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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羯胡覆滅【下】

  后方的這些舟船著火之后,更是不顧一切的往前逃去,船上的火焰很快就把周圍的其它舟船給引燃了。

  在一片驚慌的呼喊聲中,綿延數里的船隊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許多的操控舟船的船頭們紛紛打起了投降的旗號,終于是換的一絲生機。

  早已經被嚇得神鬼不附的羯胡流民們,更是對此毫無感覺,紛紛抓著船舷,在荊州水軍的指引下向著岸邊靠攏過去。

  不過,還有許多舟船上羯胡人挾持了船工,試圖讓他們沖過荊州水軍的封堵,以期望逃出生天。

  坐鎮在艨艟大艦上王敦,也已經把這一切看到了眼里。

  王敦眉頭緊鎖,招手喚過一名傳令的牙將。

  “傳令,這種頑抗的賊人,一概不許留!”

  牙將聞言,立刻領命而去。

  隨后,荊州水軍的戰艦開始對著那些不肯投降的舟船沖殺了過去。

  在巨大的撞角和拍桿面前,這些剛剛還在頑抗的舟船紛紛碎成了一片木板,連同落水的人一起向著江水下流漂去。

  幾乎完全不同水性的羯胡男女紛紛在江水中掙扎呼喊,試圖引起荊州水軍的救援。

  但是,他們狼狽絕望的模樣,只是換來了荊州水軍們無情的嘲笑。

  “哈哈哈,天朗氣清,賞胡虜落水,實在是妙哉!”

  荊州牧王敦撫掌大笑。

  旁邊的一眾僚屬部將也都是紛紛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候,一名部將從下面匆匆而來,俯身向王敦匯報了一番。

  “什么,跑了?”

  王敦聽罷之后,立刻臉色由晴轉陰。

  因為部將告訴他,在前方俘獲的舟船上,并沒有發現羯胡賊酋石虎等人的蹤跡,至于一同的劉隗等人也是沒有了蹤影。

  “明公,末將覺得,一定是剛開始靠岸的時候,賊人趁機上岸逃脫了!”一名部將說道。

  “末將愿意帥步騎一千追擊,一定帶回來賊胡人頭!”這名部將隨后是說道。

  王敦立刻點頭答應,并且緊跟著說道。

  “再給你步騎三千,務必一定要抓到賊胡石虎,不管生死,一概皆可!”王敦大聲的說道。

  那部將剛要領命而去,只聽王敦又是叫住了他。

  “還有,那劉隗也盡量給吾帶來,不過只要死的,不要活的!”王敦惡狠狠的說道。

  “明公放心,末將記得了!”

  那名部將很快下船而去,到了岸邊親點了三千兵馬,順著剛剛石虎等人立刻的位置追擊而去。

  而此時,石虎帶著劉隗等已經是趕到了上游的位置。

  在寬闊的江面上,由上游而下的荊州水軍把一切不肯投降的羯胡舟船都是擊得粉碎,落水的男女老幼很快就變成了浮尸。

  石虎的心中已經滴血,這些都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啊。

  要是沒有了這些部眾,他石虎不過是一個下賤的羯胡,別說是富貴榮華了,連活命都是問題。

  “劉隗,你害得我好慘啊!”石虎想到這里,不禁是怒喝一聲,抽刀在手準備砍殺坑他的劉隗。

  但是,石虎一回身,卻已經不見了劉隗的蹤影。

  原來,剛剛石虎眾人望著江面上的慘狀出神的時候,劉隗早已經是察覺到了危險,趁著空隙悄悄的溜走了。

  劉隗知道,自己的危險可不僅僅是暴怒的羯胡石虎,那荊州牧王敦如今撕破臉皮,做出這等事情,肯定也不會輕易饒了自己的。

  他還是趕緊想辦法逃命吧。

  只有留著性命逃回江東,才有可能幫助皇太子司馬紹另尋其它雄起的辦法。

  “人呢!”石虎望著周圍濃密的草叢,不禁怒喝。

  跟隨在旁邊的十幾個親兵部將,也都是無人知曉劉隗的蹤跡。

  石虎正要準備帶人分頭尋找的時候,忽然聽到南邊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

  他心中大驚。

  要知道羯胡人的馬匹也幾乎都在后方的舟船上,根本不可能來的岸上。

  那現在傳來的馬蹄聲,幾乎百分百是荊州晉軍的騎兵。

  “將軍,是晉虜的騎兵,還有許多的步兵!”一名眼神好的部將立刻慌張的喊道。

  “且隨我來!”石虎大喊一聲,隨即向著旁邊的草叢樹林鉆去。

  當石虎等人往樹林里逃跑的時候,趕來追擊的荊州步騎兵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賊胡在那里!”

  “快追啊!”

  “不要讓賊胡跑了!”

  “大將軍有令,抓到賊胡者,賞十萬金,不論死活!”

  在嚴令和厚賞的刺激下,這三千荊州兵馬立刻如同一張大網一般,向著那些賊胡逃跑的方向追去。

  荊州雖然缺乏馬匹,但是作為王敦的精銳部曲,還是有數百精良馬匹的。

  在這些騎兵的引領下,荊州兵很快就以包圍的姿態追擊了上來。

  石虎等人在荊州騎兵左右驅趕下,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面對如同惡狼一般圍攏上來的荊州兵,石虎等人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

  石虎從那些荊州兵的眼神中看到了貪婪和殘忍,就如同之前自己經常流露出來的神情一樣。

  只不過,當初的石虎自己的獵手,面對的晉人百姓兵丁是獵物。

  而此時的石虎自己則是獵物了。

  這種被獵手緊緊盯著的感覺真是不好!

  甚至于,石虎有些后悔了,也許當初應該聽從王璋的建議。

  若是一起入關中,哪怕將來面對青州漢國,也將會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哪里會像是今日這般狼狽。

  這水上爭戰,自己可是一竅不通,才會落得如此簡單的圈套中。

  “殺賊胡,賞十萬金!”

  又是一聲喊聲中,荊州兵的勇氣再一次迸發了出來。

  面對這些即將涌上來結束自己性命的荊州兵,石虎不禁顫聲大喊道。

  “我乃大晉淮南太守,這里有天子賜予的印綬,你們不能亂來!”

  石虎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印綬,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他試圖在最后用大晉皇帝的名頭,來嚇阻這些荊州兵。

  “哈哈哈,什么天子之命,肯定是假的!”

  那名領頭荊州部將卻是毫不在意的嘲笑道。

  “沒有大將軍的準許,一概都是亂命!”

  “來人,快給我上!”

  這名部將說罷就是一揮手,密密麻麻的荊州兵立刻就是一擁而上。

  石虎見狀,不禁兇性大起,把手中的淮南太守印綬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司馬老兒,廢物!”

  一時之間,整個密林中刀兵喊殺響徹其中。

  荊州,竟陵城外。

  荊州牧王敦的牙帳外,那名負責追擊部將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是一顆濃須碧眼的胡虜頭顱。

  正是石虎的首級。

  “末將幸不辱命,賊胡石虎已經授首,請明公查看!”部將大聲的說道。

  王敦興致盎然的走上前來,細細端詳了一番。

  最后,卻是用帶著幾分疑惑的表情說道。

  “奇哉,怪哉!”王敦一邊說著,一邊更加仔細的端詳起來。

  “明公,為何奇怪?”旁邊的心腹參軍錢鳳湊上來問道。

  王敦皺著眉頭說道,“我觀此賊面,應該是逞兇極惡之人,為禍久遠的命數啊,為何卻在今日喪命于此啊!”

  王敦的瑯琊郡中可謂是天下道教的新興之地,除了各種談玄論道外,還流行各種讖緯、命數只說。

  他本人也深信此道,現在見到石虎的首級,自然是忍不住暗暗驗看一番。

  王敦說的這里,對著下面的部將厲聲喝道。

  “此賊甚是古怪,該不會是你以蟊賊冒充賊酋吧!”

  面對王敦的懷疑,那名部將嚇了一大跳,連忙叩首解釋。

  “望明公詳察啊,末將絕對不敢欺瞞,已經找俘虜的羯胡辨認過來,此人正是賊酋石虎!”

  隨后,這名部將又是把自己如何圍殺的石虎給交代了一遍。

  終于是讓王敦相信眼前的石虎首級是千真萬確的本人了。

  “明公,以某猜測,應該是另有他故!”參軍錢鳳眨著眼睛想了一下后說道。

  “何故?”王敦立刻問道。

  這倆人都是喜好天象讖緯之說,對于這等玄妙也都是深信不疑。

  “某觀此賊面孔,的確是奸惡尊首的命數,不過,今日之所以在此喪命,其實應該也是天意啊!”參軍錢鳳說道。

  “天意,怎么講?”王敦大為好奇。

  “正是因為明公啊!”參軍錢鳳忽然壓低了聲音,似乎唯恐被旁邊的其它人聽到。

  “因為我?”王敦立刻更是疑惑。

  隨后,參軍錢鳳就是開始滔滔不絕的說道。

  “此賊雖然命數有天,但卻是遇上明公啊!”

  “明公想取他的性命,哪怕他自有天數,卻也不得不授首于此!”

  “這一切都在說明,明公的命數乃是能逆天改命的啊!”

  “只要明公所愿,如此等一般的命數,根本是擋不住的!”

  聽到錢鳳的話后,王敦心中立刻就是大喜,但也依舊有些不太敢輕易相信。

  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向參軍錢鳳說道。

  “可是,我觀石虎此賊命數,應該是南面而王啊!”

  “難道此等王者氣數,也是我能更替的嗎?”

  參軍錢鳳聽到后,卻是認真的點了頭。

  “若是上應天意,南面而王又算的了什么啊!”

  “大丈夫當取而代之也!”

  聽到錢鳳的話,王敦卻沒有再置可否,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最后,王敦終究是強自按捺下了心中的躁動。

  “來人,把此賊的首級,連同那王璋的首級一起,給送到建康去!”

  聽到王敦的話后,一名部將立刻領命上前,把血淋淋石虎首級給接走了。

  旁邊的參軍錢鳳聽到后,臉上卻是浮現出來幾分不甘的表情。

  不過,此時人多眼雜,他也不愿意再勸王敦了。

  只不過,錢鳳在內心深處想到,明公志大而氣短,實在是缺了幾分真英雄的氣概啊!

  這個時候,一名王敦的部將卻在旁邊請示道。

  “明公,那些俘獲的流民和羯胡卻是該如何處置!”

  “各有多少人!”王敦問道。

  “中州流民有約萬人,羯胡男女約有兩萬之數!”那名部將說道。

  聽到這么多人后,王敦不禁是皺起了眉頭。

  按道理來說,治下的百姓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王敦最近兩年可是飽受境內流民動亂的苦惱。

  現在這又有數萬北方流民,其驍勇兇殘,只怕比益州、關中流民更加厲害,若是動亂,還不知道該如何收拾呢。

  更何況,那些人數更多的羯胡人,本就不服教化,皆是禽獸之屬,王敦更沒有耐心去教化他們。

  “中原各郡流民,先辨明奸邪良善,奸邪作惡者,一概殺之,余者散賞各軍!”王敦隨即說道。

  “至于羯胡之輩,禽獸難馴,不可姑息,把能滌衣漂洗的女子留下,余者皆殺之,以祭奠當年永嘉死難者!”

  王敦大聲說道。

  那名請命的部將立刻就是領命而去,隨后在竟陵城外的沔水岸邊,數以萬計束手就擒的羯胡余部被盡數斬殺,除了留下了首級設壇祭奠外,剩下的尸體盡數拋入了沔水之中。

  揚州,京口。

  渾身衣衫破爛的參軍劉隗,終于是回到了京口,見到了皇太子司馬紹。

  “殿下,王敦亂行兵戈,不尊天子,已經是妥妥的不臣,此賊若是不除,國將不寧啊!”

  劉隗幾乎是痛哭流涕的說道。

  他在竟陵城外逃跑后,在樹林里躲藏了一天多,終于是喬裝打扮乘船逃走了。

  在經過建康的時候,劉隗看到岸上有瑯琊王氏家的車馬經過,立刻嚇得不敢進建康城了,直接奔著京口而來。

  在聽到參軍劉隗的血淚控訴后,皇太子司馬紹年少的臉上卻是一副嚴肅的模樣。

  他緩緩的開口說道。

  “孤聽聞,王敦殺羯胡數萬于沔水,血染滿江,無頭的尸首浮沉數十里,以至于江州都有人看到浮尸。”

  “此等兇惡之人,必定是大奸!”劉隗立刻抬頭說道。

  “國之大奸,必定人人憤而攻之!”

  聽到劉隗的話后,皇太子司馬紹卻是搖了搖頭。

  “先生錯了!”司馬紹說道。

  “錯了?臣哪里錯了?”劉隗大為不解。

  “王敦殺羯胡于沔水,不僅沒有人攻訐,甚至整個江東皆是贊嘆褒獎,甚至有人把王敦比為齊桓公!”司馬紹說道。

  “齊桓公?他怎么能配?”劉隗大為生氣,差一點一口老血噴出。

  “無他,尊王攘夷耳!”司馬紹嘆了一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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