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謙說道:“我們是敵對國家,相互敵視,發生了戰爭,這很正常呀!但是我們不是為了滅亡蒙古民族而來,我們是為了和平,我們收到絕密的消息,林丹汗有意勾結建奴,偷襲在圍攻鐵嶺的大明軍,所以我們決定先發制人…。
馬里卓圖道:“不可能,林丹汗怎么可能勾結建奴呢?這絕對不可能。”
錢伯謙道:“我們是有證據的,北鎮撫司的許顯純大人稱有證據。”
許顯純的名聲在關外極差,那是作威作福,為虎作悵的鷹犬。
馬里卓圖道:“許顯純的話,誰人會信?今日你們聰明的立馬放了大汗,賠禮道歉,賠償損失,否則我大軍攻破察罕浩特之日,雞犬不留。”
錢伯謙道:”怎么可能雞犬不留呢?你們的大汗在城中,還有幾萬牧民、貴族老爺都在城中,你們總不可能自己人也殺光吧?”
這是威脅了,他們手上有人質,關鍵時刻當然會拿出來擋上一擋。
馬里卓圖一拍桌子,怒道:“你們想怎么樣?”
錢伯謙道:”很簡單,放我們離去,等我們確認安全了,自會放了你們的大汗,這何樂而不為?”
馬里卓圖道:“不行!明人出了名的狡猾,根本不可信,你們先放了大汗,然后我們可以保征,不傷害你們的性命。”
錢伯謙道:“你們不信任我們,我們也是不信任你們,大家可以坐下來,商量一個大家都認可的方案。”
馬里卓圖道:“不可能!你們今天就必須放人,否則死路一條,我們有二十八萬大軍,踏平白城,就是一句話的事。”
錢伯謙道:“白城是你們的,愛踏平就踏平,最多大家玉石俱焚。”
馬里卓圖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敢?”
錢伯謙道:“沒有人會懷疑蒙古武士的勇武,也沒有人懷疑察哈爾武士的忠誠,你們發誓世代保護大汗,你們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誓言,但是林丹汗是正統黃金家族唯一血脈,他因你而死,你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馬里卓圖咬牙道:“你們敢傷害大汗,我們必定攻破九邊,盡殺北邊之漢民。”
錢伯謙道:“告訴大濟農一個好消息,木鐘娜大福晉有喜了,他懷的是蒙古三十六代大汗呀!”
馬里卓圖怒道:“大明乃禮義之邦,人無禮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間,你們做事,為何這等卑鄙?”
錢伯謙道:“咱們畢竟是敵對的國家,天無二日,勢不共立,今日我等攻破白城,也是勢在必行的。今日本官奉命前來,是希望用和平的方法解決此事。”
吳克善和卜力兔怒氣沖沖而進,大聲質問:“為何不開打!”
馬里卓圖拉他們拉出了一邊,說明了情由,他道:“對方釋放了五千多人,很有誠意的。”
卜力兔怒道:“屁的誠意,他們是送五千張嘴來了,放了大汗,才是有誠意。”
錢伯謙道:“放還林丹汗,這是必然的,就像是當日也先太師拿了英宗,最終歸還,今日我等拿了林丹汗,也完整歸還,這也是一段佳話,諸位都是英勇的武士,世代保衛大汗,現在咄咄逼人,就不怕害死大汗嗎?”
卜力兔臺吉道:“害死了大汗,代價是你們無法承受的。”
吳克善冷冷道:“你們以為捉住了大汗,就可以要挾我們,今日的事,注定無法善了。”
錢伯謙道:“當然,除了世代藩衛大汗的察哈爾,誰會在乎大汗的生死?”
這時衛特拉的忽喇忽刺趕至,他道:“為什么還不開打?等明軍請吃飯嗎?”
他的大軍按約定,準備攻打北門,誰知他的軍隊拉開架子了,隨時準備進攻了,他們之間通過旗語進行相互協調,誰知突然傳來南面軍不打了,他以為被人擺了一道,不敢開打,立即趕來問罪。
他們衛特拉部是生活在草原上幾百年,卻被正統的蒙古人排擠,入不了主流。
馬里卓圖將明軍使者要來議和的消息如實告知。
衛特拉部并不希望議和,蒙古大汗死了最好,黃金家族正統血脈的人死光了,對于他這種另有野心的人來說,更加好,草原失其主,正是他們這些野心家趁勢而起之時。
忽喇忽刺大聲道:“明軍要議和,這很好,如果有誠意,交出林丹汗,退出白城,我們自放他們離去。”
這是不可能的,明軍不可能交人,也不可能退出白城,而他也不可能放明軍離去,這一支深入草原的明軍,必須消滅,這是明軍在遼鎮最后精銳,一旦滅了,他們就沒有了依仗,他們蒙古大軍可以趁勢席卷遼東。
馬里卓圖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確保大汗的安全,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在他們心目中,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就是草原上的人的圖騰,他們就有凝聚力,林丹汗一死,再也沒有什么力量將他們凝聚在一起了,草原就成為一盆散沙了。
忽喇忽刺道:“這一點,我們必須向大明學習,不能因為大汗在他們的手上,而處處受制于人,該打就打,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今日就是決戰日,我們糧草有限,不能拖!”
馬里卓圖也意識到這一點,他臉一沉,冷冷道:“沒有什么談判!除非你們立即投降,否則難逃被我蒙古鐵騎殲滅的命運。”
糧草是一方面,最怕天氣變得更冷,大軍無法在野外露營,師老無功長期等待簡直是災難,而明軍則可以在城里烤著火等待援軍。
忽喇忽刺道:“殺了這使者,將他人頭插在旗桿上,讓明軍知道咱們的決心。”
這里是蒙古中軍大帳,忽喇忽刺一聲令下,立即有人上前,將錢伯謙捉住,押出去準備砍頭。
錢伯謙沒有慌張,也沒有害怕求饒,他冷冷望著馬里卓圖,嘴角邊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馬里卓圖道:“你馬上要被砍頭,你不害怕?”
錢伯謙道:“本官在想,城中有五萬五千蒙古人,總司令會殺那一個為我報仇!”
“住手!”馬里卓圖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留下他的人頭,讓他親眼看見我蒙古鐵騎攻下白城。”
聽聞大濟農這么一說,扣押錢伯謙的兩個蒙古武士便放了他,錢伯謙向馬里卓圖拱了拱手,便向外走。
忽喇忽刺道:“不應該放過此人。”
馬里卓圖道:“我們有更多人被對方扣著,今日是公平之戰,沒有什么僥幸,準備作戰。”
錢伯謙回到城中,對米禮義道:“大帥!屬下無能,有失大帥所望。”
米禮義道:“你成功的爭取了一個時辰。”
徐光啟道:“蒙古兵吃飽滿足出城,銳氣正盛,現在干等了一個時辰,人馬開始乏了,銳氣己挫。”
果然,這一次蒙古人發起了集團沖鋒,他們仗著人多和主場作戰,一出手就發動了集團沖鋒,試圖用人海戰術,一舉壓垮明軍,一戰而下。
蒙古軍沒自火炮,三百多年前他們稱霸天下奪城無數的回回炮也以失傳,在這攻城攻堅力方面,他們是倒退了,這也讓他們受困于長城之外,不得寸進。
沒有火炮支援,直接用輕騎兵攻城,明軍算是見識了蒙古軍的剽悍。
因為是攻城,他們引以為傲的六大戰術也無法使用,除了環形攻擊,蒙古軍出動了豪華陣容,光是南路軍就出動了二萬鐵騎,進行繞城飛射,只見箭如雨下,幾乎連日光也遮住了。
不過他們也不好過,即便是箭雨攻擊,也必須突入七十步之內,才能對明軍進行有效殺傷,但是七十至一百五十步,是毛瑟1621式火槍有效殺傷范圍,他們當然不會放蒙古軍來去自如,他們躲在城墻和柵欄、馬車之后,在隊正的指揮下,齊齊放槍,他們近程的佛朗機炮也開始炮轟,加上白朗寧1622式機關機,組成了一道道鋼鐵彈墻,大量收割蒙古騎兵的性命。
為了突入七十步發動箭雨攻擊,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即使可以進入攻擊陣地,他們也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放箭,而是在明軍火槍、機關槍、佛朗機炮的打擊之下放箭,運氣好的話,可以放兩箭,運氣不好,只能放一箭了,他們如潮水一般攻來,而明軍的火力網就像一堵大堤,硬生生將他們擋住。
死傷如此慘重,也突不破對方的防線,更形成不了什么箭雨攻擊,馬里卓圖只好下令,讓他們趕忙退下去。
按原計劃,弓箭手釋放箭雨攻擊,壓制明軍火力,其它的騎兵乘機突進,然后射殺城墻和柵欄上的明軍,攻破之,但是現在,弓箭手遇到了致命的打擊,根本掩護不了隨后攻進的騎兵,再送騎兵上去,就是送死,馬里卓圖只好命令騎兵和弓箭手退下來。
這一次試探式的攻擊,光是南路軍就折了五千多士兵,馬里卓圖痛得心在滴血,馬上命令退兵,明軍火力如此強大,他們蠻沖上去,只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