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鑫瀚的一生經歷了兩次車禍。
第一次車禍發生在他十五歲那年,那場車禍不僅奪走了他父親的生命,還傷了他的右腿,斷了他的足球夢,致使他之后的人生墜入了永夜。
第二次車禍,發生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不幸的是,付鑫瀚的安全帶又一次斷裂,安全氣囊再一次失靈。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坐在后排,而是坐在了父親曾坐過的副駕上!
如果他能活著,他一定會意識到,兩場車禍都不是單純的意外。
只可惜,他死了!
前后相隔二十年,父子殉命于同樣的手段!
時間也許是個漩渦,身在其中只能隨其流淌,是會流向終點,還是流向新的起點,沒人能夠知道。
申圳市雖地處華國的南方,可暖冬過后總會有那么幾天乍寒乍暖,老人們都知道這是仲春開始的標志,馬上要到二十四節氣的第三個節氣了。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暮色昏沉,驚雷陣陣,不久,大雨瓢潑而下。
申圳市第一人民醫院的ICU病床上,一個少年幾乎被繃帶裹成了木乃伊,只是木乃伊的右腿可不會被支架給吊起來。
頭痛欲裂伴隨著口渴難忍,太陽穴和嗓子眼仿佛被針扎了一樣,使病床上的少年不得不睜開了雙眼。
光,從黑暗里照來。
少年的視線緩緩移動,移向光的終點,他看到了一個紅十字標識。
“我沒有死嗎?”這是付鑫瀚恢復意識后,心中的第一個疑問。
他剛剛切身感受了所有記憶泯滅于虛無,靈魂被寒冷顫粟,還有那無盡的黑暗,難道這只是一個夢?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他很確定那是死亡的滋味,可努力搜索最后的記憶,他也只能記起,他喝了司機潘明遞來的一瓶水,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對了!水的味道有點怪!
“得把潘明叫來,問一下!”付鑫瀚正準備起身,腹部卻傳來了劇痛。
“嘶......┗ `O′ ┛嗷~~!”付鑫瀚猛吸一口冷氣,又劇烈的噴吐而出。
付鑫瀚反復的深呼吸后,疼痛稍緩,這才扭動脖子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繃帶里三層外三層的自胸部以下纏繞至腰際,不僅如此,當他看到自己打著石膏的右腿被高高吊起時,腦海瞬間炸裂。
“我的右腿又斷了?到底發生了什么?”
盡管付鑫瀚震驚之余嘶喊出聲,可他聲音并不大,猶如蚊蠅的嗡鳴一般,因為他的嗓子失聲了。
“呼..呼..!冷靜,冷靜!”付鑫瀚在心中反復默念,就像虔誠的信徒在禱告,想要平息心中早已泛起的滔天巨浪。
似乎是自我發揮的禱告起到了效果,他隱隱聽到病房外傳來了一陣陣呢喃聲。
“打你個小人頭,等你有氣冇訂唞;
打你只小人手,等你有錢唔識執;
打你只小人腳,等你有鞋唔識著;
打你個小人額,等你一世無發達;
打你個小人耳,等你成世無大志;
打你條小人俐,等你食嘢唔知味;
打你個小人心,等你成世苦不堪;
.............................”
門外除了女聲的呢喃,還伴隨著輕微的拍打聲。
“我記得驚蟄早過了呀!這時候打小人?怕不是...”付鑫瀚腹誹不已。
可付鑫瀚聽著聽著,愈發覺的這女聲頗為熟悉,不由的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一個名字。
盡管付鑫瀚心里想著,可手沒閑著,他緩緩摸向了床頭的呼叫器。
“叮咚,7號病床呼叫.....”
呼叫音將將響起,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光,勾勒出她削肩細腰的長挑身材,長發如泛光的瀑布,宛若天使。
“小瀚,你終于醒了!”女子聲若鶯啼。
當付鑫瀚看清了進來之人,腦海剎那空白,確切說是腦袋短路了,干裂的嘴唇微微打著顫,瞠目結舌。
米娜?
付鑫瀚對米娜的葬禮記憶猶新,因為米娜的葬禮是他親自操辦的。
米娜是個孤兒,她在付鑫瀚的父親付昌海的資助下,上完了高中和大學,畢業后進入了昌海集團任職,并拜付昌海為師父。
這本來是一個溫情的故事,也應該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可一切在付鑫瀚十五歲那年的車禍后,都被改變了。
昌海集團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業,由付昌海白手創辦并發展壯大,當領頭人意外早隕,集團頃刻間變了天。
付鑫瀚的繼母江月茹和副董市長李民亮走向了前臺,掌控了集團,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未成年的付鑫瀚因喪父和斷腿而日益頹廢,只有米娜為了集團不被雀占鳩巢,為了捍衛付鑫瀚的權益,選擇了飛蛾撲火般的報恩之路。
此后僅過了七年,當付鑫瀚渾渾噩噩的混到大學畢業的時候,他也收到了一條短信,確切說是遺書。
米娜自殺了!
就在付鑫瀚大學畢業的前不久,米娜在公司內被付鑫瀚異父異母的哥哥江亮所凌辱,手握證據的她選擇了忍辱負重,她擔心臨近畢業的付鑫瀚會做出傻事,她要熬到付鑫瀚大學畢業,熬到付鑫瀚有能力回歸集團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沒有到來的時候,她不能提前點燃炸藥包。
可最終,她失敗了,敗的很徹底,她被凌辱的證據,以及昌海集團所屬資產被惡意轉移的材料均不翼而飛,她在屈辱和愧疚中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短短數百字的短信,道盡了米娜的絕望和七年的辛酸。
勢單力薄的付鑫瀚也曾以短信作為證據,向相關部門狀告江亮的凌辱罪和繼母江月茹的轉移財產罪,可僅僅一條短信,且是一面之詞,證據不足之下,結果不言而喻。
而米娜的葬禮也只有付鑫瀚一人參加。
付鑫瀚驚愕了許久才堪堪回過神來,米娜也已經從熱水房為付鑫瀚接熱水歸來。
床頭放著一個滿是鞋印的紙人和一杯冒著熱氣的溫水。
燈光昏沉,米娜的俏臉蠟黃。
見付鑫瀚將目光移向了自己,米娜滿含淚水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擠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水,“你已經昏迷了半個月了,剛剛清醒不能馬上喝水,我先用溫水給你敷敷臉。”
付鑫瀚沒有推阻,當溫潤的毛巾輕撫過自己的臉頰時,他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眼前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回憶。
“我重生了!”
溫潤的毛巾濕潤了付鑫瀚的臉頰,也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我居然重生到了...父親去世的那場車禍之后,重生到了十五歲!”
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莫過于先賜予以后,再一一拿走。
付鑫瀚此時有另外一種痛苦,他曾被奪走一切,然后又被換位到了上帝視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切再一次被奪走。
就像付鑫瀚的淚水被毛巾擦干,淚水又和毛巾上的溫水混合在一起被涂抹到滿臉。
反觀米娜卻笑著笑著,眼淚一滴滴落下,她抿著嘴唇用瓷勺盛著溫水遞到付鑫瀚的嘴邊,“水,先別咽下去,漱口后潤一下嘴唇,再一點點的往下咽。”
米娜滴答而下的淚水像秒針的讀秒,時間靜靜的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
米娜再也抑制不了情緒,掩著面哭泣出聲,嗚咽著說道:“師父...師父走了!一個星期前才火化的...家里亂了...公司也亂了...嗚..嗚...”
付鑫瀚喝了點水,可一時半會還是說不了話,眼淚在眼眶里一絲絲充盈,且將再次奪眶而出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
只因付鑫瀚的腦海中,莫名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有過痛苦,方知眾生的痛苦,有過執著,是否該放下執著?
皇牌足球俱樂部系統載入完畢。
宿主付鑫瀚。
請宿主選擇是否接受主線任務。
提示1:主線任務一旦接受不得放棄,主線任務全線通關,系統可幫助宿主恢復死前三分鐘的記憶!
主線任務一旦失敗,宿主任務失敗之日后的前世記憶永久刪除!
提示2:選擇不接受主線任務等于放棄系統,系統自動進入休眠模式!
有過執著,放下執著?有過執著,繼續執著?請宿主慎重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