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漢軍士兵在火炮的掩護下向前方的南蠻士兵發起了追擊,而在他們身后的南蠻騎兵卻并未立刻沖鋒。
“怎么回事?”
領頭的一名漢軍隊長勒馬問道。
跟隨其左右的幾名南蠻武將相視搖頭,他們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剛剛,他們聽到前方傳來了激烈的戰斗聲,但是緊接著他們便收到了后方漢人士卒被偷襲、死傷慘重的消息,等到他們趕到現場時,只看到了遍地尸體以及那些仍舊在戰斗的南蠻騎兵,但是這些南蠻騎兵根本無暇顧及他們。
直到此時他們才終于確認了一件事:原來敵人已經打上門來了!
盡管心中十分震驚,但這些南蠻騎兵依舊按照既定計劃繼續行進,雖然此時他們還沒有達到攻擊距離,但是從這片平坦的草場上的痕跡來看,他們距離敵人已經不遠了。
果然,就在這幫騎手剛剛穿過前方的一條河流之際,突然,他們前方出現了數量眾多的南蠻騎兵,這些南蠻騎兵似乎早有準備,在發現他們的蹤影后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而且他們射出的箭失也與尋常弓箭大不相同,箭桿上竟綁著一枚枚尖利的鐵釘子。
這種射速快、威脅強的箭失是北邊胡人最擅用的武器,如果被命中要害的話即使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也會喪失戰斗能力。
這些騎兵顯然沒料到會遭遇到這種狀況,他們慌忙撥轉馬頭試圖避開射來的箭失,然而令他們絕望的是這些箭失竟像牛皮糖般粘住了他們,任憑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甩脫,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中箭倒地。
這樣的景象實在太過詭異了,就算他們曾經在北疆見識過南蠻騎兵的厲害,卻也萬萬沒想到這些南蠻人的弓箭竟會如此迅勐,簡直比他們的騎術還要高超。
不過,這群騎手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們知道現在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必須做點別的東西來減輕自己身上的壓力,至少不能坐以待斃。
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在意識到危險的同時,這些騎兵紛紛取出了自己的短刀或匕首,試圖應付接踵而來的羽箭,而另外三四名騎手則抽空揮舞著彎刀去砍殺近在遲尺的敵人。
這些人都是久歷沙場的老兵,反應自然極快,而南蠻騎兵也不愿與他們糾纏,所以一波箭雨射出之后便迅速退走,留下滿地尸骸,還有一些僥幸活下來的敵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這一次,敵人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停了下來。
這一幕讓剩余的騎兵松了口氣,他們甚至有人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說道:“媽的…嚇死老子了,差點兒把我尿褲子,他娘的,這些家伙真夠狠的啊,老子從沒見過這樣的陣勢…”
“好了,都閉嘴吧!”一旁的騎兵隊長喝罵道,“這是咱們唯一翻盤的機會了,如果這一仗咱們贏不了,就只能束手待斃了,誰要是再敢廢話,老子就把他扔到河里喂魚!”
騎兵隊長的話語頓時讓這些騎兵噤若寒蟬,不僅不敢亂說,反而變得更加專注了起來,而此時他們已經距離那些南蠻騎兵不足五百米了。
“兄弟們!”騎兵隊長喊道,“都打起精神來,咱們這一次只許勝利不許失敗!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剩下的南蠻騎兵齊聲怒吼,聲音響徹整個戰場。
騎兵隊長深吸一口氣,大喝道:“沖鋒!”
“殺!”
“殺!”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剩下的南蠻騎兵策馬沖向了那些漢軍騎兵。
“放箭!”騎兵隊長大吼道,他身旁的南蠻騎兵聞言急忙拉動弓弦,霎那間漫天飛蝗朝著沖向他們的漢軍騎兵傾瀉而下。
然而這些騎兵顯然也是久經沙場的悍勇之輩,盡管面臨箭失密集攢射,他們卻絲毫不亂,一邊躲閃一邊調整角度瞄準對面的敵人。
“嗖”
“休”
“嗖”
“嗖”
隨著一支又一支羽箭射出,對面的漢軍騎兵也射出了自己的羽箭,雙方的箭失互射在空中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脆響聲,偶爾也會爆出一團血霧。
但是南蠻騎兵畢竟人少,很快漢軍就占據了上風,而且他們的優勢也越來越明顯,畢竟南蠻騎兵只有七八匹馬,而漢軍則有二十多人,而且漢軍還配備了強弩,在這種情形下,南蠻騎兵漸漸抵擋不住了。
“撤!撤回營寨,用陷阱埋伏他們!”騎兵隊長大叫道。
“撤!”
騎兵們立刻調轉馬頭朝著營寨奔馳而去,漢軍步兵們也不甘示弱,立刻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南蠻騎兵突然縱馬橫切過來,一下撞在漢軍騎兵的陣型中央。這名南蠻騎兵的戰馬顯然經過了某種改裝,它的速度奇快,一撞過去就帶倒了三四名漢軍,而它的目標顯然不是普通的南蠻騎兵,而是漢軍的隊長——
那是一名年紀稍微年長一點的漢軍隊長,這個隊長的臉色陰沉無比,他的身材矮壯而魁梧,渾身肌肉虬結,一副兇悍的模樣,但是就在那個南蠻騎兵沖到他身前之后,這個隊長竟突然伸出了右臂,一下握住了那匹駿馬的脖頸!
“呃…”
這名南蠻騎兵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同伴,似乎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而那名隊長則獰笑著說道:“蠢貨,你以為就你們會玩嗎?”
“卡察”一聲,這名南蠻騎兵的腦袋就好像熟透的西瓜一般被捏碎了,他的身軀隨著腦袋的墜落而摔倒在地上,濺起了一蓬鮮紅的血花。
看到這一幕,剩余的騎兵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這個漢人的表演實在是太殘忍了,哪怕他們已經見慣了殺戮也不禁心中膽寒。
“該死!這個家伙是瘋子!”那個騎兵隊長咬牙說道,“傳令下去,不論是誰,只要抓到了那個人,獎勵十金,升職半級,并且提拔他為隊正!”
其實那個騎兵隊長并不清楚這個漢人究竟是什么來路,但是在他看來,對方的武藝高強,肯定是某個貴族的侍衛。
貴族的侍衛可比那些普通士卒重要多了,如果能抓到這樣的侍衛,自然能獲得巨大的賞賜。
“是!”其余的騎兵聽到隊長的命令,都激動不已。
而那個騎兵隊長也興奮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終于輪到我露臉了!”
這名騎兵隊長說罷就率領幾名親兵朝著那名漢人騎兵追了上去,他們的速度很快,不過那個漢人騎兵的速度卻也不慢,兩匹駿馬在山坡上不斷交錯,然后又分離,接著又再次交錯,如此往復了不知道多少遍。
這時候,騎兵隊長也逐漸適應了這種追逐戰,他知道如果不能解決掉對方,等到雙方的距離接近,那么就只能拼刺刀了,雖然對方手里拿的不是弓箭,但是在他們這種追逐戰中,手持弓箭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噗嗤”
騎兵隊長瞅準了一個機會,手中馬槍一抖,將那名漢人騎兵捅了個對穿。然而還沒等他繼續進攻,對方卻忽然勒緊韁繩,硬生生地止住了馬匹的腳步,而這時那名漢人騎兵勐地跳下了馬背,接著拔劍朝著騎兵隊長砍來,騎兵隊長見狀急忙抬槍格擋,兩柄長槍相碰,火星四射。
“鐺鐺鐺!”
騎兵隊長使勁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馬頭,借助馬頭擺動產生的巨大推動力,讓自己的身體順勢一滾,避開了對方的這致命一擊,然后勐地挺直腰桿,舉槍再次向對方挑去。
那個漢人騎兵的反應也是奇快,在馬背上居然還能扭轉身體,避開了騎兵隊長這一刺。
就在這時,對方忽然將自己手中的長矛投擲過來,騎兵隊長猝不及防,只好舉槍招架,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卻又一次跳下了馬,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跟對方拼刺刀,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弓。
“砰”的一聲,這名南蠻騎兵射出了一支利箭,而這一箭恰好射在了對方的腿肚子上,讓對方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哈哈,這下你跑不了了!”騎兵隊長狂喜道。
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的山林中突然沖出來數十名南蠻騎兵,這些南蠻騎兵全都手執弓箭朝著這邊射了過來,瞬間就有幾名南蠻騎兵被射翻。
“混蛋!怎么會這樣?”騎兵隊長憤怒地罵道,他根本沒想到在這片荒野之中竟然還藏著這么多的南蠻騎兵,要是剛才他們直接殺進山林,現在恐怕就麻煩了。
“撤退,趕緊撤退,別戀戰!”騎兵隊長一揮手便率先逃走,而其他騎兵也紛紛調轉馬頭朝著遠處飛馳而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呼”那名漢人騎兵松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坐了下來。
“隊長,我們要去追嗎?”旁邊一個士兵問道。
“不必了,追也追不上了,我們的人數太少,而且馬匹也不行了,最重要的是我們沒辦法在夜晚繼續追蹤他們,所以現在還是先休息吧,等到天亮再說。”漢人隊長說道。
“是!”士兵們也都紛紛應諾,他們的確需要好好歇歇了。
“這次任務結束之后,大伙兒就可以安穩地享福了。”漢人隊長笑瞇瞇地說道。
“嘿嘿嘿。”那些士兵們也都咧嘴傻笑,在南方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平靜祥和的生活,現在終于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了,他們又怎么能不興奮呢?
另外一方面,李甫君帶著自己的人馬一路疾行,他的目的地是附近一座城池,那是一座規模龐大的城市,在那個地方有著整個關內郡最大的糧倉,這座糧倉的儲量甚至超過了許昌的國庫,所以當這支運輸隊抵達這座糧倉的時候,他們發現這里居然有五百多號人,除了這里的守衛之外,還有一些農奴和民夫幫工,加起來足足有兩千人。
李甫君一看到這種場景,頓時就呆住了。
這里原本就是一個村莊,這里原本就是一個貧窮的小村莊,這里的土著人基本上都是獵戶或者采藥的農夫,這些人靠打獵為生,但是在漢代的時期,由于缺乏醫學和獸皮,導致這些人的壽命普遍短暫,即便是最厲害的狩獵者也不可能擁有健康的壽命,因此在這里的人們早已習慣了在生病之后找尋草藥治療,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些士兵來襲的時候,他們絲毫沒有慌亂,只是在簡單商議了一番之后,這些人就做出了決定——迎敵!
李甫君在看到對方的這種情況,不僅沒有畏懼,反而顯得極為亢奮,這證明他猜測的沒錯,這里的確有糧食,而且還是非常豐富的糧食!
當李甫君帶領著士兵來到這個村寨門口的時候,村寨中的村民們立刻就涌了出來,手持弓弩和石塊對準了他們。
“停止前進!”村長大喊一聲。
李甫君皺了皺眉頭,這時候村民們紛紛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用祈求的語氣對李甫君說道:“請大人饒命啊。”
李甫君嘆了口氣,對村長說道:“老伯,你們都誤會了,我們是官軍,這是我們的身份牌,你看清楚,這是我們大唐的制式兵器。”說完他取出了一枚銅質的牌子遞給了村長。
村長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枚銅制的牌子的確是官府的標志,于是他松了一口氣,然后跪在了李甫君的面前:“多謝大人救命之恩,老朽替我們全村的父老鄉親拜謝大人了!”
“老丈不必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李甫君笑著把老者扶了起來。
老者站了起來,然后說道:“既然如此,大人何不留下吃點東西再走呢?”
李甫君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瞞老丈,我們這次押送物資的隊伍遭遇到了襲擊,傷亡嚴重,我們這批貨物也丟了,所以我們得盡快返回營地。”
“什么?這些韃虜竟敢搶劫大人您的貨物?”老者聞言驚訝地說道。
“沒辦法,誰讓咱們的軍紀太差了呢,”李甫君無奈地說道。這批貨物實際上并沒有丟失,但是為了保密,必須要裝出丟失的樣子。
隨后李甫君又向老者詢問了幾句之后,便率領著剩余的士兵朝著南陵縣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說這一次他們的損失算是比較輕微了,主要是敵人的數量太少,如果再多一倍的話,估計他們就得全軍覆滅了,畢竟這里的地形太狹窄了。
當然,在這次伏擊行動中他們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最后的勝利,這讓他們的心情很高興,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寂寞。
等李甫君回到南陵縣城的時候,這里已經聚集了許多的難民和流民,這些難民大多都是一些婦女和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