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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深入虎穴

  他沉吟忖想了一會,才接著說道:“你走得動么?”

  花杜鵑點點頭,道:“動手雖不行,走路卻沒問題。”

  向天笑道:“我暫時不能保護你,你得獨自應付一切困難呢,你可知道?”

  花杜鵑道:“知道,知道,我自有本事到達任何你指定的地方。”

  向天笑聽她口氣中非常有信心,當下道:“好,那么你到鳳陽,在城西郊外六七里路,有一間尼姑庵,庵主是我天魔門的人,你見了她,只說是我要你在那兒等候就行啦!”

  花杜鵑道:“我幾乎忘記你是天魔門門主,正愁沒有穩妥的去處!好,我一定在那兒等候。你可一定來帶我走才好啊。不然的話,我豈不是活活被迫去當起尼姑了?”

  向天笑道:“我一定會盡快去找你,雖然我認為當尼姑也是好事。”

  花杜鵑嬌喝道:“去你的,我才不呢!”

  過了一陣,天色早已黑暗,花杜鵑道:“已經是十里左右了。”

  向天笑道:“你看我怎樣過去再走吧!”

  花杜鵑道:“你先告訴我,免得我替你直提心吊膽。”

  向天笑道:“我將借一竄之力,身子平貼水面躍出,雙手運內力按拍河水,保持速度,這樣大概可以抵達五丈左右靠岸邊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又道:“這時已越過百花一號,所以我一徑沉落水中,反身向那百花一號泅去。”

  花杜鵑道:“幸而你告訴我了,不然的話,一定出紕漏無疑。”

  向天笑道:“目下天色已黑,這不過一眨眼之事,難道就會被舫上之人發現?”

  花杜鵑道:“問題出在你必須拍水借力這一點,你要知道,目下兩舫都使用測音儀,你擊拍水面之聲,定然使舫上之人驚覺。雖然她們沒有看見你,但從連續響過去的聲音,以及你落水后,還要轉身潛泅,她們即能推測出你是從這邊飛過去的了。”

  向天笑道:“然則計將安出?”

  花杜鵑道:“唯一的辦法,是借那百花一號防身之力,凌空飛過。此法雖是危險一點,容易暴露,但仍然比你剛才的法子要安全得多了。”

  向天笑點頭道:“好,就這么辦。”

  他從隙罅中向外望一下,又道:“現在距離甚為適當,快打開出口。”

  花杜鵑一掀機括,兩人險險一齊掉出去,幸而向天笑反應極快,及時穩住身形。他讓花杜鵑支撐好了,這才往外疾竄。

  這時看得清楚,只見百花一號,就在兩丈左右,向天笑疾矢一般掠到舫尾,這時身子已向下沉,一望而知業已勢盡力竭,如若無可借力,勢必落在水中,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恰在此時,河面上的風力突然轉強。花杜鵑駭然變色,冷汗直冒。原來她精通航術,這陣強風起處,她曉得那水仙一號的速度會突然增加。

  事實上這么巨大的船舶,縱然是張滿了帆,但增加速度之時,也不會像別的物事,受力時沖滑得很快,這等巨舟,只不過加快了一點點而已。

  可是這在向天笑來說,就是很不得了之事了。只因他目下全是在于一個“巧”字,雖是分寸之微,亦要恰到好處,這樣借力之際,勁道既能融貫,而舟身亦不會有震動之感。

  但是這一陣突然轉強的風力,卻足以使百花一號加快了一點,而使得向天笑落腳借力之時,差錯了那么一點點。

  花杜鵑方自頭皮發炸,連眼睛也急速地閉起來,不敢看下去。她只不過眨一下眼而已,終究沒有真個閉起雙目。

  但見向天笑本是雙腿向前收縮,打算以腳尖點在船身上,借力蹬去。可是他似乎也發覺風力忽然加強的不利形勢,當下雙腳不落反起,向后面的空氣猛可蹬得筆直。

  此舉對他身子下墜的事實,并無影響或幫助,但他卻保持著平飛的姿態,這一點非常重要。

  說是遲,那是快,向天笑猿臂一伸,手掌已抓住船身,運力一撐,身形又如一根飛矢一般向前沖去。

  花杜鵑這才喘一口大氣,黑暗之中,已看不見向天笑的身形,不過她可以推測出向天笑已安然沒入水中,因為她沒有聽到一點水聲,可見得他能夠綽有余力地翻轉身軀,插入水中。

  于是她也悄然貼著船邊滑下水中,自然她不會忘記把敞開的暗門給關上,她落到水中,便采用一種搖擺的動作潛泅,同時彎曲前進,并作直線泅去。

  向天笑憑仗過人的機智,避過那大自然的陷階,安然如原定計劃落在水中。他不用腳而改用手之故,便是因為手比腳靈敏得多,可以隨時隨地改變位置和力道,不似雙腳那般呆板。

  他在水中向前潛泅,心想這刻百花一號應該已發現了吧?她們怎么做呢?并請猜測來人是誰吧?

  剎時間他已抵達船邊,冒出水面,轉眼望去,答案與他猜想的正好相同。那便是舫上沒有絲毫變動,與早先一樣,甚至顯得更加平靜無事。

  他伸一伸舌頭,忖道:“任是天下第一流高手,也想不到舫上設有‘測音儀’這等奇怪物事。因此一旦看見舫上全無動靜,以為必能得手。哪知一登舫,立時陷入四面埋伏之中?”

  他毫不困難就上了舫,首先查看的,就是那邊的百花三號,一望之下,只見百花三號平靜如故,這才放心。

  要知假如花杜鵑落水后,瞞不過百花三號的話,由于她是向岸邊泅去,百花三號決計不能詐作不知而保持表面上的安靜。

  在甲板上,他略略一看,發覺此舫與普通的船完全一樣。

  換言之,若是不知底細之人,即使登上此舫,也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處,所以在岸上遙加觀察,那就更難看出蹊蹺了。

  他向船頭的主艙走去,當然不是慢慢地走,而是以非常迅速,以及不暴露身形的縱躍方法。因為他也必須裝出全然不知敵人業已發覺自己之事。

  到了主艙外,側耳一聽,艙內傳出說話的聲音,并且是兩個女子的口音,他暗暗歡喜,想道:“如果全船沒有一點聲息,我倒是難辦了,因為我其勢不能胡亂驚動船上之人啊!”

  他側耳聽去,其中一個女子說道:“大小姐為何尚不休息?”

  另一個女子嗯一聲,沒有答話。她光是這一聲嗯,已教人感覺到她是個非常嚴冷之人。

  第一個女子道:“現在敵人已逃走了這么久,想也無益,何不熄燈安歇,反正上頭不接到報告,大概一兩個月內,不會有事。”

  另一個女子這時才道:“我打算在半年之內,一直巡戈三江五湖之中,決不返宮,以免敵人查到線索。此外,當然還有將功贖罪之意。”

  向天笑心中哼一聲,忖道:“真真是胡說八道,這等詐語,雖是高明,無奈我已曉得了你們的用意。”

  轉念一想,決意將計就計以行事。這是因為對方這么說法,分明是誘騙來人放膽出手的意思。而向天笑也恰要對付此舫的首腦欺霜,真是一拍即合的事體,減少了許多曲折。

  他故意匿伏不動,等了一陣,那陣冰冷的聲音說道:“小蘭,你去睡吧,我也養一會神。”

  那個名叫小蘭的侍婢應了,接著便有艙門開關之聲,可知此艙另有門戶通路。

  向天笑又等了一會,才閃到門邊,伸手輕推,那道門應手開了一點,透出燈光。他湊在門縫望進去,但見艙內的陳設,十分樸素清淡,甚至可以說有一種冰冰冷冷的味道。

  靠右邊的艙壁,有一張躺椅,一個梳髻白衣女子,躺在椅上,閉目不動,他只能看見她的側面,但見她膚色如雪,鼻子挺秀異常,因此她面部的輪廓線條非常特出,亦顯示出她是個有“個性”的人。

  她的樣子是困倦闔目,而不是靜坐運功。因此,這是偷襲的好機會。任何人見了這等情形,一定不會放過。

  無奈向天笑早已知道這是她的陷餅,即使不然,他也未必肯做“偷襲”之事。

  當下推開艙門,往當中一站,雙目灼灼,盯視著椅上的白衣女子。但這推門的動作,居然沒有驚動了她。

  向天笑身上的水直往下淌,他先舉手摸一摸背上的寶劍,然后屈指在門上輕輕叩敲了幾下。

  這陣“閣閣”之聲,可就把那白衣女子驚動了。她睜開眼睛,側頭一望,目光又冰冷又銳利,把對方從頭到腳看一個透。從她這等奕奕的眼神中,可見得她早先根本沒有真的睡著。

  向天笑為了不露破綻,只好裝出驚訝之容。以表示他認為對方居然毫無睡眼惺松之態而覺得疑惑不解。

  白衣女道:“進來,報上姓名。”

  向天笑先向此艙上下打量了一陣,這才舉步人內,道:“不才向天笑,特來討教。”

  白衣女道:“你這叫做自投羅網,當然你以為你可以贏得我們,方敢前來。所以我這句話,說了等于沒說,定須見過真章,你才肯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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