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太監爭一女人,為此大打出手,傳到坊間,就是一笑話,但是在這里可不是什么笑話,而是最佳的選擇。
誰不知皇帝最為寵信客氏,離開了她吃飯都不香,對她是言聽計從,可以說爭客氏就是爭皇帝之寵,在宮中,皇帝的寵信就是一切,兩魏爭寵,魏忠賢最終勝出,宮中最有權勢的兩個人,終于結成了聯盟,這一點王安深以為憂。
只是客氏十分會做人,對王安十分尊敬,沒有任何不軌之事,且這個皇帝賞她的人參和財寶,都會往王安那里送上一份,一口一口老祖宗老祖宗的叫,王安也就覺得多慮了,加上他名為司禮監首領的掌印太監,其實魏忠賢作為秉筆太監,權勢比他大,宮中有客氏奧援,御馬監的米禮義又是他的親家,外廷則有東廠米柱。
魏忠賢胸有城府,有膽有識,善于為人處世,作風兇狠毒辣,確實是塊做大事的料兒,這是魏朝、王安所不能比的,更難得的是,他善于察言觀色,抓住機遇,絕不放過,魏忠賢的上位就非常能說明這個問題,這魏忠賢絕對是職場精英,在忽然之間,王安發現魏忠賢其勢己成,無人能制了。
剛才二魏相斗,這么多人勸架,居然全是幫魏忠賢的,這魏朝不但丟了對食(老婆),還被貶去兵仗局,王安在憂慮,這難道又是一個劉謹?米禮義作為魏忠賢親家,掌宮中軍防大權是不適宜的了。
侯國興得知老爹確定是魏忠賢了,相當的不高興,又邀請田爾耕去喝酒解悶,田爾耕都認為是一個機會,他教唆侯國興:“現在機會了,候少錦衣衛指揮使之位,就著落在魏公公身上。”
侯國興怒道:“魏忠賢就一小人,魏朝是他的結拜兄弟,他卻如此卑鄙,奪其對食。”他認識魏朝,以前是非常不爽,見一次罵一次,這會兒又其鳴不平了,反正是誰睡他老娘,他就不爽誰。
田爾耕則是羨慕,如果這是我老娘該多好,搭上了皇帝,又搭上這魏公公,還用愁吃愁穿?他低聲道:“侯少可知駱思恭這指揮使從手下那里收了多少好處,每個月不低于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 侯國興道:“兩千!”他有些吞口水了,每月兩千兩呀,能玩多少女人了。
真是鄉下人,沒見識,田爾耕卑視之,說道:“兩萬!”
侯國興的口水差點流了下來,他說道:“老田教我怎么做吧!”
侯國興提著四色禮物,來到魏忠賢在保大坊的宅子之中,他打聽到魏忠賢今天不當值,正在宅子里休息。
魏忠賢的外宅是與女婿一家子住,自他發跡后,就搬離了原來的宅子,住上了更大更氣派的房子,他發妻己死,只有女兒和女婿和外孫女三個親人,還有一個就是鄉下的侄子魏良平,他被米柱打發回鄉,在鄉下買田買地,建大宅子,好不快活。
女婿家姓楊,居傳是金末益都楊氏的一支,這可是武術名門,《宋史.李全傳》載,反金起義軍女首領楊妙真的楊家犁花槍法精妙非常,楊曾自詡:“二十犁花槍,天下無敵手。”
戚繼光《紀效新書》:“槍法之傳,始于楊氏,謂之曰梨花,天下成尚之,變幻莫測,神化無窮,后世鮮有得其奧者。”
楊錦鶴算是名門出生,據說是當年楊氏嫡系一支,上百年前由山東遷至直隸肅寧,與魏忠賢同鄉,當年魏忠賢賭錢輸急了眼,將老婆賣與他人作妾,女兒賣予楊家作童養媳,與楊錦鶴結為夫婦,生下一女,叫楊如花。
楊家在當地是小康之家,楊錦鶴賣了五畝地將丈母娘贖回供養,幾年前去世,楊家有地三十畝,以耕種為生,楊錦鶴一手梨花槍相當出色,在薊鎮當過兵,打過仗,退伍后就在家里耕種,閑時教女兒習武又與一群地痞橫行鄉里,是稅丁都怕那種,日子倒也逍遙。
魏忠賢發跡后,買了兩個鋪面和一家二進宅院,將女婿一家接來亨福,這楊錦鶴就憑這兩鋪面的收入啃老,游手好閑,打架鬧事,人稱楊二郎君。
魏忠賢同時也介紹侄子魏良平在京城打工,在魏忠賢發跡后,就被米柱打發回鄉下風光去,魏良平有五個女兒,其中有一個就嫁予原禮部侍郎張續我為妾。
現在魏忠賢正在訓斥女婿,這楊錦鶴又在鬧什么妖娥子呢?這魏家發跡了,楊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住進了大宅子,楊如花被皇上認作御妹,封長平郡主,楊錦鶴就尋思:“咱也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了,是不是納一門妾才不失身份呢?”
這個要求一提出,魏忠賢就氣得暴跳如雷,這貨要納的,還是青樓妓院的小粉桃,這讓魏忠賢的面子往那擱?他喝道:“好個畜生,吃我的,住我的,倒是養出一個白眼狼來啦!”
楊錦鶴得意洋洋的道:“岳父此言差矣!此事素梅是同意的?”
魏忠賢怒道:“素梅性子軟,還不是任由你拿捏?你這畜生?膽敢如此欺我,有我魏忠賢在,汝敢讓別的女人入門,腿都打斷。”
楊錦鶴道:“岳父大人此言又差矣!素梅同意,不是因為我欺她,而是三從四德也,這妒忌和無后俱是七出,素梅體弱,不能侍奉于我,又沒生有兒子,她同意為我納妾,這大義,是主婦應該做的,這岳父橫加抯攔,好生無理,這禮法大義何在?”
魏忠賢無詞以對,他氣道:“不管你怎么說,這事就是不行,拿咱家的銀子,去養別的女人,除非咱家死了,否則萬無商量的余地。”
楊錦鶴耐心的解釋道:“岳父明鑒,二郎納妾,非是因為我好色,而是我膝下無子,如花一嫁,更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就忍心讓我絕嗣,死后無人祭拜嗎?”他說著說著,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好生可憐的樣子。
魏忠賢看他說得可憐,又說得在情在理,玩符合人情又合符禮法,他差點就答應了,他猛然回過神來,喝道:“不行!說不行就是不行,這事沒有商量,你個畜生,身從福中不知福,素梅讓你出去外面廝混,己是大度,現在居然得寸進尺,敢娶進門,現在咱老魏把話撂這了,你膽敢娶進門,咱不打死她,就跟你姓。”
楊錦鶴老大的不樂意了,說道:“岳父,你怎能如此?我好歹是你半子,想當年不是我家賣了五畝地,將岳母贖回養老,只怕又要被賣去窯子接客,現在好了,你如此待我,恩將仇報,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魏忠賢被對方義正詞嚴的指責,一時競無詞反駁,楊錦鶴得手,決定乘勝追擊,他道:“如果素梅能生一男半女,我決計不生納妾之心,但現在不是無出嗎?難不成真讓我絕嗣?”
魏忠賢道:“二郎!這生兒育女之事,誰也說不準,自古嫁女就沒有包生的道理,素梅沒有再生,或許與二郎有關不定?”
楊錦鶴道:“好教岳父得知,真的與我無關,小粉桃己有孕一月余了。”
魏忠賢道:“一個青樓女子,生張熟李,與這么多男人睡,你怎么知道這就是你的?”
楊錦鶴道:“小粉桃這個月余只有我一個客人,身子都是干凈的,這肚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魏忠良冷笑道:“這青樓女子的話也可以信?指不準她與那個男人勾搭上,懷了孽種,就算你這冤大頭的帳上。”
楊錦鶴見魏忠賢鐵了心要壞他的好事,便道:“素梅才是楊家的當家主婦,讓她表個態吧?”
魏素梅一直在后門偷聽,這時走了出來,跪在地上,含淚道:“阿爹明見!二郎說得在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如果讓二郎就此絕嗣,素梅死后是無臉見公婆,世人也會說素梅沒有婦德。”
魏忠賢心痛了,他以前是虧待這孩子的,他說道:“素梅呀!這畜生其實是欺你辱你,娶一青樓女子進門,這是在打咱魏家的臉,這還讓咱老魏家如何活呀。”
魏忠賢縱橫后宮,稱霸皇城,也就楊錦鶴這貨能將他迫到如此地步。
楊錦鶴道:“今兒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二郎也把話擱這兒了,如果你們不同意,這也無妨,我一紙休書,脫離了關系,今兒就搬出魏家,住在這里,就像是上門女婿似的,處處受氣,當年我對岳母,可像是敬祖宗一樣。”
說完,抬腿欲走,素梅連忙抱著楊錦鶴大腿,說道:“二郎不能走,咱沒說不允許呀!”她向魏忠賢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如果阿爹不同意,今兒咱一家三人就搬出魏家。”
魏忠賢氣得發抖,說道:“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素梅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生是楊家的人,死的是楊家的鬼,如果讓二郎絕嗣,就是楊家的罪人。”
楊錦鶴得意的道:“岳父大人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