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這么一說,韓爌不淡定了,問道:“確定了?”
米柱道:“如果是假的,就是米柱虛報軍情,按律當斬!”
這么一說,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大臣們驚嘆,米柱不愧有能臣之名,千里之外土司造反,早上發生,晚上就知,這種事十多天后才知,這很正常。
韓爌和熊廷弼不淡定了,東廠發了三分備忘錄給兵部和內閣,但兩位大佬都認為不可能,而置之不理,現在奢祟明反了,他們難逃失職之罪。
果然有人問:“有司是干什么吃的?奢祟明父子造反,發兵二萬,圍攻重慶,這么大的事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
這鍋米柱當然不背,他立即道:“在年初之時,東廠就接到密報,奢祟明父子對朝廷心存怨恨,有造反的可能,立即派干員前去偵探,得出結論,奢祟明父子桀驁不馴,對朝廷心存怨恨,有造反的可能,分別于三月初五、四月十日、四月十五分別向貴州都司、四川巡撫衙門、兵部、內閣發出了備忘錄,但有司回復,無有可能!詳見東廠的發文存檔!”
熊廷弼和韓爌大慚,羞愧難當,越眾而出,跪伏于地,說道:“臣有罪!”
朱由校大為不滿,說道:“兩位俱是老成持重之臣,國之棟梁,奈何對東廠的示警視如不見,白白害得徐可求等身死,數十萬黎民百姓受戰亂之苦!”
韓爌慚愧難當,說道:“臣昏庸糊涂,請皇上降罪!”
熊廷弼也這么說。
他們恨死了那些說奢祟明父子不會造反的人了。
朱由校冷哼了一聲。
趙南星道:“米伯爵,既然東廠己知奢祟明父子有反意,汝就如此,只發備忘錄一份就了事?白白讓徐可求巡撫等人身死而視如不見?”
米柱道:“奢祟明身為永寧宣撫使,官居三品,掌八百里之地,管六十萬之彝民,一日不扯旗造反,就是手綰重兵的朝廷命官,一旦造反,其造成的后果并不是下官一個廠衛提督可以控制的,下官向徐巡撫發三份備忘錄,其皆置之不理,下官也無可奈何也!”
趙南星道:“無可奈何?好一句無可奈何?”
米柱道:“在貴州都司、四川巡撫、兵部、內閣沒有任何支持的情況下,廠衛能對一個手綰兵符的三品土官怎么樣?那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有任何一方的支持信任,本官可以派出一支特種小隊,將奢祟明捉回來嚴加審問。”
米柱這么一說,趙南星就不敢再說了,難道他公開的支持廠衛權力擴大化,可以隨意逮捕一位三品官員?
米柱道:“米柱作為大明安全長官,身負守護大明之責,雖千萬人吾往矣!本官說服了皇上,獲得了一定的支持。”
朱由校道:“當日庚辰宮變之前,維新就作出明確的預判,只是當時朕不信,幸好當時維新作了一些布置,令朕可以傳信出去,獲得營救,自此之后,朕就知道,維新可以托付大事,雖然這一次維新要求,有些過份,但朕還是決定,全力支持他。”
孫承宗好奇道:“請問皇上,米伯爵作了什么要求?”
朱由校道:“米伯爵讓朕下一道圣旨,將秦良玉的六千白桿兵布署于重慶附近,一旦有事,立即馳援!”
米柱道:“本官作了一些布置,一旦有變,六千大軍立即馳援重慶和成都,相信此他們正在重慶或成都城中,與敵激戰!”
米柱這句話一出,許多大臣為之寬心,奢祟明造反,兩大城若失,四川戰局必靡爛,欲剿滅叛軍可就不容易了,必成尾大不掉之勢。
米柱道:“現在只有第一份戰報,奢祟明父子叛亂,秦良玉安撫使率兵馳援成都,加強防守,馬祥麟千戶率兵馳援重慶,進一步的情報,估計必須在第二天才有。”
朱由校陰沉著臉,說道:“米柱伯爵介紹完畢,大家議一議,此事應如何善后!”
葉向高道:“巡撫徐可求被殺,四川群龍無首,當務之急,是派遣能員,接掌其職,主持平亂事宜,老臣認為,軍情危急,為防局勢迅速惡化,宜命四川布政使朱燮元為四川巡撫,統領各路兵馬,剿滅叛軍!”
其它大臣還沒有發表意見,米柱就道:“朱燮元不行,其能力不足以掌控如此大局,任其為帥,徒令戰事延綿,不知何日是頭!”
劉一燝道:“原貴州巡撫張鶴鳴如何?”
張鶴鳴萬歷十四年貢士,因父親病重歸鄉,萬歷二十年進士,授官歷城知縣,歷任南京兵部主事,累官任陜西右參政,分巡臨州、鞏州。
萬歷四十二年,因功升任陜西右布政使,不久擢升貴州巡撫、右僉都御史,平定苗亂有功,擬調兵部,是兵部尚書有力的競爭者,輸給熊廷弼之后,正在謀求其它職務。
張鶴鳴做過貴州巡撫,平過苗亂,是合適的人選。
這次是熊廷弼不干了,他道:“張鶴鳴久掌貴州都司,競不識奢祟明之奸,有識人不明之嫌,貴州巡撫王三善也是一樣。”
永寧衛地在四川,衛所則歸貴州都司管,兩邊都想管,兩邊都管不好。
朱由校問道:“米伯爵有什么建議!”
這等國家大事,其實輪不到米柱管,但他在這件事上的表現,現在驚艷,每個人知道,米柱在這件事上占了先手,平亂離不開他的全力支持。
米柱道:“奢祟明父子手下有能征善戰之兵四萬,這次出動的,不過是其中的半,而是最差的一半,相信其精銳出動之時,會更加難打,而且奢氏與水西安氏世代聯婚,同氣連枝,奢祟明之妹奢社輝掌管水西安氏,其麾下水西宣撫同知安邦彥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向以四裔大長老自居,恐有反意!必須謹防,所以這一次平亂,不是四川一地之事,而是四川貴州之事。”
歷史上就是奢祟明占領重慶附近二十州縣后圍攻成都,明廷急調貴州兵入援,安邦彥趁著貴州兵力空虛之時,突然圍攻貴陽,不但占領半個貴州,還圍攻貴陽三年之久,城中四十萬百姓僅剩二萬,宛如人間地獄。
孫承宗頭皮發麻道:“水西安氏也有反意?”
在明代四大土司中,若論經濟水平非播州楊氏莫屬,若論軍事實力,則水西安氏為最強,西南有事,必定靠水西安氏出兵,平定播州楊應龍之亂時,主力就是水西安氏兵。
水西安氏發跡于千年前,濟火,部落首領,為六祖中慕齊齊(即默部)東移貴州水西的第五代彝族君長。他習戰斗,尚信義,善撫其家眾,深受部落的愛戴。
蜀漢建興三年,蜀相諸葛亮南征,濟火與其結盟,獻糧通道以迎師。佐諸葛武侯平定西南和擒孟獲。武侯表封他為“羅甸國王“,授予“丹書鐵卷“,令治理慕胯(今貴州大方、金沙、黔西、織金、納雍、水城一帶),世長其地。后又受劉禪詔,討平普里叛亂。時濟火年歲已高,劉禪賜銀鳩杖,以表寵異之極。濟火是貴州水西安氏的始祖之一,水西安氏大姓從此發跡一千多年。
水西歷代土司對外稱宣撫使或宣慰使,是元明王朝封授的命官,對內則自稱苴穆(趣幕),其妻稱乃葉(耐德)。猶如國王、王后。
水西歸順明朝以后,年貢方物與馬匹,地方四千里,勝兵四十八萬,勢力空前!水西在明代以前君長沒有姓氏,附明后朱元璋賜姓水西土司“安氏”,水西安氏由此得名。
安邦彥是水西宣慰土同知,宣慰使安堯臣族子,安堯臣死后,子位幼,其母奢社輝代領其事,社輝,永寧宣撫使奢崇明妹妹,安邦彥拍奢社輝馬屁遂專掌水西兵權。
想到這一節,大臣們沉默了,扯上了水西安氏,一切變得復雜化了,搞不好,兩省靡爛了。
朱由校道:“任命都察院副都御史亓詩教為欽差大臣,掛兵部尚書銜,賜尚方寶劍,提督川貴湖云四省軍務,剿滅叛軍,四省軍民,如有抗令者,先斬后奏,欽此!”
內廷應該是達成了一致,米柱、魏忠賢、王體乾等都沒有吭聲,最有可能反對的韓爌、熊廷弼自己屁股就不干凈,那里敢指摘他人?
一行省之地,最高長官是巡撫,節制三司及軍民。但牽涉數省之地,就要加設總督一職了,否則各省撫督將帥,相互扯皮,相互拆臺,這仗不用打了。
既然朱燮元、王三善等被否決,從外面調一得力大臣節制軍馬,成為了必然選擇。
亓詩教走了出來,說道:“遵旨!”
朱由校道:“命令黑水艦隊抽調一支艦隊,溯江西進,支援前線。”
米柱道:“遵旨!”黑水艦隊是米利堅旗下的護衛艦隊,也接一些政府轉包的活兒,它接受米利堅和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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