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市醫療站 “快快快!醫療兵!醫療兵呢!”
葛小倫抱著薄琛從空中降落,猛地扎進醫療站內,他感受到抱著薄琛的雙手不停地顫抖,他根本無法想像懷里的女人到底流失了多少血,她抱著很輕、很軟,像是一張紙片,隨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散。他甚至不敢去看薄琛裸露在黑甲外的皮膚,一道道裂痕深深地刻在女人的臉上、脖頸上,而裂痕變的皮肉向外翻起,還能看到里面有血液在緩慢的流出,他幾乎感受不到薄琛的生命體征,看不到胸膛的起伏,只有微弱的氣息維持著。
琛姐,你不是不死之身嗎!為什么你的傷口不會再生啊!撐住啊!
醫療兵和幾名軍人很快便推著治療床跑了過來,葛小倫輕柔地將薄琛放在了床上,雪白的床單霎時間被她的血浸染的暗紅,醫生都來不及示意葛小倫便急匆匆地推著薄琛進入了搶救室。
“剛才的是誰?”程耀文捂著被紗布纏繞的頭痛苦地坐起身。
“是…是,琛,琛姐。”葛小倫的牙齒都在打顫,他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體里有那么多血。
隨后,蕾娜等雄兵連眾人也趕來了醫療站。聽完葛小倫的描述,所有人都沉默了。薄琛雖然平時都是一副年長的老阿姨看小年輕們玩鬧的老成模樣,但對大家都很照顧,偶爾也會和大家打趣一番,不論遇到什么事都是淡然的樣子,好像這些于她而言都是小意思,是以大家根本沒法將剛才的血人和平時的薄琛聯系在一起,他們想象不到薄琛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模樣,因為她總是說,自己是不死的身軀,起初大家都不她能夠快速再生,直到他們親眼目睹薄琛拿著折刀切掉了自己的小指,而在切掉的瞬間又長出了新的,她調侃自己不是人,而是能涅槃的鳳凰。而這次,她沒能在火焰里重生。
兩周后巨峽號 薄琛正躺坐在床上,手里翻著一本小說。她幾乎全身包滿了紗布,臉部只剩下眼睛和鼻子暴露在空氣中,纏著紗布的手指沒法接觸到書頁,煩躁的心和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擾得她看不進書本里的一個字。她自暴自棄地合上書,將頭靠在豎起的枕頭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想遠坂凜了,想和她傾訴自己的內心,卻又不知道說什么,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她被困在這個世界了,回不去了。這里沒有人可以傾訴,因為她的生活奇幻的連小說都不敢這么寫,況且,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想要換個姿勢,卻沒想到扯到了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氣。
以前斷肢、爆頭都沒覺得怎么痛,怎么的現在這么弱不禁風了。薄琛抬頭無聊地吹起額前長長的劉海,落下,吹起,落下,吹起。
來到這個世界有些日子了薄琛卻還沒掌握太多有關這個世界的有效信息,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但這里很奇怪,先不說她無厘頭的穿越,自打進入到這個世界起,薄琛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變化,比如在天河戰役昏迷后,她聽到的冰冷的人工智能的聲音,虛空引擎。而且,這段時間“它”的暴動越來越頻繁了,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薄琛的理智。正在薄琛為這些事情煩的頭疼的時候。
“咚咚”
是有人在敲門。
“請進。”
“呃,琛姐,身體恢復怎么樣?”
來人是葛小倫,他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一個細小的縫,并將腦袋伸了進來,略有些尷尬地朝薄琛笑笑,看到薄琛的打扮——穿著輕薄的睡衣,然而全身都被紗布包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門,有些猶豫地抓了抓頭發。
“進來吧。”
“哦,好。”他極力避開自己看向薄琛的目光,似是有點不好意思。
薄琛無奈地笑笑,自己都包成這樣了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被看的又不是他。
“小倫,找我有事嗎?”薄琛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有的,”葛小倫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琛姐,你…你怕死嗎?就是,在打仗的時候,為什么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與其說害怕,不如說我想死啊。薄琛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前這個年輕的戰士。
“害怕是正常的,小倫,說明你有牽掛,”薄琛停頓了一下,“害怕失去愛的人,害怕愛自己的人要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害怕敵方的力量,害怕自己的力量。這,對于一個人而言都是很正常。”
“那怎么才能不害怕呢?我不想,不想再…再被薔薇…”
葛小倫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著頭,十指交叉,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至少對你們而言,是做不到的,”薄琛十指相對,放在腿上,沒有看著葛小倫,而是盯著自己的手,“你有自己的牽掛,比如薔薇,你愛她,這是你放不下的牽掛,即使你沒有愛的人,你也會為自己擔憂,因為你想要活下去,”她舔了舔嘴唇,“會害怕沒什么不好的,說明你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沒有必要摒棄這份害怕。你能做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小倫,你可是銀河之力。”
“銀河之力…”葛小倫喃喃到,“琛姐,也有牽掛的人嗎?”
“有過。”薄琛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開心地笑了笑。
有過。葛小倫當然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他看到薄琛雖然笑的很開心,眼底卻有著化不開的悲傷。他知道,這是一段薄琛不愿提起的過往。
“謝謝,琛姐。”葛小倫忽地站起身,朝薄琛說,眼神不再是剛進門的猶豫,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走出了門。
自己,哈,我連承認自己都做不到,居然還說教起了別人。薄琛自嘲地笑了笑。
致凜:
我知道這封信永遠都不會寄出,也知道你永遠不會看到它,但我還是寫下了。
春緋有沒有對我的不辭而別鬧脾氣?大概是有的吧,她最不喜歡食言的人了,明明是我教的她要言而有信,自己卻做了一回壞人,希望她不會太記恨我。
有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我有了點大致的猜測,同樣的,對我自己也有了一定猜測,“它”大概是從這個世界來的,自從我來到這里,“它”就很活躍,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在沉睡的“它”,比如說現在。雖然我受了很重的傷,但是讓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活著的實感,這是自那晚一來我第一次臥床休息了那么久。話說回來,這個世界倒是奇怪的很,星球有星球的神,星系有星系的神,整個世界就像是處于我們那邊神話故事中的古代神權時代,可笑的是,這些神居然都是用科技造出來的,用的武器、技能,全都依靠于科技,難道不是很矛盾嗎?或許這只是在我們看來吧。對了,有個女孩對我的武器很感興趣,他們管自己的武器叫“弒神武”,我猜也是由科技造出來的吧,大概是賦予了什么力量,擁有了能夠破壞基因的能力,還是什么從原子層面破壞神體什么的,而我的武器,真正的出自于神話,由妖精鍛造,自身帶有詛咒,哈哈哈,真是科學和玄學的差別,在他們這個時空看來,我們那兒簡直是蠻荒時代。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前段時間和“它”做了個交易,有關于我們的共生,我明顯感覺到老師給“它”設下的封印在松動,或許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和我完全融合,我很害怕這天的到來,甚至不愿想象它的到來。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接受“它”。
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