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后當然要派軍府兵去接管倭國,不過,那有一個前提,就是需要慕容鮮卑把倭國的路趟好。”
劉預對于這件事情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雖然有朝鮮半島為跳板,可以非常順利的抵達倭國,但是開始階段的水土不服問題,卻不是劉預想要漢軍士兵去承受的。
“等到慕容鮮卑取得了先手之后,再派一些軍府兵沿著海邊駐守一些塢堡,可以作為后續的.asxs.。”
公孫盛聽罷,也是連連點頭。
這樣的話,慕容鮮卑光是水土不服就要死傷不少,再加上殺傷的那些倭國人,隨后趕到的漢軍只需要接收勝利果實即可。
“陛下到時候打算如何招募兵馬,去倭國呢?”公孫盛又問回到這個問題。
漢地人口本來就不足,每一個男丁都是各家各戶的頂梁柱,對于那些軍府兵來說,更是如此。
隨意抽調誰去倭國,那都是非常不劃算的。
哪怕分給一個軍府兵十倍的土地,在荒蠻的倭國,其產出也很難達到兩倍的效果。
總之就是一個字,窮。
“若是在倭國安置軍府兵,那可就是得換換辦法了。”劉預說道。
“換什么辦法?”
“在這里的軍府兵,都是最看重土地和榮譽,若是到了倭國,那可就是要改一改了。”
“陛下打算讓他們怎么改?”
“只要土地,不要什么榮譽。”
“不要榮譽,這是什么意思?”公孫盛立刻就是泛起了糊涂。
如今漢軍府兵的地位,幾乎相當于以前漢的六郡良家子,地位是非常的高,獲得升遷晉升也是最為容易,各種榮譽感自然也是加身了。
“如今軍府兵都是良家子,等到了倭國,除了監督慕容鮮卑之外,無非就是殺人放火搶地盤,根本用不著顧忌什么。”
劉預輕輕一笑,有些暢快的說道。
“對付那些倭國人,只要能殺能戰就足夠了,哪用得著全都是正經的軍府兵。”
“所以,朕打算征發刑徒、贅婿、胡奴等為兵卒,再抽調部分軍府兵為將校,再去鎮戍倭國。”
聽到劉預的話后,公孫盛頓時就是一振。
這可是一個好主意啊!
特別是那些犯罪的刑徒,從來都是視為朝廷的負擔,這些人雖然可以做一些苦力,但是對于朝廷來說成本實在是太高了,而且這些刑徒們的工作積極性并不高,還要抽調專門的士兵卻監督看管,越來越不劃算。
“各州郡的刑徒,只要是刑期都在兩年以上的,全都給朕發配到倭國去。”
劉預對于這個決定也是非常滿意。
“倭國全都是夷人,這些刑徒們就算是想要作奸犯科,那也是禍害倭國人,又起到鎮戍開疆的作用,陛下的計策實在是高明啊。”公孫盛也是忍不住贊同。
“至于其他的贅婿、胡奴等人,征發的時候全都是以兩年為期,只要夠了兩年,就全部可以回來了。”劉預又說道。
秦漢以來的社會中,贅婿的地位幾乎和奴仆差不太多,特別是在朝廷官府的眼中,這些贅婿都是隨時都可以征發消耗的下等人。
根本沒有什么仗著女方勢力胡作為非的贅婿,只要某一個贅婿敢露頭,絕對會被世人群毆到死。
“陛下仁慈,這樣一來,就絕對沒有問題了。”
公孫盛點點頭說道。
這樣一來,一系列征討倭國的事情就有了合理的章程了。
先是東平州兵和慕容鮮卑一起渡海建立先頭陣地,然后再以刑徒、贅婿等為士兵作為補充主力。
慕容鮮卑負責打頭陣,刑徒、贅婿等‘臨時工’負責隨后接收監督,漢軍府兵這些‘正式工’則負責最為重要的海岸塢堡和指揮。
“如此一來,不僅把大批囚徒變成了生力軍,而且還能快速討平倭國,實在是一舉兩得。”劉預笑道。
“若是倭國真的銀礦豐富,那就算是把當年孝武皇帝的‘七謫科’都征發到倭國,也是很劃算啊。”公孫盛說道。
“七謫科?那實在是有些太過了。”劉預輕輕搖頭。
漢代有“七科謫”:“吏有罪一、亡命二、贅婿三、賈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凡七科也。”
基本上把沒有勢力的商人、或者親屬曾經是商人都給征發成了士兵。
但是,劉預對于未來的計劃中,可是非常看重商人這一個群體的。
如果是按照七謫科來施行,那就算獲得了倭國的巨大銀礦,對于市面繁榮也是巨大的打擊。
因為商人都被劉預給搞沒有了,又上哪里去發展。
“對付一個小小的倭國,哪里用的著什么七謫科。”
劉預擺擺手,繼續說道。
“只要幾萬刑徒,就足夠了。”
“若是刑徒不夠,再征發贅婿、胡奴等人,這個順序不要搞錯了。”
公孫盛一聽,也是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小題大做了。
一個海外山島上的蠻荒野人,哪里用得著如此興師動眾。
等到前朝的事情完畢之后。
時間已經是又到了午時了。
劉預便想起來今日是和皇后王則一同膳,便徑直往皇后宮中去了。
另外一邊,公孫盛則是滿懷激動的出了宮。
海東的倭國有巨大的銀礦,這可是足以讓家門稱豪百年的大契機啊。
公孫盛雖然出身寒門,之前也曾經鄙夷高門士族的種種不堪。
但是,當公孫盛站到了高位的時候,已經功成名就的他開始有了新的期望。
這個期望,已經不是關于自身了,而是關于營造一個高門士族‘公孫氏’。
而劉預現在想盡辦法削弱高門士族的種種權力,公孫盛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鼓弄自己的‘士族夢’。
但是現在卻是不一樣了,他已經在海東的倭國看到了這個契機。
既然很難造出來一個‘冀州公孫氏’,那自己親造一個‘海東公孫氏’,豈不是完美。
畢竟,海東的倭國可是遍地的蠻夷,還有許多的鮮卑前哨兵,也都是需要防備的。
這種局面,幾乎就是當年姬周分封天下的局面。
一群群的公侯伯子,領著各自的家臣奴仆,去往遍地蠻夷的四方為周天子鎮守。
其中的風險那自然是非常高。
但是每個人手中的權力,也都是極大。
甚至已經遠遠超出‘士族’的范疇,而直接都是一個個獨立的邦國。
公孫盛自然知道在海東倭國搞真正的邦國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那里營造出來一個藩屬性質的豪強,卻是絕對可以的。
一想到這里,公孫盛就是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他要立刻回到家中,召集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妻弟、子侄等人一起商議此事。
這些好吃懶做的玩意兒,早就應該把他們都打發到海東去禍害倭國人了。
益州,廣漢北。
連綿的群山之中,一條蜿蜒的山路從密林深處直通開闊的平原。
成千上萬名士兵高舉著武器,沿著山路走到了平原上。
這一支大軍約有上萬人,全都是輕裝簡從,除了刀槍劍弩之外,并沒有任何的其它重裝備。
甚至于,就連常見的運輸糧草的車馬都是沒有見到。
“將軍,咱們已經到了廣漢了,再往前走,應該就是有巴氐賊的哨騎出沒了。”
一名穿著戎裝的中年人,用非常謙卑的語氣向茍晞說道。
“這一次能穿越山林,突襲廣漢,你們譙氏可是居功至偉啊。”
茍晞似笑非笑的說道。
“嘿嘿,將軍說笑了,我們譙氏從來都是心懷大漢,如今巴氐賊占據成都,自然是要幫著王師討平叛賊。”
原來,這個帶路的中年人正是益州譙氏派來的向導。
自從當蜀漢滅亡之后,譙氏作為益州投降派的首領,不僅獲得了大魏忠臣司馬昭的夸贊,還獲得了益州的人心。
以至于到了現在,都還讓譙氏受惠。
茍晞率領八千精兵,能從陰平郡一路輾轉進入廣漢,就是譙氏從中引領的巨大功勞。
“家主曾經派人傳信,說是中原圣天子氣象非凡,幾年之內必然鼎定海內,我輩如何敢不盡心用命!”
這個譙氏的中年人又是朗聲說道。
茍晞聞言,心中卻是一陣鄙夷。
這個譙氏派來的人,實在是太能吹噓了。
那個被郗鑒在漢中戰敗俘虜的譙宣,也就是他口中的‘家主’,現在根本依舊還在漢中郡,也沒有見過鄴城的劉預,哪來的本事預言什么‘鼎定海內’。
說到底,還不都是一連串的馬匹嘛。
“從這里到廣漢,還有大概多遠?”茍晞問道。
廣漢作為成都東北的屏障,只要攻取了廣漢城,那就可以直接威脅近在咫尺的成都。
“差不多有一百五十里。”
“一百五十里?”
茍晞一聽這個距離,心中已經基本有了靠譜的主意。
如今巴氐成國的皇帝李雄親率兵馬在梓潼、閬中一線防御,整個成都都是空虛的很。
李雄現在應該也不知道,陰平一帶的守軍早已經倒戈投降。
只要茍晞能率軍攻占廣漢,成都周圍的豪強大族肯定傳檄而定。
再讓譙氏一番鼓噪,說不定可以不戰而下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