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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神秘劍客

  王大麻子扭頭朝向另一邊,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盡管如此,徐鎮還是提出了問題。“是和衛夫人有關吧?”他凝視著王大麻子的側臉,“你在調查衛夫人什么東西?”

  “是他們報案讓你來抓我的?”王大麻子臉色忽地一變,扭頭盯著徐鎮。

  “你說的他們,是指衛夫人嗎?”徐鎮平靜地說道,“我和衛夫人沒有關系。但有人看到你在監視衛夫人,所以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夠配合。”

  “你也在調查衛夫人?”王大麻子一臉震驚地問道,似乎這他而言很意外。

  徐鎮知道這事情不可能瞞得過他,也需要他來配合,就點頭承認道:“沒錯。”

  “是誰委托你來調查衛夫人的?”王大麻子反問道,臉色充滿了疑惑。

  “沒有人委托我。”徐鎮瞇眼盯著王大麻子,“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有人委托去調查衛夫人的?”

  王大麻子不說話,凝視著徐鎮,似乎在判斷他的話可不可信。

  “衛夫人家那宗盜竊案也是你做的?”徐鎮決定繼續拋出一些底牌,“他們雖然對外宣傳失竊,但我想,應該是你趁著衛夫人出門,進去翻找什么證據吧?”

  王大麻子渾身一震,眼眸深處涌現出一股不可置信之色。

  “離開衛夫人家之后,你應該是在路上遇到了那神秘劍客?”徐鎮緩緩說道,“你找到的證據是不是也被那神秘劍客拿走了?”

  王大麻子似乎忍不住了,開口道:“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和那神秘劍客是在路上交手,而不是衛夫人家中?”

  他瞪著徐鎮,那眼神似乎就在說,“你當時又不在現場”。

  徐鎮道:“很簡單,因為神秘劍客蒙著臉,顯然就是不想被你認出來。如果選擇衛夫人家中出手,他蒙著臉又有什么用?”

  王大麻子低頭陷入沉默中,猶豫和掙扎交織在他臉上,似乎在懊惱為什么提那么愚蠢的問題,又似乎在權衡要不要透露真相。

  又過了好久,王大麻子終于抬頭,臉色蒼白道:“其實這件事我本不能告訴你,因為我曾答應過委托人,決不能向第三個人透露此事。”

  徐鎮點點頭,道:“我明白。信守承諾,這是刀客的標準信條之一。”

  “但現在我已不得不告訴你。因為我已沒有能力繼續調查下去。而且——”王大麻子忽然露出股痛苦之色,一字字吐道:“委托人也被那女人給害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小心暴露造成的!”

  徐鎮知道他口中的那女人是衛夫人,不禁問道:“委托人是誰?”

  王大麻子道:“就是衛夫人的家公——周老爺子!”

  這倒是很出乎意料的答案,徐鎮一下子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周老爺委托你調查衛夫人什么?”

  王大麻子道:“周老爺要調查的是衛夫人的來歷!他懷疑衛夫人一直隱藏著真正的身份,所以就委托了我。”

  難道這就是衛夫人要謀殺周老爺的真正動機?徐鎮微微瞇上雙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倒是能夠解釋她為什么要欺瞞周天廟了。

  想到這兒,徐鎮又問道:“衛夫人的身份有什么問題嗎?”

  王大麻子臉色沉重,緩緩道:“據周老爺自己說,他曾經結下一個極為厲害的對頭。那人要殺他,他只好殺了那人,又害怕那人的后代復仇,又去殺了那人全家,但有個保姆攜帶著那人還在襁褓中的幼兒逃跑了。他懷疑衛夫人就是那個幼女。”

  原來又是一出血債血償的故事!

  徐鎮疑惑道:“可是衛夫人嫁到周府已經有二十七八年,難道周老爺最近才發現嗎?”

  “這才是周老爺感到害怕的地方。”王大麻子一臉忌憚地說道,“一個女人能夠委身于仇人籬下,隱姓埋名將近三十年。忽然發現,任誰都會膽戰心驚。”

  徐鎮道:“也許她早已忘記了仇恨呢?三十年可不是十天半個月,足以沖淡很多東西了。更何況,她還為周家生有個兒子。”

  王大麻子搖了搖頭,厲聲道:“絕不會的!你并非江湖人,是不能理解這種家族血仇之深的!如果她忘了仇恨,周老爺又怎么能察覺到她的陰謀?”

  徐鎮只是輕輕點頭,并沒有反駁王大麻子,道:“那周老爺如何察覺衛夫人的陰謀的?”

  其實他很清楚這種家族血仇之深,但正因為太了解,他才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大的痛苦。這也正是國家王法存在的意義。

  王大麻子似乎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反應過于激烈,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才緩緩說道:“說起來,周老爺沒有確鑿的證據。”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他只是察覺到,自從衛夫人過來之后,周家就發生了某種潛移默化的變化。最為直觀的表現就是,周家從揚州地區首屈一指的頂尖家族,變成了十指開外的末流世家。”

  徐鎮不禁感到可笑,道:“皇朝尚且不能天長地久,家族興衰更迭再也正常不過了。單憑這個就是懷疑衛夫人暗自使壞,似乎說不過去吧?”

  王大麻子道:“這當然不是周老爺懷疑她的原因,而是從其他原因分析之后得出來的結果。”

  以下是他的原話:

  衛夫人與周二先生結婚之后,還沒滿兩年,他們要求搬出周府,說好聽些是自力更生,實際上卻是要令立門戶。

  周老爺攔不住,見他們也沒有什么事業,恐怕經濟來源都成問題,就讓出了兩處收租地盤給他們管理。

  這就導致了另外幾個子女的眼紅,為了不偏袒某一方,周老爺就給每個子女都分配了兩處地盤。

  一共五個子女,三女兩兒,將近分走了周府一半根基。不過周老爺并沒為此感到心痛,估計他也希望子女們事業有成,將周府的勢力遍布揚州吧。

  然而,人生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然而,對于家族來說也是一樣。沒過多久,周二先生就變了個人般,先是很少回老家探望周老爺。就算回去,也是例行公事。

  接著沒幾年,連家族里分派給他的地盤租業也不管了,開始沉迷于風月場買醉,斗蛐蛐之類的不良行為。

  本來這些地盤租業在衛夫人的管理下也沒有什么問題,但分配給其他子女的產業與之相比,則是每況越下,甚至有幾處瀕臨破滅。

  如果只是一兩處這樣還說得過去,畢竟家大業大,偶爾有幾個敗家的也說得過去,但除了衛夫人管理的之外,其他人的全都是連年虧本!

  這時候周老爺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根源,以為是其他家族的聯合打壓。

  直到去年家族年會上,幾位子女之間爆發矛盾,竟然引發了站邊行為,再也沒有了往年的和睦相處,整個家族儼然一副四分五裂的架勢。這才引起了周老爺的懷疑。

  聽到這里,徐鎮也陷入了沉默。

  如今周家的確陷入這樣的困境,但如果真的像周老爺懷疑那樣,那衛夫人就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得多。

  兵不刃血,卻讓仇人分崩離析,甚至面臨家族滅亡的危機,這種足夠柔和慢的心計,光是想著就令人心驚膽寒。

  一個人的仇恨要有多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一生和仇人拼魚死網破?

  換種角度看,如果一個人的仇恨不深,又怎么能隱藏三十年?

  從衛夫人留下來的印象看,她的確很像是那種工于心計的人,但——

  像,并不等于就是!

  徐鎮用力甩了甩頭,努力摒棄這種先入為主的念頭,道:“你可曾調查到什么?”

  王大麻子搖了搖頭,道:“要讓你失望了,我什么都沒有調查到。雖然很多事情都被你料到了,但有一點你猜錯了。”

  徐鎮道:“哪一點?”

  王大麻子緩緩道:“我潛入衛夫人家中,根本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她身份來歷的東西。”

  王大麻子一臉失敗,接著道:“她的臥室、她的客廳,她家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一樣值得懷疑的東西。”

  徐鎮凝視著王大麻子的臉,道:“既然你沒有找到證據,那神秘劍客半路攔截你,又是為了什么呢?”

  王大麻子心有余悸道:“那是因為他已不想我繼續調查下去,他是為了殺我而來的!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已死在他的劍下了!”

  徐鎮沉吟著問道:“他一出手就要殺你?有沒有問你話之類的?”

  王大麻子搖了搖頭,道:“并沒有。”

  徐鎮微微瞇眼,詫異地說道:“似乎有點奇怪,既然你什么都沒查到,那神秘劍客沒有殺你的必要吧?”

  他原本以為,神秘劍客應該早已洞悉王大麻子的一舉一動,所以才會在路上等王大麻子,目的只是為了阻止王大麻子帶走某些東西,而并非是為了殺人。

  這樣的懷疑并非是毫無根據的直覺,神秘劍客蒙著臉,顯然是不想被王大麻子認出來,但如果是殺人滅口,又何必蒙著臉?

  徐鎮估計是王大麻子判斷錯誤了,并非是神秘劍客自傲自信,而是他根本沒有殺王大麻子的念頭,能在那一劍活下來,算是王大麻子的個人造化,活不下來,也是王大麻子技不如人。

  王大麻子忽然露出種很懊悔神情,道:“我雖然沒有從衛夫人那拿走任何東西,那神秘劍客卻從我這兒拿走一樣很關鍵的東西。”

  這是條不能忽略的線索。徐鎮立即道:“是什么東西?”

  王大麻子臉上的悔恨已變成憎恨。他不是憎恨別人,而是恨自己無用。

  他緩緩道:“雖然沒有我什么都沒有調查到,但周老爺委托我調查時,似乎已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害,所以那時他就給了我一樣東西來指證衛夫人。那神秘劍客從我這兒拿走的,就是這樣東西。”他越說,臉上的憎恨就越濃。

  徐鎮悚然動容道:“你手里還有這樣的東西?”

  王大麻子點點頭,道:“那是一枚玉訣。”

  他忽然露出股很奇怪的表情,道:“我也不懂周老爺是什么意思,那枚玉訣毫無奇特之處,我也看不出來如何用它來指證衛夫人。但周告訴我,在他被害之后,就可以用它指證衛夫人的罪行。”

  徐鎮也感到很奇怪,道:“神秘劍客取走玉訣之后,是什么反應?”

  王大麻子道:“沒有反應。他刺了我一劍,從我身上搜到玉訣之后就走了。”

  又想了一會兒找不到頭緒,徐鎮就道:“那你有神秘劍客的眉目嗎?他蒙著臉,說明害怕被你認出來。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可能會是誰?”

  “沒有。”王大麻子搖了搖頭,一臉篤定地說道,“在我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人的劍術能夠達到那種高度。”

  徐鎮道:“他的劍術有什么特征?”

  王大麻子臉上交織著恐懼和迷惑,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招式。他只是斜斜一劍推過來,速度也不快。我舉刀格擋,也不知道怎么的,本該必格擋住的,卻沒有擋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徐鎮瞇眼道:“是不是有種身體和刀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王大麻子震驚地望著徐鎮,道:“你怎么知道?”

  徐鎮沒有回答他,卻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那是種怎樣的劍法了…”他的雙眸逐漸深邃,臉龐更是充滿了凝重之色。

  王大麻子聳容道:“是什么劍法?”

  徐鎮緩緩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就算你知道了,以你的刀法,也是贏不了的”

  王大麻子臉色一變,道:“那我要怎么樣才能贏這種劍法?”

  過了好一會兒,徐鎮才緩緩道:“我不知道。因為我也沒有把握。”

  王大麻子忽然笑了,無聲地慘笑。

  徐鎮忽又問道:“周老爺說的那戶人家呢?他懷疑衛夫人真正身份是的那一家。他應該告訴過你地址了吧,你有沒有去調查過?”

  王大麻子滿面都是苦澀,道:“那里早已成為一片荒地,什么都沒有。附近有三五戶農家,也是近些年才搬去的,甚至不知道原來那里還有戶人家。據周老爺自己講,他走的時候還放了一把火。所以我也料到了不會有什么收獲。”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我還去過衛夫人宣稱是自己家鄉的地方,也查到了那里確實有戶姓衛的人家。但那戶人早在三十年前就消聲滅跡了。”

  這樣就難辦了!

  徐鎮內心喟嘆,沒有找到衛夫人的過去,這就像個沒有根的人,頂多只能說她的來歷疑似有問題,卻沒有實際證據。

  還有,周老爺留下來的玉訣真的能指證衛夫人?

  徐鎮覺得不太可能,如果周老爺手里真的有這種能夠作為證據的東西,就沒有必要委托王大麻子做調查了。

  他應該別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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