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是傻子,雖然古壩泰還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著巨大的危機,但是不得不說他與阿布林兩人卻是看到了自己部族的危機!
甚至兩人已經在謀劃著如何火中取栗了!
正如古壩泰所說,草原上沒有忠義!
就算是上一刻還跪在地上,稱贊賢名偉岸的君王,下一刻只要是有了契機,也會被他們親手捅上一刀子的。
正當兩人在商議著返回草原之后,該怎么做的時候,張書堂帶領的獵槍兵已經布置到位了。
甚至這一次張書堂親自打了前站。
他就趴伏在距離最外沿的篝火不到兩百步的地方,正虎視眈眈的看著篝火邊酣睡的福余衛的兵卒呢!
王建武就在張書堂的左手邊,他低聲道:“大人,你留在這里,我帶人上去就好了!”
“滾!”張書堂白了他一眼:“小兔崽子,你們都是老子一手訓練出來的,這一會嫌棄老子拖后腿了?”
他再次檢查了一把已經提前上了子彈的獵槍,低聲道:“老子的兩百步十環,也能穩中九環的成績,會脫了你們的后腿?”
王建武一縮脖子,自家大人的脾氣他可是知道的,只要是張書堂眼睛紅了之后,就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聽到張書堂執意要親自上前線,王建武只得低聲道:“那末將不敢阻攔大人,只是大人待會一定要聽從末將的指揮!”
“滾犢子,你就只管將老子當成一個普通的兵卒就好了!”張書堂毫不介意。
他知道雖然獵槍兵是他一手訓練的,但是不得不說這一群小子在戰術上,已經超過了他這個借著瘋子之腦子的指揮官。
王建武點點頭,自家大人的承諾還是很算數的,當然,若是不刺激到了他的話!
王建武不在勸解張書堂離開,他舉起自己的右手,做了幾個簡單的手勢,
瘋子們傳導下來的這一套手語,可是精簡了很多,但是,面對這個依舊是靠著令旗、司號指揮的同時代軍隊,鄖陽營的指揮方式卻是靈活的很。
見到副官的手勢,周圍的獵槍兵頓時開始慢慢朝著篝火爬去。
王建武的手勢很是簡單,那就是爬過去,抵近了在開槍!
篝火熊熊,正在酣睡的那些牧人,絲毫沒有覺察到死亡的到來。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
王建武的手猛然攥住了。
兵卒們紛紛停止了前進,然后將獵槍架了起來。
他們瞄準了前方的牧人之后,才從口袋里掏出了火折子。
“噓!”
一陣吹氣聲響起,前方的黑夜里忽然閃現了一朵朵的火花。
漆黑的夜晚里,雖然天色依舊是散發著昏黃的光芒,但是大地上卻是顯得更加的黢黑。
這忽然閃現的火折子,就像是一個個螢火蟲,竟然是格外的美麗。
一個值夜的牧人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什么情況,冬時臘月的,怎么還有螢火蟲?
五十步的距離之外,火折子發出的火苗,就像是夏季微弱的螢火蟲光亮一樣,又像是墳塋堆里,星星點點的磷火。
頓時讓人脊背生寒。
那牧人秉著臉,難道這是他們殺死的冤魂的報復?
不對就算是草原上流傳的孤魂野鬼的報復,也只是單獨行動的啊!
怎么這些光亮如此的整齊呢?
他們竟然排成了一條線,甚至還能分辨出二排三排出來!
“不好!這是火槍手的火折子!”
哨兵大驚,他張開口就想呼喊:“敵襲,敵襲!”
伴隨著他的話語的是一顆顆發紅的子彈!
(記得爺爺曾經說過,當年十四歲的他騎在馬上跑去要打仗,被曾祖抽了一鞭子讓他趕緊走,等他調轉馬頭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此后再也不敢上戰場,發紅的子彈鉆入了戰馬的屁股,他的面前本來是一道兩米寬的戰壕,但是吃痛的戰馬竟然帶著他一躍而起,直接跳過了戰壕…)
夜色下一顆顆暗紅的子彈,就像是高速的流星一樣,朝著他們撲來。
“啪啪啪啪啪啪!”
宛若雨打枇杷葉一樣的聲音,不絕的響起,一枚枚子彈鉆入了還在沉睡的牧人身上,當即就是一個通透的空洞。
一彈雙洞,不是一個瞎話,前面的子彈眼就像是手指頭一般粗細,后面透體而出的時候,卻是一個酒盅大小的空洞…
哨兵不知怎么的,不知道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不好,竟然在第一輪的射擊中毫發無傷。
他抱住了身邊倒下的牧人,只見他的嘴里已經在朝外噴著血沫子,甚至還帶著幾許被攪碎了的內臟。
“撐住,撐住啊!”
這人是他的好友!
哨兵急忙拿手去堵他背后的彈孔。
但是手指剛剛觸及到傷口,哨兵的臉色大變。
觸手的并不是結實的肌肉,而是就像是放爛了離刺的魚一樣,那種傷口全部都是破爛的棉花一樣的組織。
“撐住啊!”
哨兵臉色大變。
“走,趕緊走,是他們追來了!”
好友艱難的說出了最后的一句話,就歪頭倒地身亡。
“啊!”
哨兵忍不住的仰頭怒吼,他拿起了一邊的彎刀,這一刻他的腦海里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起了昨天他將一個漢人斬殺之后,那個十來歲的小孩,拿著竹棍朝著自己撲來的一幕。
“我跟你們拼了!”
哨兵大吼一聲,就要朝著明軍撲去。
回應他的是第二輪的彈雨。
“噗噗噗!”
哨兵被接連三發子彈打中!
“臥槽!”張書堂大吼道:“都他娘的自由射擊啊!不要集火,這太浪費了!”
剛才他明明已經打中了那個拿著刀站起來的傻逼,但是隨后不知道是哪幾個士卒再一次的擊中了那廝!
這不是胡鬧呢!
這不是浪費子彈么!
自由射擊啊!
強盛掩蓋了張書堂的聲音,這時候的獵槍兵已經全部站了起來,他們分成了三隊,輪流朝著福余衛的營地射擊。
因為福余衛是最晚才投靠后金的蒙古人,因此他們的地位是最低的,甚至這一次就連他們自己帶來的營帳,也被皇太極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