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樂浪太守張統,真的能有那么多高句麗俘虜嗎?”
此時的高句麗雖然還只是以丸都為中心的初級奴隸制國家,并不是以后能立抗隋煬帝、唐太宗數次征伐的東亞小強。6八6八6讀6書,□≠o
但是,劉預記得歷史上,西晉政府在樂浪、帶方兩郡的統治崩潰就是因為高句麗的連年侵掠,就連兩郡太守張統最后也只能率領千余家漢人遷徙遼東郡,投到了慕容鮮卑的麾下。
所以,樂浪太守張統此時是否有能力捕獲這么多高句麗俘虜,劉預還是非常存疑的。
“東萊去往樂浪、帶方兩郡的船隊,曾經數次跟我說,在樂浪、帶方郡中有大批高句麗俘虜,因為屢次遭受襲擾,兩郡士民已經無法顧及遠離城塢的農田,空有許多俘虜也無法使用。”
王立的話,倒是讓劉預頗為有些意外。
劉預可是知道,自從高句麗南侵以來,樂浪、帶方兩郡與中原的陸路交通就徹底斷絕了,以兩郡區區數千家幾萬漢人士民,不僅能抵擋高句麗的侵擾,還能俘獲大批生口。
樂浪、帶方兩郡的軍力難道如此之強嗎?
“我記得,樂浪、帶方兩郡不過數千家,兵力應該不過萬吧,竟然能有這么強,俘獲數千高句麗丁口嗎?”劉預毫不掩飾驚訝。
“將軍,有所不知,這兩郡士民都是自曹魏平定公孫氏的時候,遷徙戍邊的軍將之后,人人都是刀qiang弓馬嫻熟,對付些蓋馬山林里的野人,并不太難。”
顯然,久留東萊郡的王立,對于樂浪、帶方兩郡的情況,已經是頗為熟悉。
聽了這些,劉預又有些意外了,如果是這樣,那么不應該啊,要是這兩郡的漢人有這么強大的武力,為何在幾年后,樂浪太守張統又被迫率領千余家漢人遷徙投奔慕容部呢?
“可是,我聽聞這兩郡似乎是地盤越來越小,兩郡的士人處境也越來越差啊。”劉預問道。
王立聽后,搓了搓手,說道。
“將軍所言,倒也的確是實情。”
“要是兩郡有如此雄兵,又何至于此呢?”
劉預想著,樂浪、帶方兩郡作為邊塞軍鎮,要是真有數千強兵,那守護與遼東郡之間的陸路應該不成問題啊,為什么處境卻越來越差呢。
“將軍,您是有所不知,自從高句麗襲擾以來,幾乎不分春秋冬夏,只要能有合適的時機,高句麗虜酋就派遣無及、濊貊、扶余等蠻人寇掠,不僅掠奪人口財貨,更是讓兩郡士民不能安心耕種勞作,這兩郡的糧秣本來就自給不足,往常歲月,要是有戰事或者災荒,還需要中原輸送糧秣,如今被高句麗人這么一折騰,這田地里的收獲就是越來越少了,維持兵力都已經勉強了。”
劉預聽了這番話,倒是有些理解了。
樂浪、帶方兩郡地處朝鮮半島的北部,這里的光熱條件和地理位置,并不是太好的農耕地帶,再加上高句麗人頻繁的騷擾,讓兩郡的漢人的生存都出現了大問題。→八→八讀書,↓o≥
“既然這樣的話,樂浪太守張統,為什么不把抓到的俘虜用作農奴,以此來有更多的士兵巡視,豈不是也可以維持嗎?”
樂浪帶方這種邊塞郡的士兵,都是農兵合一的,農閑的時候操練為兵,農忙的時候就是農民。
要是能作為脫產的士兵,那豈不是就可以在農忙的時候,防御高句麗人的侵擾了嗎。
“不行啊,那些捉到的俘虜,幾乎全都是濊貊人,這些人石木為耒都已經是大本事了,根本沒有種地的本事,指望這些人種地,要是有收獲,那還不夠他們偷吃的種子多呢?”
很顯然,王立對于這些高句麗人驅使的奴仆很是鄙視。
就算是當農奴,也都是不合格的。
“濊貊人?”劉預對這個名字幾乎沒有什么印象。
“就是在樂浪、帶方以東,高句麗以南的野人,也就是比茹毛飲血的生蠻強一點,會一些刀耕火種之法,能養一些牲畜的蠻子。”
王立看到劉預對此似乎很感興趣,就又繼續說道。
“這些濊貊人,大都是幾十家或者上百家為群落,聽聞他們與高句麗人是同祖,自高句麗南侵一來,他們就成了高句麗人的仆從爪牙了,專門做一些在兩郡燒殺搶掠的事情。”
隨后,劉預又知道了,這些濊貊人,可能還處于剛剛踏進奴隸制的時代,他們還不會鑄造鐵器,也沒有好的手工業,被高句麗人用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了。
“哦,這些濊貊人,既然連種地都不行,那我們買來做苦工,能頂用嗎?”劉預倒是有些擔心,這些依然處于野蠻狀態的濊貊人,能不能勝任采礦工的工作。
“肯定沒有問題,這幾個島上,鳥糞石都是露于表面,也不需要什么手藝,只要有力氣,就可以。”
王立按照劉預的要求,在北廟島群搜尋的時候,發現這些島上的鳥糞礦石,全都是露天暴露,根本不像銅礦鐵礦等還需要挖掘洞穴什么的,基本都是零難度開采。
聽了王立的話,劉預心中覺得這倒是非常劃得來買賣。
這些濊貊人只要有一膀子力氣,就完全足夠了,而且這些有鳥糞的海島都是被大海環繞,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和人力來看押,只要能管控的法,就可以一直逼迫他們開采。
而且,還有一個更令劉預心動的地方。
那就是,如今樂浪、帶方兩郡的西晉官方統治已經近乎崩潰,如今殘存的就是一些抱團取暖的邊塞漢人,這些人被破壞了正常的生產之后,已經很難維持原先的耕戰戍邊。
劉預打算,借助這種收買俘虜為苦力的生意,來支援這些兩郡的邊塞士人,這樣以來,樂浪和帶方兩郡的就可以變成劉預的捕奴隊了,畢竟這兩郡的邊塞士兵對于高句麗人是有相當大的優勢的。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劉預最后決定派王立前去樂浪郡走一趟,親自見一見張統,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看一看張統是什么反應。
這時候,已經是永嘉四年的初春了。
初春的暖風正好,王立從青州去往樂浪郡,不過數日就可以完成折返,可比走陸路省力的多。
數日之后,當王立回來復命的時候,卻是大大出乎劉預的意料。
因為,王立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與他一起前來的還有樂浪和帶方兩郡的太守張統。
僅有過匆匆一面,劉預幾乎已經忘掉了張統的模樣了,而張統更是對劉預沒有印象。
不過,雖然幾乎素不相識,但張統卻是非常有誠意而來的。
因為東萊郡和樂浪帶方的商隊貿易倒是頗為頻繁,東萊郡運去的食鹽、布匹、鐵器等在樂浪帶方郡也都是緊缺的貨物,而樂浪帶方兩郡的毛皮木材也在東萊頗受歡迎,只不過最近收到高句麗的襲擾越來越厲害,這些毛皮、木材一類的貨物,已經大大減少了,這樣一來,也使得樂浪帶方兩郡百姓的購買力大大降低了。
畢竟,西晉時代,樂浪和帶方兩郡可都是蠻荒邊塞,幾乎都是沒有什么其他好產出的,還遠遠不是后世物資豐饒衣食無憂的先軍大國。
“劉將軍,張某此來冒昧,實在是逼不得已,還望將軍海涵。”已經頭發花白的張統一臉的歉意。
“張公,名門之后,我能今日一睹風采,已經是幸事,何來冒昧只說。”劉預回敬。
畢竟,這位張統的祖父可是當年威震逍遙津,打得孫十萬狼狽而逃的張遼,這一聲名門之后,倒是足以當之。
幾番客套之后,兩人很快就進入了共同關心的話題。
因為張統的樂浪、帶方兩郡太守的職位,是張統自領,也就是沒有得到晉廷正式任命,就自己擔任的,而劉預的一身官職也都是坑蒙拐騙而來,所以這兩人倒是很快一拍即合。
“張公,此番親身前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要當面說罷。”劉預說道。
剛才的交談中,張統很明顯的感覺到,劉預對于他祖父張遼頗為敬重,要知道這時候距離三國時代不過幾十年,而且沒有話本評書的熏陶,普通人對于張遼的威名的并不如明清時代那么熟悉。
而劉預對于祖父張遼的態度,倒是讓張統有些受寵若驚,相應的,張統對于劉預的好感也是大增。
所以,張統言行也是頗為直率,并沒有扭捏作態的模樣。
“哎,將軍,實不相瞞,樂浪、帶方兩郡現在已經是要山窮水盡了。”
張統無奈的輕嘆一聲,隨即就向劉預大倒苦水。
原來,樂浪帶方兩郡的情況,遠比劉預估計的要糟糕,在頻繁遭受高句麗人主導的襲擾后,不僅耕種糧食受到了影響,就連毛皮、藥材等的收集也近乎斷絕,這樣一來幾乎就沒有了可以與東萊商船交易的物品。
“將軍,你是有所不知了,經過數年鏖戰,現在樂浪帶方兩郡士兵,都已經嚴重缺乏鎧甲、兵器、鐵箭頭、牛皮等,沒了這些軍資,如今沒有高句麗人打一次,兩郡子弟兵就要弱上一些,等到這些堅甲利兵消耗殆盡了,那就得與高句麗人以命換命了。”張統的語氣中滿是對未來的悲觀。
聽到這些,劉預頻頻點頭,張統所說的這些倒是肯定是真的,因為除了需要大量工匠打造的鎧甲、兵器之外,就連做皮甲和串聯甲葉的牛皮,在如今的樂浪帶方兩郡都找不出來有多少,就算是能找到牛,也缺少硝制的處理。
“張公所言,我早已經知道,所以我才一心想幫助兩郡同袍,正好青州這里缺少勞力,而張公樂浪帶方郡中有許多高句麗、濊貊俘虜,正好可以全部用來置換為食鹽和布匹,要是張公想要鎧甲或者兵器的話,也是可以的。”劉預說著,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這樣吧,張公手中的俘虜有多少,我就全都要了,至于價格可以量大從優,你賣給我的越多,每個俘虜的單價就越高,最高的話一個俘虜可以折算十石糧食。”
劉預還沒有想好一個俘虜大概能定到多少錢的價格,干脆最后再說,反正這也是個買方市場。
聽到劉預這么說,張統心中一陣陣狂喜。
一個俘虜最高折算十石糧食,這可遠超張統的預計了。
只不過張統臉上的高興的表情一閃而過,旋即就是一副尷尬又有些懊悔的表情。
“將軍實在是慷慨,只不過我這次前來,也正是為了此事。”張統看了一眼劉預,連忙繼續說道。
“哦,將軍不要誤會,我并不是那種絲絲計較的商賈,并不是專門來跟將軍商談俘虜的定價的。”
這幾句話,倒是讓劉預有些疑惑了,遠渡大海前來,不是為了商議交易的價碼,那是為了什么,難道是自己王霸之氣側漏了,要俯首歸順嗎?
“張公,要是有事,不妨直說,我一定竭盡所能,為兩郡守衛漢家土地的士兵們出一份力量。”劉預立刻說道。
“呃,張某并不是來打秋風的。”張統聽后,有些尷尬的說道。
“將軍,你派王立去樂浪,告知想要買俘虜的時候,張某與樂浪帶方兩郡的士人都是欣喜異常啊,這都是兩郡士民有了新的希望。”
“只不過,只不過。。。”
張統開始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不過什么,張公但說無妨。”劉預有些焦急了。
“只不過,將軍派來的人,來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什么意思,難道張公把俘虜都給放了嗎?”劉預心想,不會張統你們這些人與高句麗又和談交好了吧。
張統聽后,連連擺手,說道。
“不是,不是,高句麗蠻夷,與兩郡士人不共戴天之仇,如何能和談。”
張統繼續說道。
“不是放了俘虜,而是因為總共三千多俘虜都已經被殺掉了。”張統說完,臉上全是懊悔的神色,仿佛掉了幾萬貫錢一樣。
“啊?殺掉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