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這四位還真的是候國興在天橋上請回來的,他在天橋看見這些人有如此絕技,驚為天人,馬上重金禮聘請來鎮宅,這不,現在連東廠劍神也叫好,他十分得意。
侯國興字不識一個,獨好嫖賭,現在是剛爽完,疲不能興,干脆馬上讓人撤下酒席,擺上賭具,他在此做莊開賭,好不快活。
侯國興平時就非常羨慕莊家吆五喝六,大殺四方的威風,現在當了官,大權在握,他第一個就是當一次莊家,過一把大殺四方的癮,奈何他不會搖骰,手氣又爛,連賠了數把,好生不爽。
這時一股惡少沖了進來,見人就打,當頭一個踩在一張凳子上,厲聲道:“侯二愣子,爺說過,再來陜西胡同,見一次打一次,膽兒夠肥的,給我打!”
這些惡少及家丁惡仆們一涌而上,對他們拳打腳踢,田爾耕是生員出身,武藝并非所長,被打得滿頭是包,好生狼狽。
侯國興怒道:“張痢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撞進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他也沖上去對打。
堂堂錦衣衛上堂高官,在此聚會,居然被人襲擊毆打,田爾耕氣得發瘋,大聲道:“反了!反了!都拿下!”他們是沒穿官服,如果錦衣衛上堂高官穿官服集體去逛院子,讓御史們知道,非被參上一本不可。
田爾耕覺得是奇恥大辱,他讓兩個惡仆拿住了,對著肚子狂毆,還把一個痰孟往他頭上套。
不過這些人,也就打了一個突襲,讓錦衣衛們措手不不及,當他們回過神來,組織反擊,惡少們就吃大虧了,紛紛被打倒拿下了。
那個叫張痢子的尤為兇悍,他厲聲道:“侯二愣子,有種單挑,仗著人多欺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田爾耕拿著那惡心之極的痰盂,連砸這個張痢子頭部數下,將他砸昏了都不解氣,再拿一張椅子,連砸五個,砸到這張痢子昏死過去,全身之血。
侯國興驚得呆住了,他說道:“田僉事確是一個厲害人物。”
田爾耕十分謙虛道:“全靠大人栽培有方。”
侯國興連忙擺手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這是你干的,與我無關?”
田爾耕十分驚訝,說道:“大人!這…?”
侯國興道:“你不知道他是誰?他是英國公張惟賢二公子呀!大家為我作個證,人不是我打的,田大人打的。”
“我艸”!田爾耕一泡尿幾乎撒在褲襠里,全身冰冷,英國公!這是僅有的幾個國公勛貴之一。
英國公一支源自榮國公,建文二年十二月,張玉參加東昌之戰,為救朱棣,闖入敵軍陣中,力竭戰死。永樂年間追封榮國公,謚忠顯。
洪熙年間又進河間王,改謚忠武。張玉長子張輔被封為英國公,子孫世襲罔替,歷代執掌京營重兵,至今共歷八代。
這是成祖時封的四大鐵帽子國公之一,除了淇國公被剝奪世襲爵位,一家流放海南外,其余三個鐵帽子國公的爵位一直世襲罔替,直至現在,而且歷代子孫均掌重兵,勛貴無與倫比,是大明朝真正的貴族!大明朝的五軍都督府,就是他們在掌兵,就連這錦衣衛,也是在五軍都督府之內。
難怪會以侯國興的蠻不講理,也會第一時間撇清,原本田爾耕身邊是聚了一群人的,但現在紛紛閃避開,生怕沾了晦氣,田爾耕秒由得勝歸來的大將軍變成斗敗了的公雞。
侯國興道:“連張痢子都被你打死,田大人,你就是京城的第一好漢。”
田爾耕知道惹了天大的禍事,哭喪著臉道:“這從何說起?”
一個惡仆嘶聲道:“好你個狗官,仗勢打死我家二公子,等著被國公爺率領大兵,屠了你這錦衣衛。”
田爾耕是小廟失火,慌了神,連忙叫道:“還有氣兒!還有氣兒!快送醫館。”
他這剛才還在飲酒賭錢的一幫人,現在是徹底的慌了,他們七手八腳將這張痢子抬上一門板,正要抬出去送醫。
“東廠風憲官到!”聽聞有人在打架鬧事,楊以誠馬上率領一隊番子趕到,他們哨著尖銳的哨子,大聲呼喝,趕走正在圍觀和看熱鬧的。
楊以誠看見一群“熟人”們都在這里,錦衣衛的高官們,還有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英國公次子,他立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說道:“今天很熱鬧嘛!聽說侯指揮使在此慶祝履新,氣色不錯嘛!田大人的氣色可就不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不岔侯大人搶了這指揮使之位呢?”
侯國興可是受盡了東廠風憲官的欺壓,他大喝道:“本官在此,還不快快以大禮參拜!”
楊以誠道:“本官是東廠風憲官,整治一切不法,米大人有令,東廠風憲隊,執行任務時,除皇帝陛下外,其它文武官員,一律不跪!廠衛是一家,擁有同樣的執法權,今日之事,由錦衣衛處理,還是由東廠處理。”
以侯國興的弱智,都知不能交給東廠,天知道他們會折騰出什么大事來,他道:“由錦衣衛負責吧!”
“喏!”楊以誠一拱手,立即率隊而退,他知道這里面水深,才不會讓自己一頭扎了進去,這錦衣衛闖出的麻煩,就讓錦衣衛負責。
侯國興覺得大有面子,錦衣衛指揮使的牌子就是好使,以前這東廠風憲官一至,二話不說掄起棍子就打,惡少們紛紛走避,連張痢子都不例外,都是狼狽而逃,那些僥幸從糞廠歸來的頑主們一把被涕一把淚哭訴在糞廠之慘,惡少們可是聞風喪膽。現在居然能命令東廠風憲官,這官兒當得爽。
他們急急忙忙將張痢子送往醫館,當他們送至醫館,這館中的郎中看見病人受傷如此之重,堅決不肯收,就怕人死了,砸了招牌。
田爾耕憤而取出令牌,喝道:”錦衣衛指揮僉事兼掌南鎮撫司使在此,救不回病人,你就一起陪葬吧。”
郎中大驚,急忙將人抬人,進行緊急搶救。
新官上任,發生了這等事,好生晦氣,侯國興道:“田大人!我們公子哥之間的打斗,只是識英雄重英雄之間的過招,點到即止,只要求饒,立即停手,你倒好,把人往死里打,求饒也不停手,本官讓你害死了。”
田爾耕哭喪著臉道:“本官該如何是好。”
侯國興沒好氣的道:“我怎么知道,人是你打的,關我什么事?田大人足智多謀,肯定會有辦法化解的,此事由田大人負責,本官告辭了。”他生怕惹事上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李天華嘆道:“田大人,你這下手也忒重了點,一個小后生,有至于嗎?”
田爾耕道:“你也來看本官的笑話?”
李天華嘆道:“畢競連襟一場,本官也不忍見你倒霉呀!”
田爾耕道:“李大人有什么辦法?”
李天華道:“沒有!不過英國公一向仁厚,寬宏大量,你如負棘請罪,誠心認錯,國公爺多半會愿諒你。”
田爾耕哀嘆道:“唯有如此了。”
幸好這張痢子是救活了過來,只是說話語無倫次,誰也不以識,郎中道:“這人只怕是被打傻了,這叫失魂癥,小老以前見過。”
田爾耕急問:“可否救回?”
郎中搖了搖頭,說道:“那人半夜如廁,掉茅坑里死了。”
田爾耕心都涼了。
這時英國公世子張世澤率領一百名親兵趕至,他大喝道:“誰把我老二打傷了!”
這時一直如鷓鴣般蟄伏在地上的一個家丁跳了出來,大聲道:“世子!世子!就是此人,將二少爺打得魂魄都沒有了!”
“拿下!”世子張世澤一聲令下,如狼似虎的親兵,立刻將這個田爾耕拿了,田爾耕手下也有十幾個人,但他們自知理虧,不敢妄動。
張世澤道:“什么叫打得魂魄都沒有了?”
郎中解釋道:“現在這少爺沒有記憶,也認不得熟人了,這是三魂六魄被打走了。”
張世澤道:“可有得救!”看見老弟口吐白沬,鼻涕口水齊流的樣子,惡心之極,他聽聞郎中說沒有之后,怒道:“如果我家老二有什么三長兩短,拿你全家陪葬。”
田爾耕只好道:“下官乃錦衣衛指揮僉事兼掌南鎮撫司使田爾耕!下官是無意的,請世子愿諒。”
張世澤道:“錦衣衛指揮僉事,好大的官兒,錦衣衛就可以隨便打人嗎?今日之事,無法善了,咱英國公府從不仗勢欺人,但這并不代表我們是好欺負的。”
田爾耕只好跪了下來,說道:“千錯萬錯,盡是田爾耕一人之錯,世子要打要殺,率聽尊侯,下官決無怨言,但求不要連累下官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
張世澤冷笑道:“你的家人是無辜,難道我家老二就是活該,好好一個小伙子,讓你打成這樣,這怎么下得了這毒手。”
李天華一揖道:“世子!下官錦衣衛指揮同知李天華,下官也在場,且聽下官解釋一下當時的情形!”
張世澤道:“原來是東廠劍神李天華,久仰大名,大人一劍橫掃建奴,威震天下,家父欽佩不己,常嘆曰:“恨不得與此等英雄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