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輔梓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一開始才會以忠良之家換店之說,這東廠勢大,他們一旦抗拒,難免玉石俱焚,李輔梓深明店只是小頭,這伙記和經營方式才是大頭,他們有忠良之家大義在,沒有人會說他崽賣爺田,是不肖子孫,有這大義在,東山再起,也是一句話的事。
但米柱的格局更大,也是一個深明大義,明白人性的人,知道想讓人下死力干活,就必須出大錢,而且又不是一味的用錢砸,而是基本薪酬干股,最大發揮了經理掌柜們的動力。
米柱道:“我們會有一份正式的合約,約定雙方的權責,本官乃甲方即皇家簽字,李東家代表乙方三晉隆簽字,因為是皇家生意,待司禮監和皇上用印之后,正式生效。”
李輔梓驚道:“這契約還有皇上的印鑒?”
米柱道:“當然,我們是打開門,做正式生意的,當然是光明正大,一切有規有矩,有事按規,無事按矩,以制度運營,人在制度在,人走制度在,這制度和契約精神才是大明皇家銀行的根本,平民百姓借錢要還,皇帝大臣借錢,也需要還,而且利息不能少。”
李輔梓道:“如果可以這樣,大事斷無不成之理。”
米柱道:“皇帝陛下親自蓋璽,是重視契約精神,凡事依制度而行,而不是在人治。”
李輔梓道:“這大明皇家銀行的行政架構如何,大人想必己有章程。”
米柱道:“總店設在京城,這總庫也是,至于是在皇城內還是皇城外,大家可以研究決定,設總經理一人,轄全國分行的人事大權,各省市分店掌柜曰經理,權責與以前掌柜相同,這大明皇家銀行是半公半私營企業,主要目的在服務大明的將士的同時還是為了盈利。”
李輔梓這就放心了。
米柱道:“本官有一個五年計劃,爭取在五年內將分行開遍全國,有軍隊的地方,就有大明皇家銀行,大明皇帝的響銀,直接發到每一個士兵的手上,沒有中間官吏將官上下其手,大明軍隊的整治將走上良性循環之地。”
李輔梓道:“既可以做生意,又可以為國效力,何樂而不為?”
李輔梓幼年從師就讀,詞章粹美,識者器重,十七歲為生員。長大后放棄科舉,赴蘇杭經商,他極具才能,辦事干練,尤精用人、通變之道,凡事一經裁酌,立即決斷,為同仁所不及。
李氏三代讀書出身,一改“學而優則仕”為“學而優則商”,能數代集中優秀人才銳意經營商業,從而形成了一個具有相當文化的商人群體。由于他們把儒家教育的誠信、仁義、忠恕精神引入商界,從而有了李氏商業之繁盛。可見,把商業作為一項終身的崇高的事業來對待,正是山西商人經商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他們能在王天正的打擊之下幸存,這也是有其生存之道,獨到之處,這也是米柱與他們合作的原因。
山西商人作為國內兩大經濟團體,是可以和南方大商人縉紳集團抗衡的團體,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也是一種利益訴求,一味打壓,適得其反,反會容易讓敵人利用,所以王天正血洗雜草之后,米柱開始撫慰。
米柱道:“士農工商,國之四業,無農不穩,無商不活,皇上曰士農工商,龍虎狗鼠,這鼠其實指的是范永斗等無恥奸人,皇上對于那些奉公守法,帶領百姓致富,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樂善好施,修橋鋪路的縉紳還是心存敬意的。”
李輔梓感激道:“皇上圣明!大人大駕光臨,小人實在是萬分榮幸,蓬畢生輝,不知小人是否有資格請大人吃個便飯否?”
米柱道:“本官手下可是有三百多人,都是大肚漢,李東家可是敢請?”
“敢請!敢請!”李輔梓道:“能請客位長官吃飯,小人萬分榮幸。”
米柱道:“李東家乃大明皇家銀行總經理第一人選,以后少不得出入國庫,與國庫,戶部打交道,就是入宮面圣奏對,也是有可能的,乃是有身份地位之人,以后不必自謙稱小人,稱某即可。”
李輔梓道:“這如何敢當?”
米柱道:“如果李東家接了這差事,就是為皇家服務,自己面皮不打緊,皇上面子事大,當日建奴圍城沈陽衛,本官何嘗不想走,但本官身為欽差,皇上代表,可以死節,不可以膽怯,對任何人都是不卑不亢,不可以低聲下氣。”
李輔梓道:“多謝大人指點。”
米柱道:“通建奴案己結束,有罪的伏法,無罪的釋放,這所剩者,多是忠良,大明皇家銀行草創,需要大量的資本,本官有意在此分售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有人有意認購,不妨一見,唯這個股份,僅限構百分之一,且不接受家中有四品官以上者投資。”
這是真正的大肥肉,堂堂國家銀行,有皇家作后盾,誰人不想插上一腳,參上一股,這是米柱在回饋地方,拉攏地方勢力了,這山西乃河東舊地,多出能人豪杰,米柱不會這么傻,讓自己當山西人的敵人。
這殺蝗商,清除害蟲,是執行國法,難免會有偏激,執行不當,量刑過重之處,這對地方勢力打擊極大,國進民退之后,就是補貼地方,對地方進行補償,讓他們休養生息,恢復力量,這出讓皇家銀行的股份,是示好之舉。
這米柱甚至有出讓米利堅商行股份的想法,他的米利堅理想是豐滿的,這就是要打造一個大明版的帝國東印度,現實卻是非常骨感,他缺乏足夠的人才去滿足和支持他的野心。
這些山西商人,大多從事外貿,他們事業的成功,沒有非常的氣魄與膽略是不可能實現的。
經商猶如打仗,險象環生是常事。他們不僅要經歷天氣環境之險,而且還常常遇到被盜賊搶掠及至喪失生命之險。山西人自幼經商,膽識異常,北人赴南省辦茶,舟揖風波視為畏途,山西人坦然無疑,屢年經返,均獲厚利。
山西商人到土默特部(包頭)經商,殺虎口是必經之路。有民謠稱:“殺虎口,殺虎口,沒有錢財難過口,不是丟錢財,就是刀砍頭,過了虎口還心抖。”但是旅蒙晉商并不因此退縮,而是人越去越多,勢如潮涌。
為了適應社會不安定的現狀,還有一些山西商人,自己練就武功。明代嘉靖時,為防日本海盜入侵,山陜鹽商家屬善射驍勇者500人曾組成商兵守城。蘇州是晉商活躍之埠,“有山西客商善射者二三十人”。
由上可見,開拓進取,自強不息,不畏艱辛,敢于冒險是明代晉商經商事業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
米柱手下相當缺這種人,米利堅和大明皇家銀行,是米柱穩定大明,伸出海外的兩只手,他們軟弱無力,意味著戰略的失敗。
這東林黨勢力大,背靠仕林,成為士大丈的代言人,讓他們更加的堅不可摧,米柱是計劃培養出另外一頭怪獸出來,和這一幫鳥人們斗,斗個你死我活。
米柱心中是有隱憂的,原版的魏忠賢,比他更厲害,人家都叫九千歲呢?侄子封伯,二品大品,各部尚書都認他為干爹,但這又如何?崇禎這愣頭青一上臺,讓東林黨這幫人一忽悠,立馬將這個九千歲殺死了,所謂勢大的閹黨,一朝而滅,這些大官們,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成為過眼云煙。
米柱必須對此有所準備,這是危機意識,憂患意識,擁有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綁著帝國前行,讓誰也不敢輕易的搞他,這才是王道。
這個晉商愛抱團,山西商人在經營活動中很重視發揮群體力量。他們用宗法社會的鄉里之誼彼此團結在一起,用會館的維系和精神上崇奉關圣的方式,增強相互間的了解,通過講義氣、講相與、講幫靠,協調商號間的關系,消除人際間的不和,形成大大小小的商幫群體。
其次,群體精神是經商活動中業務擴大與商業競爭的需要。隨著山西商人活動區域和業務范圍的擴大,商業競爭也愈來愈激烈,于是山西商人從家族到鄉人間,逐漸形成“同舟共濟”的群體。
如明代蒲州人王氏,“其閭里子弟,受錢本持緡券,以化居于郡國者,肩相摩趾相接也”。由此可知,從王氏那里得到資金的子弟很多。
隆慶、萬歷年間,蒲州張四維家族、王崇古家族、馬自強家族,均是大商人家庭,三家聯姻為親戚,張四維曾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土參贊機務,王崇古官居宣大總督、兵部尚書,馬自強曾任禮部尚書。三家的聯姻,增強了其商業競爭實力。
王崇古在河東業鹽,張四維的父親是長蘆大鹽商,累資數十百萬,張、王二氏聯手,結成了鹽商團伙,控制了河東、長蘆兩處鹽利,具有一定的壟斷性,而當朝閣老韓爌也是蒲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