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瓊換上道裝,和聶云鳳到了純陽觀,知客見她們來訪,詢問了來歷,聽聞她們是來見洞真子的,于是前去稟告。
洞真子也答應了,樂瓊和聶云鳳進入房間,洞真子坐在云床上,見到樂瓊到來,不由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但是很快這欣喜,就化作了慚愧。
“林夫人,怎敢有勞你來此地。”
“女兒見過父親大人,父親大人安康吉祥。”
洞真子讓樂瓊不用行禮,詢問樂瓊最近還好嗎?樂瓊說了之后,詢問洞真子如何?
自從來到這里,洞真子也慢慢斷了世俗之心,在純陽觀之中修道。
也是托這個福,他的幾個師兄弟都先去了,他如今還活著。
洞真子說到這里,感嘆說若是自己還在赤霄山的話,自己未必能夠活到這個年紀了。
樂瓊也是心酸,說這些年洞真子也是吃苦了。
“貧道有什么可以苦的,只是他死了之后,你要帶獨自那個孩子,這才是真的苦了你。”
洞真子說到這里,悔恨說著,樂瑤其實也曾經找過洞真子,希望洞真子能阻止樂瓊的婚事,但是洞真子當時貪圖林泉的權勢地位,于是絲毫沒有顧慮樂瓊,默認了這一門婚事。
“阿瓊,若是早知道,會讓你這半生受罪,爹爹我就不應該答應才是。”
洞真子說到這里,真是心中無限悔恨,想到自己葬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就悔不當初。
樂瓊告訴洞真子,自己嫁給林泉是心甘情愿的,洞真子不用過于自責,她說自己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見到自己母親最后一面。
洞真子聽聞此事,對著樂瓊說:“唉,你母親他們,太過執著,她們一心想要恢復故國的風光,但是她們怎么會想到,她們的族人,卻整日醉生夢死,絲毫不在乎往日。”
樂瓊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氣,這土人不愿意生事的話,那么就不會有滅頂之災。
但是洞真子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樂瓊的幻想,洞真子說根據自己妻子來信所知,這悅華府之中,虞人越來越多,但是耕地卻只有這么多,于是這土人越來越少,如今全族上下,不過五十萬族人去了。
而那些族長,得到了朝廷的好處,一直視而不見,若是有人起來反抗,這些土人反而當做先鋒,替虞人出力。
“你母親擔心,不過百年,這土人就沒有供奉大神了。”
樂瓊心中沉甸甸的,但是卻沒有什么辦法,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難道自己族人終究能消失了嗎?
當然樂瓊自然不知道,在四十年后,她的族孫將率領剩下的三十萬族人,轉戰千里,讓虞朝付出了極大代價才將這一場叛亂剿滅,而繁盛的虞朝也因此中衰。
樂瓊不愿意談這件事,說回了正題,樂瓊勸說洞真子不要前去昆侖,這千里迢迢,路途遙遠,如今洞真子又是這么大的年紀,舟車勞頓,未免有不虞之憂。
洞真子原本也不愿意去,但是礙于身份,又不能不去,如今聽到樂瓊勸說,他自然點點頭。
樂瓊也勸洞真子將掌門之位讓出去,如今他這個掌門,名存實亡,赤霄派的弟子是否還有人認他這個掌門還是一個問題,他不如將掌門之位給讓出去,徹底放棄這個空名,
洞真子聽聞之后,說自己也有此意,只是念這掌門得來不易,如今就這么給了別人,心中還是有一些舍不得。
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來勸說,他也選擇了放下。
聶云鳳也沒有說話,默默離開,讓這一對父女談著。
樂瓊原本以為自己見到父親沒有什么好說的,但看到父親滿頭銀絲,千言萬語涌了上來。
雙方談論了很多,最后,樂瓊說自己有時間,帶林冰梅來看看洞真子這個外父。
“阿瓊,你有這心就好了,弘文縣主的事情我也聽人說了,你能有這么一位聰明伶俐的女兒,我感覺到很高興,她也不用來了。這個外父,有或是沒有,活著還是死了,對于她來說無關緊要了。”
洞真子明白樂瓊不愿意帶林冰梅來見自己的顧慮,告訴樂瓊,若是這貿然帶來,到時候反而會給林冰梅留下不孝的罪名。
見洞真子堅持如此,樂瓊也就不再提這件事。
最后告別的時候,樂瓊說了,樂瑤的兒子也回來,如今正在隴右府,等到葉時熙回到京城,自己再帶葉時熙來見洞真子。
對于這個外孫,洞真子倒是有些想見,他沒有兒子,外孫也就算是孫子了。
樂瓊兩人離開道觀,走在路上,樂瓊詢問這一件事沒有告訴賢妃嗎?
聶云鳳告訴樂瓊,如今掌教真人,已經大不如前面幾位真人,這位掌教真人基本就是沒有主見之人,讓他們這些掌門自己處理,到時候若是找到了云飛揚,這件事就算了結了,若是云飛揚先化去了,那么昆侖另選掌門,告知她便可。
樂瓊沒有多說什么,心想或許是賢妃也明白云飛揚的心意,這才使用緩兵之計。
回到家中,樂瓊換了裝束,詢問唐錦所在,得知唐錦和林冰梅在后院之中下棋,兩人不由走了過去。
看著下棋的兩人,聶云鳳對著樂瓊說:“唐錦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身世了,若是貧道沒有猜錯,這一次她可能會順路回家,詢問唐賽兒這件事。”
“這樣也好,若是唐賽兒能夠實說,那么錦兒也好認祖歸宗。”
聶云鳳點點頭,對著樂瓊說:“到那時候,你也可以為她找一個好的夫婿了。至于冰梅,想必日后會皈依大道,出家修真。”
樂瓊皺眉,對于這件事,她心情很復雜,雖然她曾經也是一位道士,但是要讓自己女兒當道士,她還是有有種抵觸。
聶云鳳見樂瓊這般神態,告訴樂瓊,這只是可能,若是林冰梅沒有這個想法,她也不會強求的。
樂瓊點點頭,正在一旁觀看的建文公主見到兩人,告訴了林冰梅,林冰梅連忙迎上來,問禮請安。
樂瓊沒有多說什么,讓他們坐下,接下來,五個人就聊了起來。
到了翌日,楚姑娘道裝打扮到了這里,楚姑娘對著聶云鳳行禮說:“師尊你看,徒兒是不是那云游天下的道士。”
聶云鳳一笑,告訴楚姑娘,如她這般的美人,哪里像是云游道士,只像是公主出家當道姑。
在離別的時候,樂瓊希望聶云鳳能夠順路,到了順承公主的沁園,替自己上一炷香。
聶云鳳答應了,三個人離開的時候,林冰梅也將自己所縫制的香囊遞給了聶云鳳三人,三人收下之后,就騎著馬離開了。
這楚姑娘出了京城之后,只覺得如同籠中鳥被放飛,興奮異常。
看著楚姑娘的笑容,聶云鳳笑著說:“你呀,這一次可要好生守規矩,這一趟出來,可不是耍著玩的。”
“師尊你放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
聶云鳳讓楚姑娘將帷帽戴好,說如今她們三個女子,若是被人看了容貌,會平白惹出一些是非來。
楚姑娘笑著說:“如今太平盛世,這不說人人皆是堯舜之民,也是良善之輩。”
聶云鳳只是搖搖頭,等到她們到了城中,準備休息的時候,見到了一樁趣事。
這一個穿著嶄新的少年郎,在街上大搖大擺。
突然之間,一個瘦小如猴子的青年人一把扯下他的帽子,將他帽子丟到了旁邊的屋頂上,然后就逃走了。
這少年郎這想要生氣,也沒有辦法生氣,一個粗壯如牛的漢子走上前,對著少年郎說:“這位相公,這街上真是什么人都有,這樣吧,我來托著你,你上去取你的帽子。”
少年郎點點頭,那個壯漢扎了一個馬步,對著少年說他這外衣太長,等走到瓦上,容易礙事,不如脫下來放在一旁。
少年郎心想也對,于是脫下來放在一旁,接下來,少年男踩著這漢子的肩膀恰好能碰到屋檐。
壯漢詢問少年郎抓緊了沒有,少年郎說已經抓緊了,這個漢子突然將少年郎的鞋子脫下來,裹起衣服,直接跑了。
而少年郎這松手不得,這時候一個猴子跳了上去,將那少年郎的帽子給拿走。
那少年郎見到這個情況,不由摔了下來,疼的不斷喊疼。
聶云鳳三人就在一旁看著,聶云鳳對著楚姑娘說:“貽彤,你這下算是明白了,這就是你說的良善之輩了。”
楚姑娘搖頭說:“不過一些宵小之輩而已,師尊,也算那人運氣不好了。”
聶云鳳聽到這話,想到了往事,告訴唐錦,自己有一個故人,他就擅長這件事,被他騙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師尊,沒有想到你既然認識八門之人,其實我很好奇,八門之人,到底有什么伎倆。”
“什么八門,那不過某人平白羅織出來的,不過行走江湖的人,雖然要見義勇為,但是也要明白人心險惡,盡量不要輕易相信人。”
聶云鳳說到這里,到了道觀,她只是借宿,到也不用掛單,只是讓知客驗了自己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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