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云劍一開學,家里就冷清起來。父母已經睡了,向岳屏在備課。要開學了,當老師的也要開始忙碌起來。蔣湘峰輕手輕腳打開門,向岳屏示意他輕點。蔣湘峰進了廚房,飯菜都熱在電飯煲里。今天事太多,他沒有胃口,將就著扒拉了幾口飯。向岳屏站在廚房門前,輕輕說:“袁奇俊白天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勾引他老婆。”
蔣湘峰一愣,說:“無恥。”
向岳屏說:“我相信你,但人家老公打電話說你勾引,說要跟上官雪瑩離婚,責任在你。”
蔣湘峰憤怒了:“胡說八道,我現在就去找他。”
向岳屏攔在門口,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想要證明什么呢?這種事,只會越抹越黑。我相信你,不是因為你的憤怒,而是因為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因為你的人品讓我相信自己沒有嫁錯人。”
聽了向岳屏的話,蔣湘峰冷靜下來。他將今天跟上官雪瑩的談話告訴向岳屏,補充道:“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他們家這個春節到底發生了什么?”
向岳屏說:“不管他們家發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再管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不要引火燒身!”
對向岳屏的觀點,蔣湘峰未置可否:“這里面難道有什么針對我的陰謀?”
蔣湘峰與上官雪瑩搭檔的時間比較久了,對上官雪瑩的人品還是認可的。她不張揚,不浮躁,為人謙和,從善如流,搭檔這么些年,對工作盡心盡力,沒見過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更沒有不檢點的行為。這一次,袁奇俊怎么會如此污蔑自己的妻子?蔣湘峰百思不得其解。
向岳屏勸解蔣湘峰:“也許袁奇俊指東打西,是不是他自己在外面惹了女人,急于要離婚,才會這么下作地往自己妻子身上潑臟水?或者,真的是有針對你的陰謀?”
兩個人分析來分析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后決定,不再過問這件事,以靜制動,看看袁奇俊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他到底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這邊,上官雪瑩和袁奇俊也不平靜。袁奇俊告訴上官雪瑩,他已經打電話告訴向岳屏,蔣湘峰對上官雪瑩有非分之想。說這話的時候,袁奇俊正在手機上玩游戲,好像這事與他沒有關系。
上官雪瑩怒目圓睜:“袁奇俊,你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中傷我?不顧一切往我身上潑臟水?”
袁奇俊波瀾不驚,繼續玩游戲。
上官雪瑩沖上前,奪過手機,厲聲問:“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如果你在外面有人了,告訴我,我會成全你。沒必要這么厚顏無恥中傷我,中傷蔣湘峰。我和他沒有茍且之事!是你的思想太骯臟。”
袁奇俊反問:“上官雪瑩,你和他之間真的清白?他憑什么無緣無故找到我們家里來?”
上官雪瑩冷笑:“袁奇俊,你混蛋!蔣主任來,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你太齷齪了!”
袁奇俊說:“我不想跟你吵,眼見為實,我親眼看見他跑到家里來找你。上官雪瑩,我們離婚吧!”
上官雪瑩說:“你肯定有見不得人的事瞞著我,才提出離婚。我告訴你,你不說出真相,別想離婚。除了原則問題,我都可以原諒你。”進了臥室,反鎖門。
袁奇俊惡狠狠地朝著臥室喊道:“上官雪瑩,你不離婚,我就去醫院鬧,看你們誰能抵得住!別怪我沒有警告你,到時候你和蔣湘峰在醫院名譽掃地,不要怪我。”其實,袁奇俊心虛,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沒有底氣,他已經陷進一個巨大的漩渦。幾年前,他瞞著上官雪瑩,在外面借了幾筆巨額外債,拿出炒貴金屬,虧得血本無歸。后來,他才知道,他進入的所謂貴金屬交易所,其實是個非法的交易所,被查封了。眼見著債務馬上到期,他必須將債務窟窿填上。這邊,跟老婆孩子沒辦法交差,就想出這么一條毒計,編造上官雪瑩婚內出軌的故事,逼上官雪瑩離婚,自己獨吞這套房子,然后拿這套房子去填補虧損的窟窿。
袁奇俊就像賭紅了眼的賭徒,一心想著扳本。早幾年,是幾個有錢人將他帶進了貴金屬炒作市場。行情好的時候,人家一天掙一臺車,他想想都眼饞。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他和上官雪瑩那個時候結婚不久,手頭沒有什么余錢,他就到處找人借錢,承諾給人家高息。只要能掙錢,還點利息應該不在話下。
人在想入非非的時候,往往忽略了風險。收益與風險,歷來是一對孿生姊妹。袁奇俊跟大老板買的第一單,就是開白銀多單,這一單,讓袁奇俊掙錢了,只一個交易日,就掙了十多個點。來錢這么容易,簡直不可想象!跟著別人接連做了幾單,掙多虧少,袁奇俊興奮不已。他自鳴得意地想,這種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不費神不費力,來錢快,多好!他又找到一個人借了一筆錢,加碼投入貴金屬市場。
袁奇俊往往是平了白銀空單合約,馬上就買入黃金多單合約,平了黃金多單合約,馬上開倉白銀空單合約。最快的一單持倉只有二十分鐘,就掙了八個多點。奇怪的是,那段時間,袁奇俊運氣特別好,讓他經常處于亢奮狀態,認為自己是貴金屬市場的高手,他漸漸忘記了市場的風險,忘記了別人的忠告,常常是滿倉干。
在這個非法投機之地,好運氣不會每次都眷顧沒有風險意識的人。那天,袁奇俊跟幾個朋友喝完酒,滿身酒氣打開交易軟件,信心滿滿。他下午開了黃金多單合約,如果不出意外,那一個超級大國宣布降息,黃金將有一波上漲行情。然而,這一次,讓袁奇俊傻眼了,超級大國宣布維持利率水平不變,夜盤開盤不到三分鐘,黃金合約價格急速下挫。袁奇俊以為自己喝多酒了,看錯了,使勁掐自己的手,好痛,再一看盤,還在跌。他趕緊看自己的單子,原先設置的止損位根本來不及平倉,而是在更低的價位爆倉了。袁奇俊坐在電腦前,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