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二年,十二月。
匈奴漢國大將石勒、劉靈、王彌剛剛攻破了魏郡、及郡、頓丘,招降了五十多家塢堡的豪強,從投降的漢人百姓中挑選了五萬多強壯的男丁擴充兵力。
這群匈奴、雜胡、漢人糾合一起的強盜集團,瞬間擴充了五萬多人。
一時之間,與之隔河相望的帝都洛陽再一次告急。
眼看著,冀州的情勢越來越惡化,幽州都督王浚嫁女的浩大隊伍卻在段部鮮卑騎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渡過了濟水,攜帶著大量的錢帛財物,抵達了青州。
永嘉二年,就這么在劉預看來算是喜憂參半中即將結束。
青州,臨淄。
當王浚嫁女的隊伍抵達臨淄的時候,在這個寒冷的冬日里,整個臨淄城內的人們都被這件熱鬧事給吸引了。
出身太原王氏的王浚,此番送嫁的陣仗足以看呆臨淄城中的百姓。
自王浚的曾祖父王柔開始,就擔任東漢的邊疆大吏護匈奴中郎將。
到了王浚的父親王沈,那更是了不得,直接向司馬昭出賣了曹魏皇帝曹髦,導致曹髦被殺,瞬間就成了鐵桿的晉室開國功臣。
以如今王浚獨斷幽州北疆的地位和實力,以他為標桿的太原王氏更是達到了世人仰望的地步。
雖然臨淄齊地自古富庶繁華,但如今卻沒有哪一家,可以比肩太原王氏的名望和富貴。
隨行的陪嫁不僅有大量的奇珍異寶,更有大量的錢帛財貨,綢緞布匹,甚至還有陪嫁的僮仆侍女數百人。
而且在入城的隊伍最末尾,劉預還看見了一隊長長的馬隊,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二百匹之多。
雖然早就通過禮單,知道了王浚嫁女的排場非常之大,但是當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很震撼的。
這時候,在劉預身邊的兄長劉益,忍不住的開口說道:“季興,你把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啊。”
聽了這話,劉預臉色略有些尷尬,他答應求娶王浚之女,可不是為了貪圖這些錢財貨值。
在浩浩蕩蕩的送嫁隊伍入城之后,全權操辦此時的兄長劉益就一通忙碌了起來。
就這樣,幾天之后,這場象征幽州、青州勢力盟好的婚嫁就正式舉行了。
兩世為單的劉預,全程都是懵懵的狀態,就如同眾人操持下的木偶一般。
在一系列繁瑣而又磨人的儀式之后,終于結束了這一場晉代的婚禮。
當一切完畢的時候,劉預已經喝得醉醺醺。
正所謂“酒為色媒”,已經泛起不可描述之心劉預,終于可以見到自己的妻子的王則。
也不用掀開什么紅蓋頭,因為這東西是北朝時候才開始流行的,如今西晉時代可沒有人知道這個東西。
這入了洞房,還需要跟隨新婦女方的指引,又行了一邊洞房內的禮儀,這才讓劉預有了機會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妻子。
當劉預把王則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遍后,自己的新婚妻子倒是個如假包換的美女。
只不過嘛。
劉預心中肯定的想到,是的,暫時只能看一看了,因為自己這個妻子王則實際就是一只小羅莉啊。
她今年剛剛滿十四歲,不論是眉目還是身形,都是剛剛初開的樣子。
這當然不是劉預biantai,非要娶一個未成年少女,實在是大晉國情不允許有其他選擇啊。
當初晉武帝司馬炎就專門頒布法律,規定國中女子必須在十四歲之前嫁人,如果有父母留女不嫁,那可是要被處罰的。
如此一來,如果劉預不想娶未成年,那就只能去尋摸那些成年的寡婦或者和離的婦人了。
看到劉預只是盯著自己,許久沒有說話,一直低著頭的小羅莉王則,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劉預,說道。
“良人,可是覺得妾丑陋嗎?”
劉預一聽,趕緊說道。
“不是,我只是覺得卿,竟然如此年少。”
是的,實在是年少,剛剛開始發育的年紀,劉預通過目測,小羅莉王則基本還是屬于前后一致的范圍。
倒是王則身后,那個陪嫁的侍女卻絕對是卓有長成的一個美人。
小羅莉王則聽到這話,卻有些不服的說道,“妾今年已經十四,臨行前我阿姊跟我說,她十四的時候就已經生下兒子,我可以好好服侍夫君。”
一聽這話,倒是鬧得劉預有些臉紅,這個小羅莉王則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大方的說出這話,倒是不似一般印象里扭捏的少女。
劉預見她如此,有心調笑一番,說道。
“哦?這么說來,你似乎知道怎么生兒子啦?”
小羅莉王則聽到這話,用微小的聲音說道。
“嗯,阿姊她們教過我,還,還給了我一卷帛畫。”
說完,王則的臉就變得通紅,在燭光的映襯下,竟然微微有些嬌媚的姿態,用更加細小的聲音繼續說道。
“阿姊還說,等到新婚之夜,就把帛畫取出,與夫君一同,一同。。。”
雖然最后的話語已經微弱到沒有了聲音,但是只是前半段,就已經讓劉預差一點獸血沸騰了,要不是之前世界各種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恐怕早就要犯下不可彌補的巨大錯誤。
“啊?現在就不用了吧,等到只有咱倆,沒有外人的時候再看吧。”劉預開口說道,暗暗想著某些不可描述的情況,終究是沒有一口回絕,而是隱隱留下了些許期待。
“難道,現在房中還有外人嗎?”小羅莉王則聽到劉預的話,確實一臉疑惑。
聽到了王則的話,劉預也是一臉不解。
劉預環視一圈,何止是別人,而且是好幾個人呢,小羅莉王則身邊有一個貼身的侍女,在另一邊又是兩個掌燈的侍女,在內外兩個門口還有各有兩個年輕的侍女,光是這幾個就足有七個人了,她竟然沒看到嗎?
還是說,這個小羅莉王則是個瞎子?
一想到這,劉預趕緊仔細瞧了瞧她的眼睛,不瞎啊,不僅不瞎,而且一雙眼睛還是好看的緊呢,小小年紀就有了一種星眸朗動。
王則似乎明白了劉預的意思,忽然掩嘴一笑,說道:“夫君,這些都是我貼身的人,算不得外人,阿姊說,她們出嫁前是我的侍女,出嫁后就是夫君的侍妾,如果夫君喜歡就把她們留下,如果不喜歡就換掉好了。”
聽到王則口中的又一句“阿姊說”,劉預瞬間樂開了花,要是王則那個口中的阿姊在這里,他恨不得抱著親兩口來以示感謝。
劉預不jkan向剛才一直注意的那個貼身侍女,身高膚白大長腿啊。
他一雙眼睛雖然是長在人臉上,但是卻仿佛要發出了餓狼一般的綠光。
“夫君,那今晚還要不要一同看那、、、看那帛畫?”小羅莉王則又恢復了害羞的神情,低聲的問道。
但是卻沒有得到劉預的回話,她抬起頭來,卻發現劉預一雙閃著餓狼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貼身侍女云珠。
王則心中暗暗一喜,看來自己挑選云珠隨嫁是正確的。
她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這才把劉預從豬哥狀態給拉了回來。
劉預當然是忙不迭的表示同意,廢話,這種事情當然得同意,就算不能做什么,也可以與小妹妹一起交流感情,順便還可以與符合年齡要求的其他妹子加深感情。
王則隨即吩咐到,“云珠,你先服侍夫君去內室更衣吧。”
看到劉預和侍女云珠進了一簾之隔的內室,王則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王則心想,早就聽說自己要嫁的夫君是一個粗豪的軍漢,是那種在戰場上萬人敵的猛士,她擔心自己瘦瘦弱弱得不到丈夫的喜歡。
害怕自己變成如同父親王浚后院中,那些不再得寵的庶母一般凄慘,所以王則在選擇陪嫁侍女的時候頗為花費了一些心思,在挑選好了侍女后。
小羅莉王則一番思索,忽然想到自己的夫君已經二十有余,卻一直不曾婚娶,該不會是有什么龍陽、斷袖之好吧。
為了萬無一失,能在遠嫁之后,得到丈夫喜歡,小羅莉王則又挑選了幾個模樣清秀bainen的小廝。
不過,根據剛才的表現,這些比女子還要bainen嬌媚的少年男子是用不上了,倒是也讓小羅莉王則松了一大口氣。
想到這里,王則記起那幾個小廝還在外面聽令呢,她趕緊喚過一個侍女,令她把那幾個小廝都打發下去,省得如今繼續待在附近讓她想起來就有些煩躁惡心。
青州,濟南郡之南。
冬天的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遮蓋萬物的大雪,荒涼的原野上什么也沒有。
不過很快,在直道的遠處,一只浩浩蕩蕩的隊伍正沿著大道自西向東而來。
這只隊伍大概有不到兩千人,全都是飽經風霜的滄桑之色。
每個人身上都是背負著不少行裝、武器和糧食,而且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五花八門,五顏六色,如同是一只集體行軍的乞丐一般。
這只隊伍并沒有打什么旗號,也沒有什么金鼓之號,就這么自發的向東行進。
隊伍的最前面,一個寬肩厚背穿著灰色皮袍子的漢子,正極目遠眺前方隱隱約約的城池影子。
這時候,一名滿臉黑漆漆污漬的漢子,湊到他面前說道。
“曹兄,前面就是南定城,就是青州的地界了。”
這個穿灰袍子的漢子,正是東萊叛軍中的曹嶷。
曹嶷原本就是東萊郡豪強,與王彌交好,在劉伯根兵敗之后,更是一直追隨,哪怕是在河南屢次被茍晞等晉軍擊敗潰逃,都不曾離開拋棄王彌。
只不過,這一次,曹嶷是下定了決心,不會再繼續跟隨王彌了,他徹底的與王彌撇清關系,他要帶領手下的東萊郡子弟兒郎返回青州。
聽說如今的青州已經是劉季興的天下了,雖然當年自己與劉季興不怎么太對付,兩人關系甚至有些微呲,不過曹嶷想著只要自己手下的這些本宗子弟、同郡鄉黨能得到劉季興的接納,那自己就算是被他踩到爛泥地里都沒有關系。
因為,曹嶷想著這個劉季興,就算他人品再怎么差。
應該也會顧忌一下曾經的同袍、鄉黨的交情吧。
給手下這兩千人一條活路。
因為王彌已經太讓曹嶷失望了,曾經的王彌在曹嶷的心目中,那是頂天立地,發誓要干一番大事業的人。
當時的曹嶷想著,王彌勇武過人,用計謀善變,絕對是經天緯地,甚至是能開拓一番大事,幾乎可以媲美漢太祖劉邦,或者魏武帝曹操一般的梟雄人物。
所以,雖然這幾年間的叛軍之路,走的實在是跌宕起伏,期間有幾次都是幾乎要身首異處的危險,但曹嶷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害怕,他想著既然要跟隨在漢太祖高皇帝一樣的英雄身后,自己可千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怯懦跌份。
世上哪有人聽說,漢高帝手下的韓、彭、英、曹有膽怯怕死的時候。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改變了。
王彌一直以來在曹嶷心中的形象完全的改變了。
雖然如今的王彌,已經是匈奴漢國的征東大將軍、假節、都督青、兗、徐、揚、豫五州軍事,東萊郡公,是在匈奴漢國幾乎可以和匈奴圖個部王族并列的大臣,但是這一切曹嶷都知道是怎么來的。
這一切,都是王彌用手下僅剩的東萊郡子弟的性命換來。
是用東萊郡子弟的性命從匈奴人那里換來的。
曹嶷自問不是一個好人,但是當他在河北諸郡見到王彌、石勒、劉靈等人率領胡族強盜燒殺搶掠,所過之處皆為白地的時候,曹嶷慚愧了,他發現自己跟這些人相比連做一個壞人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曹嶷從那些屈服投降的河北士人眼中,看到的仇恨遠遠大于恐懼,曹嶷看著越來越少的軍中的東萊郡老面孔,心中越來越恐慌。
終于,在三天前,借著外出劫掠過冬糧食的機會,曹嶷聯合徐淼高粱等人,率領總共兩千人偷偷脫離了王彌的大軍。
他們決定橫穿河北,渡過黃河、濟水,回到青州。
哪怕是投靠原本瞧不上眼的劉預,也不再當匈奴胡人的走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