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傳令的大理寺監正,飛跑著進了牢房,生怕李葉已經被獄卒們打死了,可等他剛一進門,氣沒喘勻便瞧見有生以來最詭異的一幕,驚得他眼珠子都凸鼓出來了。
李葉像只炸了毛的瘋狗,追攆著幾個獄卒,一副要咬人的架勢。齜牙咧嘴的模樣比巡街的惡犬還要生動幾分。
幾個獄卒們則是在牢房中國上躥下跳,嗚哇亂叫的躲避著李葉的追擊。
李葉安然無恙,這得歸功于他不要命的瘋狗式反擊,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如此‘英勇’的時候。
匆忙趕來的監正兩眼發直盯著李葉,只見牢房正中,李葉鼻青臉腫滿臉是血,地上還扔著半截不知是誰的手指。
至于那名被咬斷手指的獄卒,早就跑去找郎中了。
很震撼的一幕,震得傳令的監正半晌回不過神來,他怎么也想不通,這幾個獄卒也算是大理寺的老人了,怎么連個文弱少年也制不住,若不是看李葉被揍的不清,他都懷疑是到底是誰被用刑了…
這不科學呀!
監正臉色蒼白,三觀有崩潰的跡象…
李葉扭頭盯著牢房外的大理寺監正,目光投來,監正沒來由的渾身一顫,這個文弱書生的目光好嚇人,像狼。
牢房里幾名獄卒看到監正到來,如釋重負,匆忙退出了牢房。
監正指著牢房里的李葉,吃吃道:“你…你,這是…”
李葉和藹一笑:“你是想問你看到的這一幕是怎么一回事,對嗎?”
“…對。”
李葉找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上去,不緊不慢的擦著臉上的血跡,侃侃而談:“是這樣的,剛才這幾位牢頭忽然進來,說是想要跟在下切磋一下武藝…”
監正目光呆滯,哪里會信他這些鬼話。
“說正事吧,這位大人來做什么?難道也是和剛才那幾位的目的一樣?想要和在下切磋一下武藝?”
監正哭笑不得,急忙搖頭:“奉陛下諭,宣李葉明日進宮問話。”
李葉笑了,生機——也許就在這一遭。
清晨,陽光灑進牢房,照在李葉青腫未消的臉上。
獄卒打開牢房,揭開李葉手上的鐐銬,剛步出牢門,李葉忽然止步。
“等等…”
“你還想干甚?”兩個獄卒被他折騰了一夜,臉都丟盡了,自然也沒什么好臉色。
只見李葉拽住身上的囚服用力扯了幾下,好好地衣服頓時變得殘破。
“呸…”
李葉緊接著又朝手里啐了一口唾沫,搓巴了幾下往臉上胡亂一抹,一張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的‘俊臉’新鮮出爐。
兩個獄卒看著李葉愣了少許,臉色漸漸由紅轉青…
獄卒押著李葉來到宮門前,正要將他交接給宮門前等著的禁軍時,剛剛下了早朝的朝臣們恰好走了出來。
“這是哪個?咋被打成這樣了?”
鄂國公尉遲恭恰好走到宮門前,見門前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的李葉,竟一時間沒認出來。
若問李葉這輩子什么時候最丟臉,怕就是現在了…
“走走走…”李葉低著頭,滿臉羞紅催促著兩個禁軍侍衛趕緊走。
走近宮門甬道,好不容易躲過了尉遲恭,迎面又走來一人。
“誒?這不是李大人么?怎么讓人揍成這幅德行了?”裴寂擼著胡須頷首笑著,像是早知道他會有這個下場。
這下想不承認也不行了…
李葉嘿嘿干笑兩聲:“裴公見笑了,下官…算了,還是不說了…”
攔住要走的李葉,裴寂微微一笑:“你的事情老夫今日剛剛聽說,提醒你一句,那李博義不是好惹的,切記小心為上。”
好惹、不好惹,如今都已經惹了,李葉倒也‘光棍兒’,梗著脖子走進皇宮,說到底自己是被冤枉在先。
李世民咋了?李世民就不講理了么?
越想越氣,越想脖子梗得越高,李葉就這么‘氣赳赳’的進了甘露殿。
而此番另一個‘肇事’者李貞,二人走到甘露殿門口時,恰巧遇見。
兩個家仆抬著李貞走進大殿,模樣很凄慘,雙目無神,眼歪嘴斜,全身纏著白布,散發著難聞的藥味。
李葉只不過一腳把他踹暈了,可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卻如同被嚴刑拷打了一般,那叫一個奄奄一息,臨終彌留…
真是一個令人可恨又可笑的家伙。
進了殿,李世民先是一見自己的堂侄這般凄慘模樣,不由生出幾分怒氣。
可又看見鼻青臉腫滿臉血跡的李葉,李世民漸漸氣消了許多,看來這小子也沒好到哪兒去,恐怕昨夜在大理寺沒少吃苦頭。
不過令李葉意外的是,此時殿內不光有李博義、李貞父子,還有程咬金、李靖父子也在其中。
李德簡、程處默二人,一見李葉這副模樣,臉上一紅,趕緊低下頭不去看他。
李葉同樣懶得看他倆,太不是東西!太他娘的沒人性了!
把自己說賣就賣了,以后要是再跟這種人打交道,老子改性‘葉’!
人都來齊了,李世民皺眉掃奄奄一息的李貞一眼,這才正視李葉,道:“李葉,昨日你與李貞因何而起爭執,你且仔細講來,不得半句虛言欺君。”
李葉緩緩朝李世民跪下,兩手張開,展示著自己一身殘破的灰色囚衣,又指了指臉上的血跡,凄然笑道:“陛下,臣這般模樣,其實已說明了一切,勿須多言了。”
李博義看著李葉,眼中威脅之意甚濃:“李大人,本王聽人說你前日在妓館里動了我兒,你們因而起了爭執,是也不是?想清楚了說話。”
李葉垂首無言,心中涌起滔天憤怒。
這是個怎樣的時代?權貴橫行,良善無依,李博義一句話就顛倒了黑白,絕口不提程、李兩家,而自己倒成了替罪羔羊,任人宰割還不能反抗?連此刻當著皇帝的面,他們竟也敢如此威脅。
莫非人生來便已分好了三六九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