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聲令下,人影閃動。
橋兵砍倒兩人,祁雁蘭出了兩次時止則止,橋兵又砍倒兩人,局面終于有了變化。
除了那師兄倆,其他的,在老者身后,三人一組,一致對外。老者站在最前面,和橋兵祁雁蘭對峙。巴秋靈等,在他倆身后站成一排。
“小小年紀,有如此能耐,確實難能可貴。”老者開始說話了。
橋兵不想理他,這種三人協防,難以對付。任何一人,都難以滅殺,況且還有老者的追擊。這種協防,三人一組,護住老者身后,只能正面進攻。如此這般,祁雁蘭的攔截,幾乎沒啥效果。
“你們照原計劃進行。”
橋兵不敢回頭,但他的話有人接口。
“好。”
說話的不是巴秋靈,而是另有其人。
巴秋靈在他們中間,但她是主攻。外圍的人偶爾會閃開一道缺口,她沖出去就是一頓砍,效果還不錯,砍到了好幾人。
雖沒人回答,老者也不甚在意,繼續道:“你可能不怕死,你旁邊這位姑娘呢。”
“那你也要追得上我。”祁雁蘭哼了一聲道。
“那你得祈禱接下來不受傷。”老者笑了笑,沒否認追不上。
祁雁蘭沒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一劍。
這一劍,似刺似點,似圈似攪,動作之快,橋兵勉強能夠看出痕跡,怪異的是手法如此之快,竟然沒有劍花。
沒有劍花,就意味著祁雁蘭的劍,沒有重復!
祁雁蘭這招劍法,橋兵從未見過!
她一動,橋兵同時揮刀!
廩君刀第五式,皆不成雙。
此招連續辟出九道勁氣,分擊八方,最后一道勁氣,力道最強,破除重圍。
橋兵以前內力太差,不過現在也差,但比起這些人,還是過得去。
八方勁氣,橋兵可以隨意調整方位,為此被白胡子老頭揍了無數次。因為不對稱,所以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
白胡子老頭拿他沒辦法,說他笨,絕對不是,武功、招式甚至筋脈修煉一點就通,偏偏就這皆不成雙,練了兩年,都無法均衡八方。后來給他想了個辦法,先連砍九刀,這簡單,橋兵成了。隨后再把九刀分到八個方位,橋兵做不到,第九刀無論如何都無法指哪打哪。
結果就是要么方位準確,第九刀,也是最重要一刀,難以成事。要么第九刀效果顯著,前面八刀亂七八糟…
后來白胡子老頭搞明白了,他的方向是任督二脈,在人體內相當于獨木一根。任脈和任何其他一脈為方向,督脈和任何其他一脈,都能形成相對穩定的方向。而任脈和督脈,人體中軸,沒有扶持,沒有主次,確實做不到。
白胡子老頭自己試過,此招只用任督二脈的話,和橋兵結果完全一樣。
所以,這皆不成雙,是橋兵版的皆不成雙。
以前,寸把粗的小樹能砍斷,大點就無能為力。
今天,不容小覷。
八道勁氣,劈向前方的協防,第九刀劈向了老者!
皆不成雙,蓄勢需要一息,所以,橋兵的勁氣,比祁雁蘭的劍慢了一息。
祁雁蘭一劍,老者也未見過,仗著實力強橫,準備對攻。
老者一抖手,一把劍勢如閃電,迎上祁雁蘭的劍。
力道不大,叮叮叮,數次撞擊,祁雁蘭的劍招還在繼續,老者有點疑惑。
驀然,一股強大的力道從劍上傳來,老者的劍不聽使喚,轉了兩圈!
老者面色突變,劍上灌注內勁,終歸晚了一點。劍已斜,無法正面抗衡那股力道。
不得已抽身急退,也在此時,橋兵的勁氣已到。
老者一掌,擋住了勁氣,只不過此時他腳不沾地,飛了數丈之遠,落地又一個懶驢打滾。
祁雁蘭暗嘆,竟然讓他跑了!不說內力比他強,只要不比他差太多,此招,必定能把他傷于劍下!
橋兵的八道勁氣,沖入協防!
勁氣,有八人出掌擋下,身形后退數步,協防頓時散亂。
祁雁蘭又出了六劍,擊落三人武器。橋兵的裂土分茅,砍傷三人,砍倒一人!
老者站起身來,略一調整,一閃身回到陣前。
他,更加堅信,這兩年輕人,有絕世武學!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把這倆抓起來。
所以,老者的一臉平靜,橋兵有點看不明白…
此時,就人數而言,橋兵這邊略勝一籌,但巴秋靈那邊容不得任何閃失。
對了,那邊還有哪一對師兄弟,從開始到現在,越戰越勇。
最吃驚的要數馬同化,養合同竟然有如此實力,難怪會對招搖城失望,換做自己這般年齡,恐怕也會如此。下一屆招搖劍傳人競選,雖說招搖門沒有規定年齡,但一般都是十來歲的少年,畢竟,六十年后,才能輪到門主競選…
刀尖斜指右下方,刀鞘在手,橋兵有些迷茫,難道生命不值錢嗎?
“難道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橋兵緩緩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老者興致貌似蠻好。
“強詞奪理!今天是何道?”
“此言差矣。常言道,人總得為了點什么而活,今天便是如此。”
“看來我多嘴了。”
“原本是傳聞,今天看來,傳聞未必只是傳聞。”
“和他們,無需廢話。”祁雁蘭,劍握得更緊。
橋兵刀在前,筆直朝天。
老者一愣,閃身急退。怪異的招式,他已經見過兩次,兩次都沒差點受傷!
無意刀,是一種招式,也是一種蓄勢,要么發動的人主動放棄,要么觸發。
老者的后退,橋兵略感意外,隨即欺身上前。
還是那句話,后退永遠沒有前進快,除非你身法高出一大截。
退了丈余,后方有人,老者不得已出了一劍。
一聲輕響,接著刺耳的兵器聲!
祁雁蘭不得不出手,確保無人對橋兵出手。
巴秋靈的陣型同時前移,始終跟在祁雁蘭身后不遠處。
橋兵的攪動,雖能帶動老者的劍,但力道不足,速度無法達到讓他脫手的地步。
老者一時也只能隨著他轉動兵器,還有什么后招他不清楚,萬一又是怪異的招式,還不如保持現狀,看誰的兵器先脫手。
數丈之后,橋兵不得已減小力道,加快速度,閃身退出。
叮叮叮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老者雖然有點難堪,終究還是全部擋了下來,還出了一掌。
主動出擊不行,橋兵等待對方的攻擊,伺機尋找破綻!
老者也停了下來,并不著急攻擊。
橋兵隨即換了思路,開始攻擊其他人。
但是,老者就去追殺祁雁蘭!
祁雁蘭倒是無憂,反而橋兵很容易陷入包圍圈…
如果橋兵修煉的巴家刀法,并不是以身法見長的話,這根本不在話下,但這只是如果。
場面又回到了先前,兩方對峙,橋兵和祁雁蘭在中間。
這場打斗,少說有了一個時辰。
橋兵有點計無可施。
空曠的山頭,樹都沒有一顆。大片的草地,石頭都沒幾個,更別說躲藏的地方。
驀然,半月舍的人,異口同聲:“殺!”
三人一組,對三人協防,多出的人繼續圍在巴秋靈身邊。
老者一動身,橋兵出刀,纏住他,讓他不得救援!
數回合之后,老者面色一寒,招招致命!
老者,比起白胡子老頭,差距不是一星半點。白胡子老頭手下,橋兵都能堅持半炷香時間不被擊中,就算白胡子老頭有留手,也比這老者強。
祁雁蘭,時止則止出了數次,終于和橋兵匯合。
劍招不管用,懶得浪費內力,祁雁蘭就是基本招式,刺、點、圈及挑啥的。
一時間,老者鬧了個手忙腳亂。跑,祁雁蘭比他快,打,這倆速度都不慢。
那邊,那倆師兄弟,被半月舍圍了起來…
這邊,橋兵和祁雁蘭拿不下這老者。
老者迫不得已,招招內力灌注,頓時氣勢大開,兩人根本無法近身。
內力強勁,速度自然慢了點,反倒是橋兵兩人躲閃不易。
驀然,老者瞅得一空隙,跳出戰圈,頭也不回,徑直遠去。
“祁姐,別追了,追上也打不過。”
“就這么讓他跑了?”
“那邊還有一個。”
養合同這邊,打斗已經停歇。
招搖城,四大家,可能從此除名,馬同化把劍插在地上。
“你走吧。”養合同緩緩道。
“你去何處?”
“招搖城我是回不去了。”
“保重。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人影,消失在拐角處,養合同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曾經是兄弟。”
半月舍,傷了四人,死了三人,幾十個土包,立在山頭。
再說老者轉過山頭,停了下來。
道上一人站立,黑衣,蒙面。
“閣下何人?”
“取你性命的人!”
老者劍本未入鞘,一劍,快如閃電,帶起草葉偏偏。
黑衣人刀在前,筆直朝天!
老者隨即收招,這招,他知道,剛才就遇到過。
黑衣人的速度,匪夷所思,老者收招未果。
聲音依然不大,接著刺耳的兵器聲。
幾圈,聲音戛然而止,老者的劍,飛下了山,隨后,人也滾了下去。
黑衣人并未離開,依舊站在道中央。
不多時,馬同化走了過來。
“想必閣下是來善后的吧。”
“我只是路過。”
馬同化隨手把劍插在地上道:“那么,請吧。”
黑衣人沒出聲。
“也對,我應該先出手。”
馬同化言罷一劍,他最擅長的招式,一招三段,只不過落點距黑衣人半尺有余。
黑衣人連出兩刀,一刀在左手,一刀在后背。
馬同化跌倒在地,勉強站了起來,黑衣人卻沒了蹤影。
儂河灘,橋兵第二次來。
今天是雙日子,河邊街上,間或出現一人,背著布匹,彎著腰,小心翼翼,踏上某片扁舟。
太陽偏西,片片扁舟離開河邊,有的向上,有的向對面。
金光閃閃的河面,有點刺眼,橋兵虛著眼,坐在船屋,儂河灘最上游的船屋。
船屋,平時幾天都難得來一人,今天人滿為患。
老頭在路旁立了塊牌子,上書“慶祝本船屋甲子之際,即日起,一個月內船費全免。”還有一塊破破爛爛,字跡幾乎看不見的木板,勉強能辨認出“客滿”兩字。
入夜,橋兵換上剛買的黑衣,悄悄出了船屋。
山崖下,平臺上,橋兵來了這里。
沒人,雖在意料之中,橋兵還是有點失望。
翌日,天微明,在山洞旁打坐的橋兵起身入了洞。
洞里,有人住的痕跡很明顯,但至少有一個月沒人住了。
燭影去了哪里?
洞壁上,淡淡的血跡,兩處。
橋兵比劃了一下,差不多是坐著,口中出血位置。
難道這里有打斗,燭影受傷了?
洞里洞外,包括平臺,橋兵一一仔細一番檢查,沒有打斗痕跡…
河灘染坊,單日子竟然來了人。
開門的女子,橋兵認識,佘暮蕓。
“橋君,你怎么來了?”
“路過,過來看看。”
“染坊,不允許外人進入,橋君不要介意。”
“無妨,花姐去哪里了?”
“不知道,有五個多月沒見到了。”
“那,嚴春桃呢?”
“春桃姐前幾天走了。”
“那,沒事了。染坊還好吧?”
“和原來一樣。”
“最近有沒有什么陌生人來過?”
“橋君是什么意思?”
“聽說有人在儂河灘聚集。”
“沒事,笛桃姐在此。”
火迪桃,橋兵最不想見到的人,知道的有點多。
“那我走了。”
話音未落,里面傳來一個聲音:“佘暮蕓,死丫頭跑哪去了,門也不關!”
佘暮蕓吐了吐舌頭,回身應道:“笛桃姐,我在這呢。”
“有人來了?”
“橋君。”
橋兵,想躲也來不及。
“怎么是你?!”
“火姑娘,別來無恙?”
“你來干什么?”
“路過。”
懸崖邊,火迪桃問道:“你怎么還敢來?”
“我聽說儂河灘可能有麻煩,正好順道,過來看看。”
“看誰呀?”
“那我走了。”
“站住!”
火迪桃掏出一個封信道:“如果某天,你要是遇到我娘,把這封信交給她。”
“好。你自己也可以抽空回去一趟,難道你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你又沒和我說…”
“…羅堰,堰頭客棧。”
“多謝,不過最近可能沒空。”火迪桃嘆了一口氣。
“我可能要在這里待幾天,住在老顧船屋,他們最近免費。”
火迪桃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最好少來。上次花姐就被懲罰了。”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