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麟因為冒死指揮船隊堵住黃河決口而名聞天下,連皇帝都知聞此事,連聲贊曰干得好,親自擢升為錦衣衛千戶,賜蟒袍一件,在民間,他的名聲也極好,是一等一英雄好漢的存在,許多人都立牌日夜焚香供奉。
只是馬祥麟后來也吃虧大了,在他指揮的一次行動之中,所去的廠衛人員,只有他和水老鼠李立逃了出去,而馬祥麟也吃了大虧,他一只眼被射瞎,馬祥麟可是有名的帥哥,這讓他脾氣變得乖張、暴戾。
馬祥麟直闖米柱設在張府的臨時值房,拍桌子怒道:“大人有了美嬌娘,不顧兄弟們的死活,不為兄弟們報仇了?”
米柱喝道:“大膽!這是對上官說話的語氣!”
馬祥麟行了一個軍禮,氣沖沖的道:“兄弟們白死了!”
米柱也不生氣,說道:“兄弟們不會白死,案子移交給地方政府,并不意味著咱們不查了,該怎么做繼續怎么做,李無忌己拿下,但是李剛還沒有伏服,咱們有足夠的證據顯示,李剛就是偷襲你們,殺害李國安的兇手,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必須揪出來,否則后患無窮。”
馬祥麟道:“誰不知這一切是福王指使的,害死了這么多人,天理不容,但是到了這里,以大人之尊,也畏首畏尾了,怕皇上問罪吧!”
米柱道:“確是只有皇上,才可以問罪于福王,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還真不夠格。”
馬祥麟道:“下官曾聽聞,大人當眾起誓,必報此仇,所以大伙勢死追隨,大人現在做派,令人心寒,這錦衣衛千戶不做也罷!”他摘下了帽子,放在了米柱的值臺上。
米柱道:“瑞征你萬歷二十二年出生,今年己二十六歲了,己有一妻二妾四子了,但是做事還是如此浮躁,如何能成大事?秦總兵將你托付本官,磨練一番,這是完全失敗了,本官誤人子弟矣!不足為人師矣,你這便回去吧。”
歷史上對馬祥麟評價極高:“在襁褓時,壯貌岐嶷。及長,雄軀偉干,勇力絕倫,胸羅經史,能詩文善書,隨太保南征北剿,嘗以單騎沖陣,俘獲渠魁。渾河血戰,目中流矢,猶拔矢策馬逐賊,斬獲如故,大兵驚退,人稱賽子龍,小馬超。”是一位勇將,最后戰死在襄陽,完成了他誓死效忠大明的誓言。
米柱對于馬祥麟的喜愛和栽培,盡人皆知,一直帶在身邊,見識世面之時也多加指導。
米柱比馬祥麟小了七歲,但是官職和才華足以為馬祥麟之師,他于馬家有大恩,馬祥麟一直待以師長之禮,米柱這么一說,馬祥麟臉一紅,作了一個揖,不敢說話。
米柱道:“瑞征你勇則勇矣,卻缺乏一種帥才特質,不懂布局,沒有大局觀,更缺乏一種戰略眼光,這不是馬千乘將軍所期待的。”
米柱這么一說,馬祥麟更不敢說話。
米柱道:“瑞征一定認為,某居于此處,耽于閨房之樂,不務正業,不為兄弟們報仇了,入豫以來,本官麾下共計折損了二千八百一十六人,這些人,有在庚辰宮變中就追隨本官的,也有在沈陽衛與本官并肩作戰的,也有今年加入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小伙,一個家庭中的頂梁柱,人數太多了,本官不能一一親自書寫陣亡通知,只能簽名備具,本官知道他們的姓名籍貫,他們是米柱引以為傲的好兄弟,我很榮幸能與他們并肩作戰。”
米柱指著桌面的一大堆書信道,他這么一說,馬祥麟眼睛有些濕潤。
米柱道:“兄弟們死了,但是咱們必須活著,這才可以保護和照顧他們的親人呀!你作為那次突襲的指揮官,是有責任的,對敵人估計不足,徒逞匹夫之勇,沒有攜帶火器前往,事后也沒有冷靜處理,急于報仇而亂了方寸,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本官建議你休息幾天吧。”
馬祥麟道:“大人就知道你在干什么?”
米柱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害兄弟們的人,都會伏法,殉職的兄弟們的撫恤和福利也會一一到位,在逃的李剛也在追捕之中。”
馬祥麟道:“福王才是幕后最大黑手。”
米柱道:“證據呢?拿證據來?沒有證據就拿下一個親王,這是想害死我們大家?”
馬祥麟道:“這件事就么算了?”
米柱道:“當然不!瑞征可知,一樣是極刑,殺頭之上還有凌遲,凌遲目的是給人以最大痛苦,對我而言,我不怕死,但是怕我擁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這此凌遲更加折磨人,福王天下最富,他擁有的田地錢,權勢、地位一點點失去,這才是最慘的,人坐看自己失去一切,這才是最慘的,以福王之尊,私造龍椅、袞冕這也是可大可小,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最可能的是降秩,然后轉封他方,這才是咱們出手之時,錦衣衛難道還缺少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馬祥麟怒氣稍消,說道:“真的?”
米柱道:“這與你無關呀!由本官親自操盤,肉體上的消滅,只是初級的做法,他會坐看自己失去的一切,這才是最有趣的部分。”
馬祥麟道:“大人!對不起!我想參加孔德興將軍飛虎團的行動。”
孔德興是奉命向賊人伏牛山巢穴偷襲的指揮官,他們在確定對方大致位置之后,立即派出密探,在確認后立即派兵進剿。
伏牛山脈規模巨大,山勢異常高峻雄偉,主要是花崗巖山地。其中西北段山體寬闊完整,山勢高峻雄偉,由此向東南分支解體,山勢也逐漸低緩而分散,變為低山丘陵。
這里奇峰俊秀,白云悠悠,瀑布飛跌,林深谷幽。整個景區融山、石、水、洞、林、草、花、鳥、獸為一體,雄、險、奇、幽、美、妙交相生輝,置身白云仙境,總有“人在畫中游,云在樹上飄,水在空中舞”的美感。
伏牛山還是長江、黃河、淮河三大水系中一些支流的發源地,這里高山密林,河谷縱橫,為賊人提供了天然大好的庇護。
所以米柱這一次調來了擅長山地作戰的白桿兵,現在的白桿兵,己不是單用白桿槍的土兵,在苦練傳統看家本領山地作戰技能之時,也在學習使用火槍,他們是大明第一支山地作戰部隊,在皇家衛隊有一個團的編制,外號就叫飛虎團,主要兵員由石柱土司提供并協助訓練。
米柱道:“你只能作為孔將軍的助手,不能持寵生驕,也不能對行動指手劃腳。”
馬祥麟道:“明白!”
米柱道:“去孔將軍那里報到吧?這一次行動是秘密的襲擊行動,原則上不留活口。”
這是對方訓練死士的基地,既然是死士,讓他們會死光好了,米柱審訊過這些人,骨頭很硬,很難對付,沒必要往寶島和呂宋送,送去了就只會是一個禍害,這些人,應該全部處決,不留活口。
建奴都能留活口,這些人一個不留,可見米柱對他們這些死士的厭惡。
果然,在地方政府方面,這些被逮捕的死士,大多是公開處斬,沒有留活口。
只是張續我對李無忌的審訊陷入了困境,這個人口極硬,抵死不招,全身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了,就是不招,也沒有攀咬任何人,他是福王的死忠份子呀。
緹騎去到他的家鄉,他的家人早己不知所蹤,不知遷往了何處,對于這一切,他是早有準備和預防。
張續我十分頭痛,他對王欣信道:“王臬臺,你乃司法刑名專家,對于現在的情況,你有什么看法?”
王欣信道:“如此大刑,還不招供,這是一個厲害角色,這些人必有弱點,應該就是他的家人,可惜沒有捉到,本官也是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張續我冷道:“大人在說什么屁話?且看他對我們栽的臟,這是要嫁禍我門,置我等于死地,想想你被滿門抄斬的樣子吧?”
王欣信確是十分憤怒,他差點讓對方栽臟,一旦坐實,他死無葬身之地,家中上至八十老母,下至滿月的孔兒,都要被處斬,而且是遺臭萬年。
王欣信道:“坐實李無忌炸開黃河決口,襲擊河防營不難,一個四品長史,弄死了就弄死了,但如果要扯上福王,這就不好搞了,錦衣衛都不敢這么搞,構陷一個親王,這可是死罪。”
張續我道:“米提督的意思是,凡事講究證據,沒有證據,在皇上和朝廷那里不好交待,私造龍椅和袞冕,這己是大罪一條,福王不可能全身而退,皇上有意見好就好。”
王欣信道:“這就易辦了,找一個人,代替其簽名,然后上表朝廷,此人己認罪,建議凌遲處死,以為死者伸冤。”
張續我道:“凌遲大罪,大理寺和刑部必定復勘,如何應付他們?”
王欣信道:“這方面便由下官負責吧!下官有些關系,可以擺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