站在一株紅梅樹下,嬌俏玲瓏的身姿被一身裘皮紅襖緊緊包裹其中,眼圈紅紅的像只受了驚下的兔子。
“無恥小賊!混蛋!為何不告訴我?”李嫣兒一如既往的火熱,粉拳砸在李葉身上,看似用力卻減去了不少力道。
“乖,我這不是來了么。今日長安城來了一個吐蕃的雜耍班子,難得你今日逃了出來,咱們去看看吧。”李葉微笑著,臉上滿是和曦,輕輕握住胸前的粉拳。
“呀!你這登徒子,大白天的…別,叫人看見我可怎么活?”李嫣兒大羞,左右掙扎不已,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本來要興師問罪的目的。
“明日我就要走了,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少時日…”
“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你家的惡仆太兇悍,我怕還沒上戰場卻被他們釘死在了你家墻上,那多冤啊…”
“哼!你騙人,我看你就是和上次一樣,想要不辭而別…”
“怎么會!我昨日明明請了德簡到家中,將此番出征的事宜向他說明,并且一再叮囑他告知與你…”
“告訴我什么…”
“我想你!很想!太原府千里之遙,可我知道,即便是千里之外,卻仍擋不住我對你的思念,此刻如此,此生也如此!”
“李葉…”
李嫣兒在喜悅與感動之間徘徊時,李葉已將她擁進了懷里,那一刻,什么禮教,什么規矩,縱使千夫所指,也抵不過如今這萬種溫情!
幸福的時刻總是短暫的,眼看天色落幕,李嫣兒紅著熟透的臉頰,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
“李葉…”
“恩?”
“我們私奔吧。”
“啊?”李葉微微一怔。
李嫣兒俏臉浮出些許擔憂:“昨日我聽爹爹說,此去太原一戰十分兇險,大唐恐怕很難打得贏東突厥的二十萬大軍,天知道這次又要死多少人,我不想你去冒險。”
李葉心中頓暖,輕輕拂過李嫣兒兩鬢散落的碎發,笑道:“安心些,此番我雖隨軍出征,但所職督軍,那些上陣殺敵的差事輪也輪不到我的。”
李嫣兒截斷了李葉話,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不想與我在一起么?”
對一個女人來說,私奔,意味著背叛父母親人,意味著無盡的譴責與鄙夷,意味著她將會失去一切,此生唯有眼前這個男人,便是她的全部。
而對男人最致命的武器,恰恰就是女人奮不顧身的鐘情。
李葉無比認真的拉住李嫣兒一雙柔荑,沉聲道:“如何不想,可我更想名正言順風風光光的將你娶進門,做我李家大婦!而不是讓你受盡屈辱與我四處流浪。嫣兒,相信我!李葉此生絕不負你!”
李嫣兒癡癡地看著李葉,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猛地撲進李葉懷里,眼淚像斷了線得玉珠,聲音哽咽中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我不要風光,也不用什么‘名正言順’,我只想嫁給你,只要能夠陪在你身邊,李葉,我害怕,我害怕你再也回不來了…”
抬頭望去,李葉懷抱著她,眼中露出濃濃的不舍的離愁。
“嫣兒,明日不要來送我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也一定會回來!等我回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