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米柱為什么叫糟呢?這殺手書生李天華,劍術無雙,卻是一個好色如命的下流崽子,這貨的響銀全花在伎院了,自己居然帶他進宮,他消失不見了,這是去干什么了?當然是放飛自我了。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余的,這李天華從墻后轉出,對米柱一揖到地:“求大人一事,若成,卑職愿為大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萬死不辭。”他覺得不夠鄭重,還叩了三個響頭。
米柱道:“李大人何故行此大禮?”
李天華道:“偏殿關著八位美人,正是鄭貴妃送給先帝那八位,果然是絕色無雙,宗人府決定讓她們殉葬,如此絕色美貌的絕色美人,就此香消玉殞,實是暴殄天物,求大人為下官弄來,下官以萬死回報。”
對于這個好色又桀驁不馴的人,米柱并不喜歡,如果不是老爹力薦,他絕不會要,他是米禮義義子,但米柱從來不稱之為兄,他用屁股想,也知此事干系多大,這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米柱喝道:“滾!”
李天華抱著他的大腿:“大人若不應允,下官一跪不起。”
米柱一腳將這下流胚子踢飛,誰知這貨翻了一個筋斗,又抱住米柱的大腿,苦苦哀求。
米柱恨鐵不成鋼,罵道:“好你個畜生,大逆不道,本官斬了你。”他抽出繡春刀恐嚇道。
李天華哀求道:“大人若不從我,便一刀殺了我。”
如此滾刀肉,米柱只好回刀入鞘,道:“米利堅商行有十九家伎院,你可以盡情的玩樂,就死在牡丹花下吧?”
李天華道:“見過如此絕色美人,焉能對那庸脂俗粉性致能興!”
米柱道:“這是誅九族的大罪,你不要命了。”
李天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此絕色美人,香消玉殞于眼前,下官寧愿一切了之。”
米柱道:“正好!敬事房的李公公手藝極佳,正好推薦給你。”
李天華道:“真的是個個絕色,傾國傾城那種,只要大人一見,必會改變注意,這楊如花與之相比,是天鵝和小鴨的分別,共有八人,大人、王大人、孔大人每人二位,給個神仙也不換。”
米柱又不是色鬼,更不相信古人的審美,他道:“不成!讓本官助爾等大逆不道之事,斷無可能。”
李天華哀求道:“大人!你不從下官,下官就死在你的面前。”他抽出寶劍作挾道。
米柱趁他抽出寶劍,快步離開:“沒的污了本官的眼。”
這李天華將劍架在脖子上,快步追上,說道:“義弟呀!我真的自刎了,爾如何向義父大人交待?”
米柱道:“去死吧?本官絕不挽留,不要拉上本官就可以了。”向父親交待,交待什么?這義子以前他都不知,可見這關系,這個李天華的響銀,全用于伎院里瀟灑,沒銀子活不下去了,才會去找這干爹。
李天華道:“我是你義兄,怎可對我如此無情?我想成親了,這有什么錯?”
老**準備收山成親,這沒有什么錯,但他看中的是先帝的女人,準備用于殉葬的女人,這就錯了,大錯特錯,這等于放八個炸彈在身邊呀,這必須擔待多大的關系。
紅顏禍水,這鄭貴妃送的八個絕色美人,是公認害死泰昌帝的原因之一,宗人府和司禮監在考慮怎么處理這問題之時,都是考慮用于殉葬,把這問題徹底的解決。
這大明皇族一向讓后妃有生殉葬的習慣,后因實在的殘忍,慘無人道,這才取消,但這泰昌天子過于命苦了,這又不是一件什么光彩事,所以才會默認了此事,不這么干,又將這八個女人這么處理,送出宮去或養著,這都不可能。
想到這里,這米柱是暗自心驚的,這生殉葬,實在是過于殘忍了,八條鮮活的命呀!這么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卻被人用來做政治斗爭的工具,最后成為犧牲品,用這個悲慘的方式結束生命。
米柱道:“這是殺頭的大罪呀!難道你要本官搭上身家性命,做此荒唐之事?”
李天華道:“這可是八條鮮活的生命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絕色美人,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米柱嘗試一種可能,向朱由校求情,讓他把八個女人放了,除了讓君臣生隔閡,不會有別的后果,這是逆水行舟,智者不為呀!
米柱道:“你這是讓本官冒著生命去救不認識的陌生人呀!這件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辦吧?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會查,查到是你干的,本官一定會親手捉你,親手處決你。”
李天華失望的道:“你不肯幫我?”
米柱直接的走了。
王天正道:“大人不幫你,但也不會抯止你呀!你愚呀!大人冒著賠上全部的危險幫你,這可能嗎?”
李天華嘆道:“沒有大人幫忙,這要成事,是何其之難?”他看上了這個王天正和孔德興。
王天正和孔德興齊聲道:“不!”
李天華道:“兩位大人,如此機密之事,干系如此之大,不是共犯,就必須殺人滅口,你們選。”在米柱面前,他是一個下跪磕頭的人,但在這個王天正和孔德興面前,他就露出了錦衣衛第一殺手,殺手書生的猙獰面目。
這個李天華又追米柱,涎著臉道:“大人,下官想向大人借一些銀子。”
米柱道:多少?”
李天華道:“兩萬兩。”
米柱當作沒聽見,繼續的走,這個李天華道:“一萬兩!就借一萬兩,這個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錢,什么事也辦不了。”
米柱停下腳步,說道:“我給你兩萬兩作為活動經費,為我殺兩個人。”
李天華道:“請說。”
米柱道:“我要李永芳和范文程的人頭。”
李天華道:“這倆短命鬼是誰?怎么這么值錢?”
米柱道:“去財務提經費,王大人會給你需要的資料。”
李永芳遼東鐵嶺人,建奴漢軍正藍旗,李永芳原為明軍游擊,萬歷四十六年,投降努爾哈赤,是大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邊將,被授為三等副將,并娶貝勒阿巴泰之女,后隨奴爾哈赤進攻大明,授三等總兵官。
范文程出生于萬歷二十五年,少年好學,聰穎敏捷,18歲時,與兄范文寀同為沈陽縣學生員,萬歷四十六年,后金八旗軍下撫順,范文程與兄文寀主動求見奴爾哈赤,投降后金,這也是首個投靠建奴的讀書人,在以風骨和氣節而自比的讀書人之中,引起極大的轟動,這兩位,都是投降派的代表人物。
米柱要讓這樣的人,不得好死,這樣才有威脅力,才會有殺雞儆猴的作用。
至于這些任務,他不指望這錦衣衛會做,錦衣衛對于收保護費的興趣,遠比這種為國除奸的事高。
東廠在大舉裁人,卻也在大舉的招人,這行動處招了許多亡命之徒,就是為他的除奸大計作準備的,對于這些賣國求榮的漢奸,他有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這是他的底線。
李天華這種人,缺點多多,又如此的窮奢極欲,只有讓他干這種高度危險高回報的工作,才能維持生計。
米柱對于他們怎么運作此事,他沒有興趣,但如果走漏了風聲,他一定不會饒過,一定會從嚴處理。
米柱回到東廠,命人放了這個杜思南,讓他滾蛋走人。
杜思南冷笑的道:“本官說過,捉本官容易放本官難。”
米柱皺眉道:“你走不走?”
杜思南道:“本官就不走,本官喜歡這里的飯食,就在這里住下了。”他大搖大擺的坐下,一副大爺我不走了樣子,他知道這是大理寺發力了,告上朝廷,告到東廠甩褲,蒙受了巨大的壓力,所以他反而不急了。
米柱道:“你要怎么樣才肯走?”
李思南道:“當眾的跪下來認錯吧?本官或許會考慮,放你一馬。”
米柱道:“李大人既然喜歡住,這就住下吧?東廠再窮也不缺一個人的伙食呀?”說完,揚長而去。
這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家伙,他己成為了楊鎬一案的替罪羊之一,不但去職還永不敘用,這是徹底的完蛋了,還向他擺架子,要他下跪認錯,這是癡心妄想,既然這么喜歡這里,那就住下吧,這東廠多養一個人,不是什么難事。
米柱離開監獄,還順道的去看了一下楊鎬,這個東廠的監獄,相當整潔、干燥,不會像別的監獄,地上鋪滿了稻草,陰暗潮濕,充滿屎尿血腥的惡臭味,而且這里還是十分的通風透氣、清爽,米柱對于這監獄,有嚴格的要求,他東廠監獄關的,都是重犯要犯,所以這保安措施,一定不會放松。
米柱對奄奄一息的楊鎬道:“還真的以為楊大人是像楊繼盛一樣,是個硬骨頭,寧死不招,誰知一上夾棍,馬上招了,真是慫。”
楊鎬道:“刑不上士大夫,你在破壞傳統,將成為大家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