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什么....”付鑫瀚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聽著呢,你說。”米娜聲若蚊蠅。
“得盡快跟我繼母她們談妥!”
“我知道,放心!現金我會多爭取的。”
“其實我想說....”
“沒事,你說,我拿筆記本記下來!”米娜慌忙從自己那猶如機器貓口袋一般的挎包里拿出了筆和小本子,大眼閃爍著看向付鑫瀚。
“談妥后,你愿意和我一起打拼未來嗎?”付鑫瀚這話說的一語雙關,有兩層含義,可他忽略了自己只有十五歲的事實。
“那還用問?我可是你姐姐!嘻嘻!”米娜說完忽感此話不妥,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哦!”付鑫瀚略感失望。
雙方沉默,各有自己的思緒。
過了半晌后,付鑫瀚再次開口了,“我打算談妥后,立馬轉學回梅州老家!”
“嗯,我支持,我辦妥眼前的事情后就會向集團辭職。
你提出的條件,我想月茹阿姨她們和集團高層會很樂意接受的。
不過,我想最后問你一次,值嗎?”
付鑫瀚不知道米娜為什么會篤定的認為,繼母很樂意接受這樣的條件,按理說自己提出的條件不是很低呀?
他在昨晚琢磨出的這些條件可不是亂說的。他依據了前世的空殼昌海集團所剩的人員規模,并充分考慮了“瘦死駱駝比馬大”的道理,往前追溯了二十年,才粗略估算出了現如今昌海集團的資產。他又在自己應該繼承的份額之上減少了三分之一,目的自然是給繼母便宜占,好盡快談妥,而自己又吃虧不是很大。
付鑫瀚尋思到這里,并沒有繼續糾結,他看著米娜無比真誠的眼神,說出了一個字。
“值!”
米娜得到回復,她選擇相信付鑫瀚,繼而抿著嘴點了下頭,“那塊地皮...你是準備兩年內先不動嗎?”
“嗯,我想盡快用那塊地皮抵押貸款,這還得需要你去辦,畢竟我們太缺錢了,江南皮鞋廠那邊也需要錢,我在考慮江南皮鞋廠該如何轉型!”付鑫瀚將目光移向了窗外,陽光下的臉龐顯得愈加俊朗堅毅。
米娜看著付鑫瀚的側臉,有點癡了,“轉型?他已經開始思考這些了嗎?
是因為我之前與他接觸少而不了解他?亦或者是他的家庭環境迫使他不得不收起那天才的羽翼?”
沒錯,米娜自從與傅鑫瀚詳談了那塊地皮的規劃之后,她就無比的確定,師父的骨肉是一個天才,這個天才現在無比渴望擁有自由的天空。
出于這一點考慮,就不難理解他為何會放棄巨額財富了。
還有一個原因,米娜也想到了,那就是付鑫瀚的年齡。
只有在這樣的年齡,他才會不為財富所動,作出這樣的抉擇,因為他有赤子之心,他還未被世俗浸染。
付鑫瀚看著窗外,腦袋里愁成了漿糊,江南皮鞋廠足球隊應該能滿足系統的任務要求吧?
可付鑫瀚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后面的任務一定不會簡單!
況且,要想足球隊健康穩定的運營下去,每年都少不了巨額投入,面對這個無底洞,錢從哪來?
而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就只能是江南皮鞋廠這個濱臨倒閉的企業。
付鑫瀚不知道的是,米娜已把他當成了不世出的天才,并看著他愁眉苦臉的俊帥模樣發呆。
過了許久,米娜悄無聲息的收起了地圖和筆記本,她不想打擾付鑫瀚的沉思,深深的看了一眼付鑫瀚后,走到病房外與恰巧路過的醫生叮囑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時間緊迫,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付鑫瀚自然察覺到了,他沒有說話,他需要抓緊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
......................
昌海集團的總部位于富田區,羅胡區得益于比鄰祥港,富田得益于最早開發,這兩地都是寸土寸金。
總部大樓的會議室里,此刻分為兩派人員彼此針鋒相對,雖談不上火藥味,氣氛卻也頗為緊張。
長桌左側的人員以男士居多,每一個人都是統一的職業裝扮,為首之人四十多歲,整個會議室獨他一人是站立的,顯得焦躁不安。
他的座位緊挨著會議桌首席的董事長座位,只是董事長座位上空空如也。
他在董事長座位和自己的座位之間來回的踱步,每一次靠近董事長席位時,他都忍不住向那空著的座位多看兩眼。
“我說李副董,你就別來回走了,走的我心慌!”說話的是一名略顯富態,下顎帶痣的中年女人,她雖然四十多歲了,原本嫵媚的丹鳳眼也有點吊尾,可借助于不凡的保養,歲月的紅塵也未能徹底鎖住她的風情。
她高傲的端坐在會議桌的右側,其下位坐著一名吊兒郎當的少年,少年撇著嘴叼著根牙簽,昂揚著腦袋,鼻孔與桌面平行。
“嫂子,你說我能不急嘛?現在公司有重大決策需要董事會表決,付老董事長已經走了辦個多月了,這重大決策拖延了半個多月,公司不能因為你們家里的事而停止運營吧?”
李民亮轉過了身,他那深凹的眼窩盡顯在陽光下,露出了暗灰色的眸子,略顯做作的攤著雙手回答著江月茹。
“李叔,該表決的表決唄,董事席位您跟我媽商量著定!”吊兒郎當的少年沒腦的搭了一句,頓時引起會議室里高層管理的一致鄙視。
“胡鬧!讓你多學點知識,你不聽!董事會沒改組之前的表決是無效的!”江月茹盡管看不慣那些高層對兒子鄙視的眼神,但還是呵斥了自己的兒子江亮,畢竟兒子以后領導集團是要靠這些人的。
“哼!我懂,不就是那個小廢物沒醒過來么,他有那么重要么?”
江亮這話一出口,頓時惹怒了其側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混賬,小瀚雖然跟你沒有血緣關系,但倫理上講,畢竟是你弟弟,我們幾個老家伙之所以支持你獲得一個董事席位,就是希望你和你母親能一起照顧你未成年的弟弟,你再這樣口出悖言,別怪我們抬屁股走人!”
“吳老,您別生氣,亮亮不懂事,您別見怪!您幾位可是集團的功勛老臣啊!我們這孤兒寡母的還仰仗您的威信呢!”江月茹笑臉迎人的勸和著,吊尾的丹鳳眼上挑的厲害,說話間還不忘給姓吳的老者使了個眼色,瞟了李民亮幾眼。
江亮見自己母親出面勸和,不甘的埋下了頭,嘴里悄聲嘀咕一聲“老東西!”。
吳老也是人老成精,自然領會江月茹的意思,哼了一聲后便不做聲了。
李民亮眼看對面沒吵起來,撇著嘴暗嘆可惜。
就在這時,“咚咚”,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
緊接著,米娜昂著首,目不斜視的徑直走向自己的席位,走路的過程中郎聲說道:“少董事長醒了,我現在全權代表少董事長,大家可以開會商議董事會改組的事情了!”
米娜刻意將“少董事長”幾個字提高了音調,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
李明亮、江月茹、江亮三人齊齊冷哼一聲后,互相做起了眼神溝通。
吳老見米娜來了,慈笑滿面的招呼旁邊的老戰友讓位置,被吳老招呼之人也不氣惱,咧著老臉笑了笑后,便給米娜騰開了空間。
米娜也不客氣,點頭致謝后,便拉著自己的凳子,緊挨著吳老坐了下來。
李民亮面不改色的重新站了起來,走到首席的董事長位置上站定,剛吸一口氣準備說話,就被人嗆聲了。
“請李副董事注意自己的位置!”
嗆聲之人正是米娜,眾人只見米娜毫不示弱的怒目而視。
李民亮頓時呆立當場,他萬萬沒想到,米娜這小丫頭膽色這么正。
付昌海曾給米娜說過,“千萬不要輕視了圖利之人的忍耐力!”
米娜看著咬牙切齒的李民亮不舍的離開了董事長席位,心中暗贊師父此話的精妙。
有人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不出米娜的預料,此人恰是江月茹。
“米娜你既然來了,就講一下小瀚的意思吧!大家都在,一起商量商量。”
米娜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準備好的文件,抬頭正視向江月茹,江月茹畢竟是小瀚的繼母,該有的尊重還是需要有的。
“好啊!那大家一起商量吧,月茹阿姨,您說商量什么?”
“你.....”江月茹恨的牙癢癢,這小娘們是越來越囂張了,居然揣著明白裝糊涂。
她掃了一眼正在色瞇瞇的打量米娜的江亮后,深呼了一口氣,正色道:“所有遺產均分給家里的四人,小瀚的董事會表決權委托于我!他是否答應?”
“阿姨,您的吃相太難看了!”
“什么?”
“我是說,您似乎忘了,昌海地產公司的前身‘昌海工程公司’一部分權益是屬于小瀚生母的,小瀚生母的自然是小瀚的!”
“你胡扯!你這小皮娘胃口太大了吧,這怕不是小瀚的主意,是你的主意吧?”江月茹暴跳如雷,全然顧不上形象破口大罵。
米娜美美的白了江月茹一眼,絲毫不動怒,自顧自地翻起了文件,最后揚手握著一張委托書,郎聲道:“這是少董事長簽署的全權委托書,吳老,您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吳老贊賞的點了點頭,接過委托書端詳片刻,正聲道:“沒有問題!”
“哼!委托書?吳老你可別忘了,我現在才是小瀚名義上的監護人!這小皮娘有受委托的資格嗎?”江月茹氣急敗壞之下圖窮匕見。
不待吳老開口,米娜撫了下吳老的肩膀,搶先發話了。
“雪茹阿姨,您說的沒錯,您是小瀚‘名義’上的監護人,但這份委托書也只代表了我所闡述的訴求是小瀚的意思,雪茹阿姨您沒必要這么緊張吧?”
“你....”江月茹已經被氣的開始發抖。
“別急呀,月茹阿姨!我還沒說完呢!
根據民法第二章第三十五條規定,‘未成年人的監護人履行監護職責,在作出與被監護人利益有關的決定時,應當根據被監護人的年齡和智力狀況,尊重被監護人的真實意愿。’
而小瀚現在的意愿是,‘不相信您!’
您說現在是打官司分配遺產呢?還是咱自己私下里先談一談?”
“談!那也是我找小瀚親自談!”江月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緊咬的牙尖縫隙里蹦出來的。
“哦?可是小瀚說了,他不見您,拒絕和你您談!”米娜俏皮的輕彈了一下自己粉嫩的鼻尖,悠悠然的回復。
“你....?那就打官司吧!”江月茹算是徹底失去了理智,無腦的回懟后,如爭寵失敗的母雞一般癱坐在了席位上。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正合我意,我也覺得均分對小瀚不公平!
那大家先忙,我先走啦!我還得回去準備小瀚生母遺產的資料呢!”
米娜瞥了一眼李民亮迤迤然說著,手上不緊不慢的收拾著文件,臉上露著傲然的淺笑,順帶把江亮迷的不要不要的。
這時,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慢著!今天大家都聚齊了,不妨都拿出點誠意如何?”李民亮先看了一眼米娜,而后給江月茹使了個眼色后,繼續說道:“米娜,你不妨先拿出個方案,你們自家人討論一下,我們也幫你們參謀參謀!”
“呵呵,好呀!我的方案是......立刻分家!”
米娜的話剛剛脫口而出,整個會議室頃刻間陷入了紛亂嘈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