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信道:“李長史被扣開封,米柱又率領皇家衛隊而來,形勢不妙!這該如何是好?”
朱常洵道:“孤乃神宗之子,大明福親王,天皇貴冑,誰敢害孤?”
田有信跺腳了,我的親爺誒,都啥時候了,還來這一套?皇帝第一鷹犬率領一萬五千人突然接掌洛陽,難道是給你拜壽的?田有信道:“這該如何是好?”
朱常洵道:“他們包圍了王城嗎?”
田有信道:“還沒有,但是他們的親信部隊控制城防,占據津要,百姓敢怒不敢言,還是讓家丁準備吧?”
朱常洵道:“也罷!讓人把世子由崧帶到安全處。”
朱元璋一統天下后,把兒子分封至天下險要重鎮,以藩屏天下,這些藩王是有兵權的,往往掌握數衛之兵,所以才有建文帝削藩之舉,后有朱棣靖難之役。
朱棣造反起家,當然不會允許別人造反,他是強力盡削諸王之兵權,倒也相當無事,至正德年間的寧王朱辰濠,讒言說服正德,恢復王府三衛,遂有資本,起兵造反,所以藩王列土而不臨民,封國而不掌兵這是共識,親貴如福王,也是沒有掌兵,只是憑著財力,養了數千侍衛家丁。
當然,暗中蓄養的則不在此列。
面對米柱的上萬大兵,他是膽怯了,沒有抵抗之力。
明宮三大案,梃擊、紅丸、庚辰宮變,鄭貴妃和他都牽涉其中,他這與皇室的矛盾仇怨,也是極深,自古爭皇位者,成王敗寇,能全身而退者,又有幾人?
萬歷鐘愛于他,肯定沒事,朱常洛畢競是兄弟,也有顧忌,這朱由校可是沒有什么顧忌,對他這個皇叔,也是只有恨而沒有任何親情,對付他可是沒有心理負擔,他做過什么事,心里有數,對方只怕也是有數,所以該來的還是來了。
朱常洵也有些小廟失火,慌了神了,他急道:“速向母妃報信,讓她設法營救,告之宗人府,皇上欲加害親皇叔矣!”
田有信道:“大不妥,不可如此?對方還沒有出手,只怕會讓他們誣告反咬…。”
這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家丁連滾帶爬的倉惶沖了進來,說道:“大事不好了,皇家衛隊包圍了王城!”
在完成對洛陽城的控制之后,米柱沒有浪費時間,命令孔德興率領三千步騎,突然包圍了福王府。
福王府本來就凝重之極,現在是一片驚慌,雞飛狗跳,收拾細軟的,準備逃跑的,啥都有,一副未日來臨的景象。
田有信忍無可忍,率領家丁,沖上城頭,沖著外面的人厲聲道:“爾等包圍王城,沖擊王府,意欲謀反嗎?”
孔德興說道:“本將奉命行事。”
田有信道:“奉誰之命?”
孔德興道:“東廠、錦衣衛提督米柱大人。”
田有信道:“米柱有何資格統帥大軍,包圍王府?這是謀逆大罪。”
孔德興道:“有罪沒罪,你們說了不算,稍后會有詣意到!”
田有信打了個突,還有詣意來?
果然,蹄聲大作,一彪軍馳至,當前兩面大旗,欽差提督東廠官校辦事提督米、另一面是欽命提督錦衣衛官校辦事提督米,氣勢洶洶,先聲奪人,然后是全身披甲的衛隊,他們手持巨盾,背有火銃,邁著整齊的步伐,正步而至。
湯正高聲道:“圣旨!福王朱常洵接詣。”
居然是圣旨,田有信嚇了一大跳,抗旨不遵,這可是大罪,他只好命人大開中門,請福王至王城門口,恭迎圣旨。
朱常洵萬歷十四年出生,萬歷朱翊鈞第三子,光宗朱常洛異母弟,母親鄭貴妃。
萬歷的皇后姓王,但沒有生育一男半女,一次萬歷一時興起,“寵幸”了一個宮女,便有了長子朱常洛。
按當年朱元璋立下《皇明祖訓》的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和東宮不待嫡,元子不并封的繼承法,身為長子的朱常洛是理所當然的太子。
但一則由于萬歷對鄭貴妃的寵愛,二則由于朱常洛的母親只是個一般宮女,萬歷遲遲不肯立朱常洛為太子。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立心愛的女人鄭貴妃所生的皇三子朱常洵為太子。
萬歷這種不顧祖制的行徑,遭到了多數正直大臣的批評。盡管萬歷曾“一怒而斥諫官十一人,朝士莫不駭嘆”,但前仆后繼的批評者依然絡繹不絕。最后萬歷敵不過大臣們的口水仗,他終于明白,盡管貴為天子,卻不能隨心所欲地立一個接班人,只得接受祖制的安排,立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圍繞這個問題,大臣們與皇帝斗了十五年,期間發生很多事情。國本之爭是萬歷一朝最激烈復雜的政治事件,共逼退首輔四人,部級官員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員人數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罷官、解職、發配。斗爭之激烈可見一斑。
神宗萬歷因此荒廢朝政以示抗議。終于在萬歷二十九年神宗不得已讓步,立皇長子朱常洛為皇太子,朱常洵為福王。
但萬歷對朱常洵是真愛,硬是又拖了十三年,才讓福王就藩,長達二十八年的立國本之爭,才告一段落。
朱常洵就藩洛陽,非奉詔不得進京。
朱常洵又是天下最富的藩王,十倍的俸祿,割中州二萬公頃土地作為王莊,二萬公頃就是三十萬畝,是米柱向亓詩教許諾之數。
朱常洵率領正妃田氏、側妃鄒氏、世子朱由崧、穎沖王朱由渠、德懷王朱由樺在香案前迎接圣旨。
米柱翻身下馬,收起面甲,現出外人看來,相當冷酷猙獰的面容,他環掃了眾人一眼,冷厲的眼神讓他不敢對視。
米柱拿出圣旨,站在香案之后,高聲朗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福王常洵坐享十倍俸祿,朝廷尊之以禮,卻不知感恩,對朝廷心存怨恨,詛咒先帝,橫行鄉里,魚肉百姓,著東廠查勘,欽此!”
朱常洵聞言如受電擊,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給他安這樣一條罪名,對朝廷心存怨恨,詛咒先帝,這樣的罪名,可大可小呀!他大聲道:“誣告!這是誣告!孤王絕對沒有對朝廷心存怨恨,詛咒先帝,這是有無恥小人誣告,請皇上和朝廷明辯是非,還孤王一個公道。”
米柱道:“福王請起!”他將圣旨交給了福王,表面上還維持有表面上的禮貌。
福王朱常洵憤然道:“這是誣告,孤絕不認同。”
米柱道:“東廠坐探所密報,豈能有假?”
朱常洵怒道:“你居然往孤王這里派坐探?”
米柱道:“本官奉命執掌東廠,為皇上查訪內外之敵,朝廷各個部門都坐探,往福王府派坐探,沒有絲毫的逾越,合乎規定,密探上報,福王對朝廷心存怨恨,多次詛咒先帝是短命鬼,這是坐探記冊。”他將一個小冊子挮給了朱常洵。
朱常洵打開一看,又驚又怒,這全是記錄他何日何時咒罵朝廷,咒詛先帝的。
這些,其實是他真心話,心里話,如果不是天殺的朝廷百官,他早就當上皇帝了,那里輪到朱常洛這短命鬼,現在更好,選了一個只會做木工的的番薯皇帝,祖宗家業,有毀于一旦之虞,如孤做皇帝,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但是他從來沒有公開說過,除了幾位心腹親信,此外從沒說過,東廠坐探如何得知,這是誣陷了,他大聲道:“這是無中生有的誣告,孤王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更不會這么說?”
米柱道:“上面有八個證人作證?福王殿下,您必須明白,這極其嚴重的指控。”
朱常洵道:“這是無恥小人的誣告,孤王天皇貴胄,怎么會做這么下作之事?孤這就上表朝廷,辯明是非,以證清白。”
米柱道:“皇上己命令本官來查,本官傾向于相信,福王對朝廷心存怨恨,詛咒先帝,這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容愿諒。”
朱常洵道:“可笑也!孤乃神宗三子,血統高貴,就是有什么事,也是有宗人府管,禮部管,什么時候輪到東廠管?”
宗人府負責管理皇家宗室事務的機構。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冊,按時編纂玉牒,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時間、婚嫁、謚號、安葬的事。
凡是宗室陳述請求,替他們向皇帝報告,引進賢才能人,記錄罪責過失。
宗人府設立于本朝初期,洪武三年稱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稱宗人府,永樂以后,宗人府多由勛戚掌事,而它所管轄的事都移交給禮部辦理,又加上大明的規矩是藩王不得在京,宗人府名存實亡,左右宗正成為加銜勛職。
不過皇族中人辦事,還是喜歡口稱宗人府,以示高貴和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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