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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老橋山

  老橋山主峰,鄭方空恨得牙癢癢!

  打了一個時辰,對方的箭矢沒完沒了,再傻也明白了,先前的箭矢稀少,對方的陷阱。

  老狐貍!

  此時的樊明軒,想做狐貍也不行了,這一個時辰的打斗,箭矢確實快沒了。

  前方三人,渾身是血,受傷在所難免。

  樊家當家的,只有樊明武和樊明志兩人擅長近戰,無人可以替換。

  曋俊一把戈,也用到了極致。

  九人被逼到了山頂一角。

  樊明武一把劍,樊明志一把刀。

  劍已不鋒利,刀已卷邊。

  老橋山完了,樊明武暗自嘆息。

  一襲強攻,損傷慘重,主峰并未徹底拿下,鄭方空也不好受,但這還不是主要問題,拿下主峰是遲早的事。

  為何其他山頭的人,沒有一人過來?!

  當然,不是樊家子弟。樊家子弟過不來,除非能穿過毒霧。

  話雖如此,一個時辰,沒任何人過來,心底的不安躁動起來。

  第二道環山道,在山前匯合,沿著山頂繞到老橋山諸峰。

  山頂盡頭,尸橫遍野!

  有樊家子弟,有黑衣人。

  有的倒在路上,有的倒在草叢,有的摔下了山頂。

  張秋和大娘,帶著解了毒的兒女和樊家子弟,攔在山頂。

  大娘口吐鮮血,受傷不輕,張秋也不好受!

  先前一人從主峰下來,一柄劍使得出神入化。

  張秋的鞭被他削去一截,大娘的鈴鐺被他砍碎一個。

  大娘原本已經受傷,雖解了毒,武功也大打折扣。

  她替張秋挨了一劍,終于把主峰來人滅于道上。

  這里,和主峰幾乎沒有區別。

  樊家子弟在后,張秋和大娘在前。

  硬要說有點區別,那就是樊家子弟的箭法總歸不如當家的,陸陸續續的來敵不如主峰強悍。

  三娘四娘等,已經死了,有的被對方所殺,有的被大娘所殺!

  張秋,受傷不重,身后樊家子弟的希望,大娘無所畏懼!

  老頭子,來世再見。

  大娘再也穩不住身形,撲倒在山頂。

  驀然,陣陣水霧從樹林中冒出,陽光的照耀下,到處都是五顏六色。

  絢麗的老橋山,安靜得有些詭異。

  張秋摸了摸臉上的血:“跟我來!”

  “娘!”

  幾個年輕人跑向了大娘!

  “快!別亂跑!”

  張秋的鞭子卷回了幾人。

  每一個樊家子弟,自記事起,要么負責一段環山道,要么負責一塊院落。

  打掃的要求異常嚴格!

  不得有落葉腐爛,不得有石粒余留,清掃必須一塵不染,掃過之后必須用清水沖洗。

  每天早晚一次,雷打不動,不管是誰,不管男女,負責的那部分沒有清掃完成,不得吃飯。

  老橋山,一年四季,隨處可坐。

  “這些地方,祖祖輩輩用鮮血換來,鮮血換來的地盤,清掃是最起碼的尊重!”

  這句話,每個樊家子弟都耳熟能詳,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但絲毫沒有妨礙這句話原封不動的傳了下來。

  沒有任何子弟有怨言!

  因為每個當家的,每個娘都有一塊區域,打掃從來都是一絲不茍,只會比他們更認真。

  此時,他們知道了原因!

  石板縫隙,箭矢驟然升空,穿過阻擋它的一切!

  間或一塊石板升起半尺有余,箭矢呼嘯而出,略過路面,帶動了阻擋他的一切!

  一支箭矢穿過大娘,吃痛醒了過來,卻看到小女兒胸口中箭,跌在一旁。

  “婉兒,不要怕,娘在這里,忍忍就過去了。”

  婉兒艱難的點了點頭,張口卻說不出話來,鮮血直噴。

  一箭橫來。

  她不用忍了。

  第二箭…

  第三箭…

  女兒為她擋住了橫箭,一排箭頭在她身后,箭頭的光,該是太陽,升起的箭矢很像那年老頭子給她的那一箭…

  足足小半炷香,箭矢在頭頂呼嘯。

  整個老橋山,猶如煙花爆炸,道道亮光四散,陣陣嘯叫響徹了整個天空。

  “跟緊我!”

  張秋一聲令下!

  主峰,到底什么情況?

  樊明志,獨自站在山頂!

  大廳后方,山頂上唯一安全的敵方。

  彩虹突然出現,誰都知道有異動!

  樊家前往的地方,瞬間成了必爭之地。

  大廳后方,十五位當家,在山頂的慘叫聲中,以命搏命。

  曋俊的戈,劃開了相陽威的胸膛;鄭方空的劍,擊中了樊明德的眉心;樊明武的一掌,印在了鄭方空的印堂;樊明軒的弓,蕩開了鄭方龍必殺一劍;而他,樊明志,被樊明南救了下來;樊明東,拼死護住了曋俊…

  “秋兒,老頭子不厚道,要把你一人留在這邊了。”

  “你等我!”

  “我等你,但不想等到你現在的樣子。”

  “我答應你!”

  “詩筠呢?”

  “機關開啟之前,她活著。”

  “辛苦她了。”

  山頂,聲音都不大。

  “爹,娘死了!大哥、二哥…都死了。”

  “你還活著不是,聽四叔的話…”

  “不要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爹,娘死了。”

  “沒事,過會兒我就見到她了。”

  山頂,已經安全,樊詩筠找到了張秋。

  橋兵心有余悸!

  這漫天的箭矢,防不勝防!

  樊詩筠那一箭沒入小孔,整個大院,除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道,全部下陷!

  轟隆隆一陣巨響,引來了藏在四周的敵人…

  門前的血戰。

  裂土分茅根本沒有空間!

  有的刀,很危險,但橋兵不能躲,樊詩筠在身后。

  有的劍,很犀利,隱隱有敦題山的影子,招式至間,沒有任何多余動作。

  有的人,寧死也要拉個墊背…

  要不是那漫天的箭矢,要不是…

  橋兵挨了一刀,才知道燭影給的背心,非同小可!

  摸了一下,痕跡很明顯,被發現了該如何交代?

  信步之間,又看到了那片新土。

  碑未揭開,墳已就緒,等著主人。

  主人在爾蘇城南,可曾知道那幾張紙,給老橋山帶來了什么?

  老橋山,靜得可怕!

  日暮,夕陽與雙眼平齊。

  今天,夕陽特別紅,紅得讓人無法直視。

  “巴家人呢?”

  “在后山,他說有事說一聲,必到。”

  “你暫時去他那,我沒空照顧你。”

  “我能照顧自己!”

  “你腿上有傷,做不了啥。”

  “娘”

  “快去!”

  樊詩筠一步一回頭。

  “老頭子,那姓橋的是否可信?”

  “他沒有害人之心。”

  “我一直不關心這些事。”

  “二爺說過,他被鄭家相家追殺…”

  另一邊。

  “家主,老橋山完了。”

  “明志,老橋山還有你們…厚葬他們…”

  “家主。”主峰一片狼藉,樊明志不忍回頭,“老橋山只怕再無寧日。”

  “這,落到了你頭上,那邊的樊家子弟拜托你了。”

  “巴家的事?”

  “那還是我們的事,這幾張紙,你先收好。”

  牛皮紙,又一次鮮紅。

  “召來,環形山東側沒有人居住。”曋俊受傷并不嚴重。

  相地。

  城中數十丈高的旗桿還在,迎風招展的旌旗不知所蹤。

  成片的烏鴉在半空盤旋,落下,驚起。

  驚慌失措的平民,在四周游蕩,往里,已經成為禁地。

  一天一夜的動蕩,毫無征兆。

  喊殺聲,兵器聲,砰砰對掌聲,瓦礫聲…響了足足一天一夜。

  此時的相地,安靜得有些瘆人。

  幾位膽大的平民,相約往里走。

  街,已經不能叫街,門窗盡碎,殘破的招牌,血染的幡旗在風中嗚咽。

  有人躺在街上,有人躺在門前,有人半掛在窗戶上…一群群烏鴉,相互驚嚇,塵土飛揚。

  廣場上,石板碎了八成,破碎的石子,有的鮮紅,有的在血泊中滾了半圈,有的還保留著嶄新的破碎痕跡。

  旗桿下,圓臺殘缺,紅白相間。

  或許是實在找不到地方落腳,尸首上,帶血的腳印,分不清是踩出了血還是留下的血跡。

  旌旗被壓了半邊,風吹搖曳,時而正,時而反。

  門,已經不能叫門。

  兩塊破破爛爛的木板,懸掛在兩邊。

  里面,真的無法落腳…

  驀然,隱隱傳來了嬰兒的啼哭。

  哐當!

  手扶木板的平民一哆嗦,木板掉了下來。

  小半炷香,走了十來丈,嬰兒的啼哭摧人心。

  一老者抬頭看了一眼,雙手合十,連拜三拜:“諸位,救人要緊,得罪了。”

  偏房,老者渾身是血,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終于在椅子下找到了嬰兒。

  椅子上,一女子橫跨,頭腳在地,護著椅子。

  嬰兒渾身是血,老者慌忙扯掉他嘴里快掉的布,嘹亮的哭聲響起。

  一番手忙腳亂,嬰兒沒有受傷!

  “王二,別管死人了,先管活人!”

  “小勝子,去把你娘喊來…還有你媳婦…”

  “李煙袋,椅子下,有壓著東西的尸首,全翻一遍!”

  幾個女人,跑到半道,癱倒在地。

  李煙袋抱著一嬰兒,朝自己的女人踢了一腳:“給我憋住,跟我來!”

  煙袋把嬰兒放在另一女人身旁,轉身卻摔了個狗吃屎,腥紅的血跡滑出老遠。

  挨了一腳的女人,掙扎著起來,扶起煙袋,轉過一個彎,女人摔了一跤…

  望鄭,老城。

  鄭家占據八成面積。

  除了個別老人知道鄭家之外,其余的人只知道老城,以姓鄭的為主,他姓很難在此立足。

  今天,老城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得全城捕快傾巢而出,甚至從無涯城等臨城調集所有的捕快,把整個老城,包括沿山寺,圍了個水泄不通!

  有小道消息,托天祠來人來。

  后來又傳出南向鏢站也來人了,

  再后來就是什么九大派,隱世門派,隱世家族全有人來。

  老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望鄭為之瘋狂,說書先生的生意火爆。

  起初以望鄭的歷史為主,從古到今,逐漸說到了鄭家。

  鄭家,知道的人不多,但這不妨礙他們把整個老城臆想成鄭家,后來加上了沿山寺,還有那怪石嶙峋的鬼山…

  “話說鄭家這次糟了滅頂之災,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說書先生說得頭頭是道。

  “先說老城,原本是望鄭的根基,鄭家強行占為己有,此乃人怨…”

  “再說沿山寺,廢棄的廟堂,鄭家強行改造,動了此地的靈氣,強行占據了神仙的洞天福地,此乃神怨…”

  “再有鬼山,此乃污穢之地,鄭家收歸己有,和鬼魂做了交易,殊不知人氣始終壓著鬼魂一頭,此乃鬼怨…”

  “人神鬼怨的鄭家,遭此報應,怨不得他人…”

  “鄭家上下三千二百四十七人,三百二十七條狗,一百三十九只貓…無一例外,被降了災…”

  如此等等,這些都成了飯后談資,至于真實性,無人相信。鄭家果真如此,根本輪不到說書先生說三道四,鄭家卻無動于衷。

  沿山寺。

  破敗的小院。

  鄭山竹坐在偏房。

  一切來的那么突然!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并非過年,她驚喜萬飛。

  但一頓晚飯都沒吃上,就被人尋仇上門!

  她的兒子,曋元,在院子里斗了一天一夜。

  兒子的驕傲,她知道,一直為他掠陣,沒有參與其中。

  那一晚,院里刀來槍去,驚心動魄。

  對外武器是槍,曋元吃虧在武器。

  兒子確實值得驕傲,刀法精純,變幻多端。

  一把刀,舞得月光迷離!

  鄭山竹想不通,為何斗了一晚,鄭家沒人前來過問?

  幾次想出手相助,兒子聲稱無大礙,讓她去其他地方,看看是都有異常。

  鄭家不過問,鄭山竹很傷,一直守在一旁!

  到后來,她開始欣賞兒子的刀法。

  刀雖比不過槍的威猛,槍卻也奈何不得他。

  時而威猛無比,時而靈活多變,時而招式紛繁復雜,時而至簡至極…

  一天一夜,鄭山竹的心,寬慰不少,兒子終于有了成就!

  入夜,兒子一刀,劈在了門上,恰巧槍從旁過,擋住了槍。

  三連刀!

  第一刀逼得對方丟棄武器!

  第二刀把對方劈出了院門!

  第三刀勁氣十足,對方躲閃不及,掉下了懸崖。

  兒子回頭看了她一眼:“娘,我去別的地方看看,你在屋里,鎖好門。”

  鄭山竹,當年號稱小辣椒,功夫不是鬧著玩的,但總歸聽了兒子的話。

  第三天,天一亮,鄭山竹出門尋兒子。

  兒子失蹤,鄭家,就剩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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