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多縝密考慮,徐鎮就在腦海中勾勒出了詳細的方案。
他讓那幾個衙役留下來處理現場,然后叫上秦無雙一起,去找九目大師。
“段九目眼還沒瞎之前都沒能認出這些文字,如今他眼都瞎了,我們去找他有什么用?”秦無雙很不能理解徐鎮的行為,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見此地人多耳多,徐鎮就說:“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說著,他率先走下樓梯。
秦無雙也只好跟著下去,在后面嘟囔道:“搞什么?這么神神秘秘,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徐鎮內心一陣嘀咕,我的作風?
我自己都不曉得自己有什么作風!
離開那棟小樓之后,直直的林蔭大道看不到半個人影,也聽不到人聲。
徐鎮覺得這里相對安全,就壓低了聲音,說:“你仔細想想,兇手殺了那么多人,就是為了要找這枚銀魚。如果你是兇手,知道銀魚在我手上,你會怎么做?”
秦無雙毫不猶豫地說:“如果這銀魚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那我一定會想辦法來搶走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想要用銀魚來釣兇手上鉤。可我不是兇手,也沒有兇手的武功,對你的武功有多高,不能夠清晰的認識,但兇手則未必。
如果他的武功不如你,未必會涉險,如果他的武功比你高,那么有危險的將會是你。小心釣魚不成反被拖進水里。”
徐鎮一邊走,一邊低聲說:“我不認同你的意見。因為在意這條銀魚的人不止一個。
殺害沈白云和林悅鈴的兇手不是一人,而殺害修木和兇手甲的人也不是同一人。至于為什么我能這么斷定,稍后再告訴你。
我現在想表達的是,只要有人來打這條銀魚的主意,不管他是不是兇手之一,我們都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線索。”
秦無雙跟著走,眉頭緊皺,似乎在考慮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用這個辦法來找記載在銀魚上的秘密確實值得嘗試,但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我們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么樣的敵人,但敵人卻能夠輕而易舉地了解我們。
就算兇手忌憚于你的武功,他也完全可以用其他辦法來對你,甚至不用親自出手。他完全可以找幾個替死鬼來對付你,然后在暗中坐收漁翁之利!”
徐鎮停下來,凝視著他,自信滿滿地說:“那可真是多謝你的擔心了。不過你放心,我有把握才敢這樣做的。
我只擔心兇手不敢露頭,至于他以什么樣的方式露頭,根本就不重要的。
如果他躲在背后畏畏縮縮,叫別人來送死,反而用不著害怕,因為這說明了那人的實力還沒有達到與徐鎮正面抗衡的地步。
這樣的人根本不足以為慮。至于那些臭魚爛蝦,就更加沒有必要擔心了。”
秦無雙知道徐鎮是那種一旦打定主意,就絕不會改變的那種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就算如此,那和你去九目大師又有什么聯系呢?”
馬匹就在前面的隗樹下。
徐鎮一邊走一邊說:“很簡單。因為需要把銀魚在我手上的消息散布出去。
鬼市那邊龍蛇混雜,消息向來最為靈通。只要我們在案發現場出現之后,立即又去找段九目,就算兇手不確定銀魚在我手上,也一定會懷疑。一旦他坐不住,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秦無雙并不樂意徐鎮冒這個險,但又無可奈何,說:“連這個你都想好了,看來沒什么人能夠阻止你了。”
“你不需要來勸阻我。”
徐鎮飛身上馬,和秦無雙直奔鬼市而去。
白天的鬼市冷冷清清,基本看不到有人在走動。這也正是徐鎮想要的效果,晚上人太多,來這兒反而顯得很正常,白天則不然。
報上姓名之后,他們很順利地就進去了段九目的府邸,在客廳等候。
賬房先生通報過之后,很快就有個身材火辣的婦人牽著段九目的手,慢慢來到會客廳。
他戴著一副墨鏡,看起來和之前并沒有什么變化,臉上絲毫看不到失明之后的痛苦,反而多了幾分幸福溫馨的笑容。想必這段日過得很是舒心。
“徐捕頭,秦師爺!二位貴客,好久不見!”段九目的腳還沒有踏進客廳,笑臉和招呼先打了起來。
徐鎮也對這人的樂觀態度欽佩不已,站起來相迎:“段大師!”
“二位大忙人突然登門拜訪,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段九目在婦人的指引下坐下來。
婦人忙著斟茶倒水,他又繼續說:“二位有事但說無妨,如果有能夠幫忙的地方,草民必定獻上一份綿薄之力。”
“我這里有樣東西想要讓你鑒定一下。”既然主人家都這么直接,徐鎮也不客氣,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銀魚塞到他手中。
段九目摸了摸銀魚,忽然一哆嗦,露出驚恐的表情,改用顫抖的雙手捧著銀魚。
過了好一會兒,段九目才勉強鎮定下來,轉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這條銀魚你們是在哪兒找到的?”
“一個案發現場。”徐鎮說,“具體過程不方便透露。我們這次來,是想請你再確認一遍,有沒有這銀魚上文字的線索。”
段九目說:“那天你們走之后,我又找了許多老友問過,沒有人知道那是種什么文字,其中有幾個推測是上古時代的文字。
后來我又想了很久,覺得有些奇怪,這銀魚明明是用前朝銀鑄工藝鍛鑄的,為會刻上古時代的文字?
后來發生了一件偶然的事情,我才察覺,可能當時我可能判斷錯了。”說到這兒,段九目卻忽然掐斷了話音。
本來聽到這里,徐鎮精神已大振,豎起耳朵正準備聽個仔細,段九目卻忽然賣起了關子,頓時勾得他內心大急,立即追問:“大師的意思是?”
段九目長吁一聲,說:“第一次看到這銀魚時,是我先入為主了,看到類似文字的字體,就以為是文字。
其實仔細想想,那也可能是一種密碼,每個符號應該都代表了特定的意思。只有鍛造這條銀魚的人,才知道這些符號代表什么。”
對于段九目說的前半部分內容,徐鎮表示認同。
畢竟上古時代鍛造東西都是用青銅,而銀是最近兩個朝代才提煉出來的玩意,上古文字搭配銀鑄品,聽起來就格格不入。
如果說鍛造者不采用他那個時代的文字,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記載的內容,那么采用特定的密碼,比上古文字更加合適。
畢竟上古文字雖然古老,沒有幾人認得,但并不能做到絕對的保險。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就算后來的持有者不認識這些文字,但認真鉆研古籍,很難保證不會被破譯出來。
從現在的時代看,這樣做的確很難。因為學習上古時代文字的古籍基本沒有留存下來,但前人未必能預料到這一點。
不過對于段九目后說的后半部分內容,徐鎮并不認同。
鍛造者采用密碼將某些秘密記載到銀魚上,說明他不希望有些人知道記載了什么的。
但他同樣希望某些特定的人知道記載了什么,否則又何必將其寫在銀魚上保存下來?
而幕后真兇,很可能就是那些特定的人之一!
不過這些推測,徐鎮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