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夏公主不想繼續待在孟都城,這里簡直就是天竺神明的受難地。
“正使大人,我想快一點到底大漢,不想繼續在孟都等待了。”阿帕夏公主說道。
荀巋一聽,也是同意的點點頭。
在他的內心中,也是不愿意在天竺耽誤太多時間的。
本來,這個宣慰茍晞集團和出使笈多王朝的任務是落不到他的頭上的。
畢竟,他可是出身潁川荀氏的名門士族,這種辛苦的差事一般不會給他這種人的。
但是,荀巋在軍政事務上沒有什么功勞,承繼了一個關內侯以后,就開始潛心于地理四方志的編寫。
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出使天竺的任務便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公主說的不錯,孟都這里已經是快要到雨季了,若是再等下去,最少也得半年,而一旦戰事延長,恐怕還要等更長的時間,現在東南海濱有大漢的船隊,只需要三個月時間就能回去,也正好領略一下大海的風光!”
荀巋曾經在青州徐州一帶見過大海,但是乘船出海,特別是垮海遠航的事情卻從來沒有經歷過。
對于一個立志在地理四方志上有建樹的人來說,這么好的機會不把握住,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嗯,那就遵從老師大人的意愿,我們去東南海濱坐船前進!”
阿帕夏公主贊同的說道。
隨后,荀巋便向孟都的茍晞部將下達了派兵護送去海邊的任務。
對于洛陽來的上使,留守的孟國后將軍楊難敵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派兵護送。
“荀公!如今海邊港口雖然有大漢派來的舟船,但是聽說海上風暴季節就要來臨,已經是最后一波舟船了。”楊難敵專門來到大營拜會荀巋。
“楊將軍,此話何意?”
荀巋本來眼中根本瞧不起楊難敵這種邊塞蠻荒的氐羌野人,但是楊難敵等人從涼州一路殺到了南中,又從南中輾轉到了東天竺。
這一路上的見聞,可謂是傳奇到了極點。
荀巋便放下了身份,與他長談了幾次,記錄滿滿的一大摞紙。
楊難敵還以為荀巋要給自己作傳,簡直高興的快要上天了。
那可是潁川荀氏啊!
潁川荀氏的高門士族,親筆寫的東西里就有自己的傳記。
這是何等的榮耀!
所以,楊難敵早已經把荀巋引以為人生中的貴人。
嗯,僅次于恩主茍晞的那種。
“荀公,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們就算是去了海邊乘船,隊伍里這么多的人馬和行裝,恐怕也很難全部被裝載上。”楊難敵說道。
“這是為何?難道交州市舶司的船只不夠了嗎?”荀巋納悶道。
“的確是不夠了,交州市舶司還有大批的女奴隸滯留在港口一帶,并沒有運回交州,這是最后一次運載了,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荀公你們去了以后,就算是盡量給你們騰挪舟船的運力,也不可能運載這么多的人和行裝。”楊難敵說道。
荀巋又是問了一些,才搞明白了狀況。
原來自從交州市舶司開設以來,便組織專門的船隊交通天竺的茍晞地盤。
開始的時候還是進行正常的貿易,運送的都是香料、蔗糖、珠寶象牙等一些天竺特產。
但是,自從茍晞集團開始清剿境內的天竺土著勢力后,便俘獲了大批大批的天竺女人和孩子。
本來,女人和孩子都是極為重要的戰略資源。
按照茍晞等人需要來說,本應該留下給自己人享用,但是連年征戰,讓茍晞他們極度缺乏中原的兵器武備支援。
從益州寧州的山路運輸特別的困難,根本不能與交州市舶司的海上相比。
所以,為了保證自己軍事集團的優勢,茍晞等人便化身邪惡的奴隸販子,把俘獲的天竺女人統統打包賣給了交州市舶司。
現在這一批船隊必須要把這些女人都運回去,否則一旦風暴增多的季節到來,交州的船隊就要停止運輸了。
“這些天竺女人在交州每一個都能賣到上萬錢,要是長相好看,或者是有些才能的,都已經是十萬錢,甚至是幾十萬錢呢!”
楊難敵一說到這一點,立刻就是高興了起來。
很顯然,作為孟國后將軍,楊難敵從販賣天竺女奴的買賣中一定是獲利不少的。
“什么,交州的女奴價格,已經是這么貴了嗎?”荀巋一聽,立刻就是一驚。
如今的大漢制錢經過一系列的改進,其價值比以前的粗制濫造錢幣可是高了許多。
一萬錢的數目就已經不是小數了,至于一個天竺女奴十萬錢,甚至是幾十萬錢的價格,那更是簡直要媲美洛陽的價錢了。
“如今大漢不許國人為奴,周圍的邊塞蠻荒更是人丁稀少,這女奴的價格本來就高,更何況交州一帶如今海貿大興,所有商品價格都是一路上漲,這些女奴價格高一些也是不足為奇。”楊難敵說道。
荀巋到了此時,也就不太明白楊難敵專門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已經不愿意再繼續猜測的荀巋,便直接向他問道。
“楊將軍,此番專門來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荀巋問道。
楊難敵一聽這里,便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撓了撓頭皮說道。
“嘿嘿,其實我也沒有什么打算,只不過是前來提醒一下荀公,省的到時候去了海濱,交州市舶司的舟船不夠,耽擱了行程。”
“楊將軍好意,荀某明白了,只不過此番笈多王和親的公主一行,可都是將來陛下的宮人,那交州市舶司難道還不給騰出一些舟船嗎?”
荀巋想著,自己一行人,別的不說,這可是將來大漢皇帝后宮人選在這。
難道還讓舟船先運輸天竺女奴,然后把天竺公主隨行人扔下嗎?
“荀公,恐怕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開什么玩笑,誰敢如此?”
“荀公,那交州市舶司的上面,可是皇后和太子啊,一般的命令根本管不到他們。”
“楊將軍這么說,看來是有別的打算了?
”這個時候時間說不好對面這些天主人到底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要是一個不小心再走了,他們的計策對于楊楠迪等人來說,可就是非常有嚴重的后果了所以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楊瀾迪才會毫無顧忌的去這么做,如今他必須小心謹慎楊難敵這么做,當然不是簡單的發善心。
那個叫阿帕夏的天竺婆娘帶的嫁妝隨從可是足足有上千人之多,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那可都是大問題。
再把他們安全沿著山路安全護送到南中都督府的地盤上,那更是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和人力物力。
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好處,楊難敵絕對是不能做的。
“楊將軍,有話不妨直說,荀某只要能幫忙的,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荀巋也已經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楊難敵絕對是有求與自己。
楊難敵見狀,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荀公,如今身毒一帶的局面,想必已經是非常了解吧。”
“不錯,經山歷水十個月,已經大概了解了。”荀巋點點頭說道。
在這件事情上,荀巋倒是根本沒有什么謙虛的打算。
他的四方地理志中,對于天竺身毒大陸的描寫可以說是最為用心的。
這一片萬里之外的國度,他荀巋是第一個用心記錄下來的人。
這種成就,真的是前無古人,可比中原那些依舊想著嗑藥酗酒的高門子弟強多了。
“荀公家世顯貴,又博學多才,如今通曉身毒局面,將來肯定是要回去向天子稟報吧?”楊難敵又是問道。
“應該是會這樣的。”
“楊某雖然沒有什么才能,但是卻有些建議想跟荀公提一提!”
“楊將軍,請講!”
“荀公,這身毒地域廣大,水土肥美,雖然有些瘴癘頑疾,但是物產豐饒上絕對是不比關中差的,這么大土地上,一旦出現一個雄主,學那個秦皇一統六國,玩出來一個一統身毒,那對于大漢來說,不就是出現了一個強敵嗎?”楊難敵說道。
荀巋聞言,點了點頭,覺得楊難敵說的有道理。
“楊將軍的意思是,那笈多王國依舊是勁敵,不能和親嗎?”荀巋問。
楊難敵聞言搖搖頭,然后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荀公,笈多王國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一群高高在上的神官神棍,根本沒有辦法領軍和治理萬民,我說的真有資格媲美秦始皇的人,不在笈多王國,而是在這里啊!”
荀巋聞言一驚,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楊將軍的意思,是說茍晞有謀反之意?”
“不不不!”
楊難敵連忙擺手,然后繼續解釋。
“孟王一心為大漢征戰,經常對我們說愿意永為大漢藩籬,怎么可能謀反呢!”
“那楊將軍剛才的話,指的是什么?”荀巋也是松了一口氣。
“荀公,孟王能一心忠于大漢,可他的兒孫們,基本都是出生在這里,一生都未必能去見識大漢的強盛威武,難免不出現一些不自量力之人啊。”
楊難敵的這句話,在荀巋聽來卻是如同放屁一樣。
廢話!
就算是茍晞的子孫將來謀反,那也不是叫謀反了,而是應該叫自立。
這種沒有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毫無意義。
“楊將軍想的未免太多了吧。”
“不不,荀公你仔細想想,將來占據這天竺大陸如此富饒的地方,養出來個幾十萬大軍,應該不是成問題吧。”
“這些事情,我自然是有記錄好的。”荀巋說道。
“所以,臣等都是要荀公回去之后,再跟陛下仔細說說,然后想辦法提前阻止一下這個坑你啊。”楊難敵說道。
“怎么阻止?”
荀巋一臉不解的問道。
他的從軍理政的經驗本來就不太多,對于察言觀色的讀心經驗也不足應對。
楊難敵見狀,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然后繼續說道。
“荀公,如今大漢討伐朱羅國,距離這里的距離很是遙遠,如果能把孟國與南方的朱羅國之間的土地征服,那將來就可以讓整個東海都是變成大漢的內海!”
話已經說道這里了,荀巋依舊是毫無反應。
楊難敵不得不繼續說道。
“荀公,若是將來孟國茍氏一家獨大,那這天竺百萬土地,千萬民眾就都會是一家所有啊!”
“若是荀公返回洛陽后,能勸說陛下在天竺再多分封一些藩國,不僅可以現在更多的開疆拓土,還能防止將來孟國茍氏一家獨大,露出什么野心不軌!”
話都已經說道這里了,荀巋已經是徹底明白了。
“楊將軍所言,的確是有道理啊,荀某也是覺得可行,等到返回洛陽,一定給陛下上書寫這些事情。”
荀巋內心真的是認可這個想法的。
“不過,要具體怎么分封,恐怕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這個是自然,不過我等氐羌各部都是愿意如同孟公一樣,給大漢效力!”
楊難敵的話都已經說的這么明白了,荀巋也是全明白了。
這些氐羌流民首領,在看到天竺大陸的‘事業’特別簡單之后,都已經不甘心繼續給茍晞當鷹犬了。
楊難敵等人紛紛都是想要一個封國的賞賜,不是那種徒有虛名的花哨玩意。
在荀巋滿口答應之后,楊難敵立刻就是變得更加的恭謹了。
一直到荀巋率領車駕向海港方向出發的時候,阿帕夏公主的隨行車駕減少了一大半。
這些陪嫁的男女奴隸和宮廷書畫家之后,完全都是一群會說話的奴隸罷了。
讓他們留在孟都,然后從艱難險阻的山路去洛陽,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老師大人,我們的車駕已經到了海港嗎?”
經過一番跋涉,阿帕夏公主似乎已經是聽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動靜。
“公主,我們已經到了孟港了。”
阿帕夏公主從窗口向外看去。
但是卻么有看到大海和碼頭,而是看奧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
“那是什么東西?”
阿帕夏公主忽然一伸手,向一個方向問道。
荀巋順著手勢望去,只見遠處的碼頭上,竟然有密密麻麻的一排排低矮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