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剛才說的辦法,就是托古的辦法。”
劉預看到葛洪和劉韶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復雜,心中一陣惡趣味得逞的快感。
“那陛下說的第二種辦法,又是什么呢?”葛洪問道。
“既然已經有了托古,那就得有創新啊。”劉預說道。
“什么是創新?”
葛洪和劉韶對于這個新名詞都是一臉的疑惑,他們也算是讀書比較多的人了,卻根本沒有明白劉預口中這個創新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把創造出來新的大道。”
“這天地不以堯舜而生,也不因桀紂而亡,自然有它的法則存在,這創新的大道就是研究這些的。”
劉預心中對于古代中國科技的發展是非常佩服的。
特別是唐宋之前的科技應用水平,那都是領先世界的。
要是說落后的話,可能出了系統性的總結不足之外,也就是只剩下不會吹牛逼了。
若是也能留下幾本教科書級別的著作,那就是非常完美了。
“那這些大道,到底要從哪里下手呢?”葛洪對于這些并不是很了解了。
“就先從這算學開始!”劉預非常肯定的說道。
“算學?”葛洪眉頭一皺。
他從來沒有覺得‘算學’有什么重要的,或者是特別的地方。
在葛洪看來,算學也就是能讓刀筆小吏計算一下糧草稅賦,再就是計算一下丁口田畝,除了這些之外,并沒有什么太多的用處。
“不不,算學可謂是百工之祖,世間的絕大多數問題,都可以用算學來解決。”劉預一提到這個,立刻就是非常興奮了起來。
眼前的劉韶雖然只得到了父親劉徽的一部著作,但是卻已經把劉徽自己的大道繼承的差不多了。
只要稍加改進,就絕對是開山立派的一代數學大師。
等到把自己給他的那一套后世數學方法稍加融合,絕對可以提前一千多年把后世的基礎數學全給研修出來。
“那陛下打算如何讓他們創新”葛洪又是問道。
“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官給官!”劉預繼續說道。
“洛陽新太學畢竟只是一處學府,朕不可能時時關注,這日常的經營事務,便讓道古向你請示吧。”
劉預隨后就把洛陽新太學的事情,全都委托給了葛洪。
畢竟,這里面的官吏都是一些老油條了,若是沒有葛洪這個鐵面尚書壓制,眾人未必肯聽從劉韶的調遣。
旁邊的劉韶已經是激動的滿臉通紅。
今日的會談,已經是徹底奠定了他的‘九卿’級別的地位了。
所有的事情,只需要給尚書臺回報,其余的什么官吏都不可能再約束自己了。
“臣一定不辜負陛下的厚望,定然教出來忠君體國的棟梁之才!”劉韶立刻表示衷心。
劉預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受限于手中的錢糧并不十分充足,他并不能搞起來近代必需的義務教育。
只能集中部分財力物力,搞一搞作弊式樣的精英教育了。
只要把現在的讀書人中留下一部分自然科學的種子,那將來就能慢慢生根發芽,絕對不會湮滅消亡的。
“道古還有什么需要的嗎,盡管開口,朕一定盡量滿足。”劉預十分大方的說道。
“臣還真有一些請求,想懇求陛下恩準!”劉韶說道。
“說,朕一定讓你滿意。”
“陛下,臣曾經在洛陽遇到過一些西域來的胡僧沙彌。”劉韶說道。
“胡僧沙彌?”
劉預一聽立刻就是有些皺起了眉頭。
這些胡僧沙彌就是西域或者天竺一帶來傳教的佛教徒。
這些人都是一些相貌迥異的胡人,在中原傳播宗教的時候并不順利,所以當匈奴漢國大興的時候,這些胡人僧侶中有不少都是借助匈奴人的實力在中原傳教。
自從匈奴漢國滅亡之后,這些沒有了靠山的西域胡僧,便滯留在了關中長安一帶。
劉預不愿意看到這些未經改良的西域佛教大肆傳播,便把他們都給嚴加看管了起來。
‘你提這些西域胡僧,到底是何用意?’劉預忍不住問道。
“陛下請恕罪,臣只是覺得,那些西域胡僧之中,許多人都是通宵身毒的算學,而且還有營造樓臺的本領,這些東西都是與陛下授予的算學相得益彰的。”劉韶非常謹小慎微的說道。
“所以臣懇請陛下,把這些僧人都撥付給臣調遣,若是其中有可用之才,準許他們為學宮效力。”
聽到這番話后,劉預倒是忽然想了起來。
歷史上的佛教在中原大興的時候,也正是新一代的建筑形式大放異彩的時候,自此之后到隋唐的新式營造,都是吸收了大量的外來技術。
特別是通過營造佛塔,把塔樓的建造技藝有了極大的提升。
而這些營造佛塔的技術,只要稍加改變,就是能夠變成營造軍事要塞的技術。
“那些西域胡人,不管是胡人商旅也好,還是僧徒也罷,都是羯胡同族之人,必然是人面獸心,怎么可能再引他們為用。”葛洪立刻表示了自己的反對。
現在的漢國上下,都是人人以誅胡光復的功臣自居,對于這些羯胡祖地而來的胡人,自然沒有什么好印象。
不過,劉預明白任何的文明進步,都是離不開兼容并包的。
既然已經有了現成的可用之人,也就不必在意他們的什么身份了。
“這些胡僧沙彌,都是一個個自詡為出家避世之人,也就不再計較他們的出身了。”
劉預擺擺手,對著兩人說道。
“若是這些西域來的胡僧,真的能把自己的算學本領,還有營造塔樓的本事交給你,那為我們所用有何不可。”
聽到劉預準許之后,劉韶立刻就高興了起來。
在‘八王之亂’之前,劉韶曾經在洛陽到倉庫小吏,閑暇時候與一些西域來的胡僧經常探討這些問題。
如今自己在鄴城飛黃騰達了,原本一些胡僧老友落魄不堪,紛紛求上門來打秋風。
早就覬覦這些胡僧本領的劉韶,便起了這般心思。
“臣謝陛下恩準,臣有十分的把握,只需要一年半載,便可以把那些西域胡僧的本領全都學到手,絕對不會空耗錢糧俸祿。”劉韶立刻拍著胸脯表示自己的決心。
這倒不是他故意放空炮,實在是他的肺腑之言。
“好,朕既然已經答應你了,那你盡管去放手做好了。”劉預想著,反正那些西域胡僧辨識度極高,一旦有什么異動,輕而易舉就能把他們拿下。
在洛陽新太學,所謂的‘學術交流’自然也是單向的。
這些西域胡僧把自己的本領交出來可以,學習洛陽新太學的本領也是可以,但是若想把這些中原的大道知識帶走,那可就是得問問劉預答應不答應了。
“不過,這些西域胡僧都不求官爵利祿,你打算用什么來答復他們呢?”
一旁的葛洪冷靜的問道。
自從東漢白馬寺建造以來,佛教的發展極為緩慢,只有到了晉武帝之后,大批的西域胡人僧侶才是涌入中原開始更大規模的傳播。
中原人都是知道,這些西域胡僧都是不為官不為將,也很少貪圖金銀珠寶的。
“這些胡人僧侶,都是酷愛營造浮屠,臣便打算趁他們營造浮屠的時候,在旁邊的學習技能。”劉韶一說到這里,立刻就是兩眼放光。
劉預見狀,便更是高興了。
看來自己真的是撿到寶了,這個劉韶不僅繼承了父親劉徽的數學本領,本身還是一個十足的建筑迷啊。
“營造浮屠?這可是不為國法所容。”
現在的漢朝之后,對于各種傳教管控極為嚴格。
像是營造高聳的佛塔浮屠,更是絕對不會輕易應允的。
劉韶有些為難的看向了葛洪,他對于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們若是想要營造浮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他們佛法卻不能隨便傳播。”
劉預想著,只要先讓西域胡人把佛塔營造出來,那里面的技術也就是可以學的七七八八了。
再加上一些時間,便可以徹底為自己所用了。
“你去告訴那些西域胡僧,只要他們營造好了三座浮屠,并且把技術都教會你之后,朕就允許他們先論法,再傳教。”劉預說道。
劉韶一聽,立刻就是精神抖擻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那些西域胡僧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對于他們來說,這些所有的知識,都不過是溝通異國人的手段,拉進彼此的關系。
就是為了方便傳播佛法,若是劉預肯答應他們傳播佛法,那這一切都不是任何問題。
“臣保證他們都會盡心用力,絕對保證!”劉韶的聲音都是有些激動了。
劉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其實這根本就是他的一個權宜之計,倒不是說他要故意騙那些西域胡僧的技術知識。
而是他只答應了論法傳教,至于需要把佛法論成何等模樣,然后又在哪里傳播佛法,這都是可以憑自己喜好來的。
“現在這些西域胡人傳播的佛法,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是不能好好改造一番,只怕又是鬧出什么后世北魏流行的沙彌作亂了。”
劉預在心中吐槽道。
“不過,若是魔改的好的話,這些佛教可就是重要的削弱邊塞蠻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