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西郊大廈的布丁,這里全部的員工和張洋都相當熟悉了,他在這過了三個年。
包括觀音橋布丁,三峽廣場布丁,張洋想了一下,這幾年好像和楊洋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在酒店里過的,也沒有了太多的交流,就是相互滿足一下。
兩個人之間,好像除了那方面,已經沒有什么了。
“你還要回巫山?”
“我不回巫山去哪兒?我現在還能去哪兒?”
“你就這么待著什么也不干了?”
“先待著吧。這幾年下來,我也看明白了,我錯了。做生意就得搞花樣,去蒙去騙,想實實在在的做事,在這個社會是不可能的,活不下去。”
“早就跟你說,你聽我說嗎?”
“呵呵,還有,永遠不要用親戚做員工,永遠不要對員工太好打成一片,更不要把親戚安在重要職位上,論起破壞性,親戚要比外人大的多。”
“永遠不要沒有底線的寵女人,女人寵不出來,只能寵壞,當什么都變得理所當然的時候,什么傷什么痛都是正常的,怪不得別人。”
“說的好像你挺寵我似的。”
“呵呵。”
“普子那邊,還有中央王府的錢什么時候能要出來?”
“等著吧,得等。慢慢等。”
“就是沒有期限唄?你辦事一直就是這樣,沒有一件事情能處理好的。”
“是,所以離我遠點吧,我不值當。”
“要不你租個房子吧,就在楊家坪這邊,酒店好貴。租個房子好好住下來,我沒事就過來。”
“你不回學校了?”
“要,要上課,以后得正常上班了。我在學校又出不來,一個禮拜忙著跑出來一趟又得進去,一來一回就是一百多兩百塊,也是浪費。”
“嗯,以后不用出來了,不用來回跑,不愿意干的事兒就別干了,委屈自己干什么?”
“那你在這邊租房子不?”
“行,租吧,反正我在巫山也沒事做,還不如來主城。”
“嗯,主城這邊大些,機會多些,看看找個事情做,或者你再去幫人裝修。”
“呵呵,看吧,沒想好。”
張洋開始去找房子。
幾年沒回主城了,到處都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很多地方都變樣了,舊貌換新顏,道路也變了,通了很多路和橋,多了很多小區,張洋已經哪里都不認識,很多地方已經完全不會走了。
從網上找,去樓盤里找,也看了一些房子,最后選擇了力揚大廈,上面的合租房。力揚廈就挨著盛世華城,讓張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他回巫山搬了家,把楊洋的所有私人東西打包給她寄到了學校,又扔了一部分,搬到了力揚國際。
搬過來以后,楊洋也沒時間過來,十天半個月過來看他一眼,待一個小時。
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什么可說的東西了,相對無言。
張洋也出去想找個工作,可是年紀大了,他已經四十五了,很多工作都要年輕人。
裝修這行的工作到是好找,但是他不想做,他真的夠了。
七、八兩個月,楊洋一共過來了五趟,一共待了不到八個小時。
八月底,楊洋直接回了巫山上班,沒來和張洋道別。
張洋沒忍住,在通電話的時候問了一句,楊洋說忘了。
十一,楊洋放假回來先回了家,第三天來張洋這待了半天,然后又是沒有告別的離開。
十一月底,譚玉玲和曹啟偉到法院把楊洋和張洋起訴了,要求償還每家那二十萬,包括利息,每家三十萬。
楊洋聯系了張洋,張洋寫了應訴書,去找了做律師的老鄉咨詢,到巫山參加了開庭。
敗訴了,雖然事實上這筆錢是投資,但是楊洋當初是給他們寫的借條,借款三十萬,每家。
至于兩家欠的裝修款,至于實際上的投資行為,法院都沒支持。因為沒有直接證據。
好在法官也沒有偏頗誰,查了轉賬記錄,只支持了兩家的二十萬實際轉款,再加上法律允許的利息。
張洋這才知道中間曹啟偉和譚玉玲找過楊洋幾次要錢,喝斥辱罵,甚至動過手,但是楊洋都沒和張洋說過,也不讓他去找他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耽心以后不好見面了嗎?真的有些可笑。
這就是社會的現實,人生的百態。
年底的時候,曹啟偉利用私人關系找了法院的執行庭,把楊洋從學校帶到了法院,逼著她簽了許諾書,答應年底還款不低于十萬。
然后又說要拍賣房子什么的一大堆,至于私下里對楊洋如何了楊洋也沒說。
楊洋打電話過來和張洋說,張洋手里也沒有錢,楊洋把張洋罵了一通。
年底,楊洋湊了兩萬交給了法院,到是也沒發生別的事情。
19年開年,曹啟偉又找法院把楊洋的所有銀行卡全部凍結了,每張上限二十萬。
實際上這已經超出了案件額度,法院違規了,但是也并沒有什么辦法。
楊洋又找張洋鬧了一通,張洋這才知道楊洋的實際收入,一年工資卡上實際到賬的就有八萬多。
“這么些年你的錢都花哪去了?我從來沒見過你的錢,吃喝生活買衣服全是我出的,還有你家里的那些房貸車貸孩子學費補課費,還有你的零花。”
“哪有那么多?”
“錢呢?”
“…,現在好了,都凍了,要不是我有個直播就得餓死,你有錢給我?”
“慢慢來吧,法院不會動你的房子,他沒那個權力。我打算出去找點事兒做,你也安心上班吧。”
“你要做什么?”
“看吧,沒太想好。”
三月份,張洋收拾了一下東西,把楊洋的和楊洋能用得上的交給了楊洋的弟弟,自己坐上火車離開了重慶…
十幾年了,在這個城市里,有過夢想,有過失落,有過快樂,也有過傷痛,但最終,一切都過去了。
做生意不要合伙。
做生意不要用親戚朋友。
做生意不要對員工太好,也不要和員工走的太近。
做生意就要追逐利益,不要去想什么原則和良心,那東西在這個社會上沒用,只會坑自己。
不要太容易相信別人,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并沒有值得完全相信的人,隨時要加點小心,留點余地。
不要相信官員,在他們的世界里人只有能不能利用,不存在別的。
對自己好點兒,除了自己,沒人會真的愛你。
19年八月底。
“去晚了,沒買到車票。”楊洋打通了張洋的電話,兩個人在聊天,兩個人已經很久沒聊過什么了。
“這時候應該提前買,開學,你又不是沒經歷過,總是沒心沒肺的。”
“忘了樣。要是你在,這會兒我應該是往你那去了。”
“呵呵,是吧。”
“你上次在微信上你在等,等什么?”
“等你來,重新開始。算了。過去了。”
“我工作不要啦?還有三年社保才滿期,再說去你那我能干什么?”
“社保可以自己交,這邊聲樂老師的工資基本在八千一萬。還有,為了你,我是把工作辭了的。”
“…,以后你怎么辦哪?一個人。”
“算了,過去了,你和農民好好過吧,你說過,離了婚也不會和我結婚,我知道。就這樣吧…我有了錢,會轉給你。”
愛情是什么,沒有人知道。
人這一輩子,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會愛上誰,也不知道誰會愛上自己。
在愛情里,付出越多的一方,陷的就越深,就越顯得卑微渺小。
在愛情里,不能講道理,但是應該有根底線,否則就是萬丈深淵。
思念是一種病,抓心撓肝,撕心裂肺,剪熬焦灼,但能減肥。
人的心,真的是會痛的,那種絞裂一般的痛,痛到無法呼吸。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