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說到這里,哈哈笑著說:“看你年齡,也和我差不到幾歲,你叫我前輩,不是要折我的福,減我的壽嗎?雖然我福氣多的用不完,但是壽元可是有限的。”
看著三毒如此,眾人不由送了一口氣。
于是他們跟著三毒一起南行,進入到懷化府。
到了懷化府,氣氛頓時就不同了,尤其是首府安義,可以看到玉衡軍不斷進進出出,雖然大家都不明白愈合鞥軍這樣進進出出所謂何事,但看著的確嚇人。
他們在城中打聽到了,程識小的營帳就在安義城西北三十里外。
他們也沒有在城里多待,免得被人注意,幸好的是,離程識小帥營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鎮,眾人決定去那個小鎮去住著。
到了小鎮,他們找到了一間客棧,這也是小鎮唯一一間客棧,這間客棧只有四間房子,掌柜和自己妻子住了一間,他兒子和小二住了一間,就只剩下兩間。
虞慧兒他們租下之后,客棧老板好奇地說:“五位,你們到這里有和貴干?”
莊九通嘆了一口氣說:“是這樣的,我家老爺信埋符之法,讓這個道人去找一塊福地,將我家老爺的符給種下。”
這埋符之術,是前朝開始盛行起來的,算是厭勝之術。因為很多魏朝很多達官貴人,想要埋在好的風水寶地,但是又不愿意離開故土而葬,有些道人針對這個問題,就提出了埋符之法。將他們的八字寫在符紙上,經過道士做法之后,然后在找陰宅埋下,也可以將風水運帶給后人。
這個方法,在魏朝末年特別盛行,尤其是京中的貴族從欽天監那里得知,地氣南遷,于是紛紛埋符在南方,希望保住全家身家富貴。
不過這個方法很明顯沒有用,除了那些有功勞的從龍之臣,其他貴族就算沒有被奪爵,也不能世襲。
虞朝建立之后,各地諸侯本來就富貴綿長,很多人也不用這埋符之法。只有少數從魏朝投降的貴族,堅信這埋符之法有用。
懷華府因為納入版圖時間比較短,魏末很多術士來這里埋符,這掌柜也聽自己父親提到過,自然沒有多疑。
“那么你們就要小心了,最近這懷化府有些不太平,尤其是附近的軍營,你們可不能接近。”
“掌柜你放心吧,貧道和我這三個道童,都不是多事的人。”
為了方便行事,魏思思三人在進入懷化府的時候,就打扮成道童。
掌柜也不多嘴,等吃完飯,一行人到了屋里,莊九通開口說:“如今看來,程識小謀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舉兵。”
三毒裝模作樣的掐指算了一番說:“這一兩月出兵不吉,程識小肯定要找一個黃道吉日,這件事不要急,不知道我們是否要去看看他的軍營。”
眾人覺得不錯,他們心想晚上去了,萬一被發現了,容易打草驚蛇,不如白天去看看,到時會就算遇到巡邏士兵,也好解釋。
他們出了客棧,三毒拿著一個羅盤,真的如同在尋龍探穴一般,向軍營那邊走去。
他們走出客棧,沒有有多久就看到一群小孩子圍在那里,三毒的好奇心犯了,走了過去。
走進一看,原來是有一個俊美的年輕人,穿著戲服,獨自唱著散套(虞朝戲種之一,單獨一套,不需要布景和奏樂。流浪藝人常用謀生。)
“社長排門告示,但有的差使無推故,這差使不尋俗。一壁廂納草也根,一邊又要差夫,索應付。又是言車駕,都說是鑾輿,今日還鄉故。王鄉老執定瓦臺盤,趙忙郎抱著酒胡蘆。新刷來的頭巾,恰糨來的綢衫,暢好是妝么大戶。
[耍孩兒]瞎王留引定火喬男婦,胡踢蹬吹笛擂鼓。見一颩人馬到莊門,匹頭里幾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闌套住個迎霜兔,一面旗紅曲連打著個畢月烏。一面旗雞學舞,一面旗狗生雙翅,一面旗蛇纏葫蘆。
[五煞]紅漆了叉,銀錚了斧,甜瓜苦瓜黃金鍍,明晃晃馬鐙槍尖上挑,白雪雪鵝毛扇上鋪。這些個喬人物,拿著些不曾見的器仗,穿著些大作怪的衣服。
[四煞]轅條上都是馬,套頂上不見驢,黃羅傘柄天生曲,車前八個天曹判,車后若干遞送夫。更幾個多嬌女,一般穿著,一樣妝梳。
[三煞]那大漢下的車,眾人施禮數,那大漢覷得人如無物。眾鄉老展腳舒腰拜,那大漢挪身著手扶。猛可里抬頭覷,覷多時認得,險氣破我胸脯。
[二煞]你身須姓李,你妻須姓周,把你兩家兒根腳從頭數:你本身做亭長耽幾杯酒,你丈人教村學讀幾卷書。曾在俺莊東住,也曾與我喂牛切草,拽壩扶鋤。
[一煞]春采了桑,冬借了俺粟,零支了米麥無重數。換田契強秤了麻三稈,還酒債偷量了豆幾斛,有甚糊突處。明標著冊歷,見放著文書。
[尾聲]少我的錢差發內旋撥還,欠我的粟稅糧中私準除。只道李三誰肯把你揪捽住,白甚么改了姓、更了名、喚做陳高祖。”
原來這人唱的是高祖還鄉,據說這懷化府的陳縣是陳高祖的老家,當然這是稗官野史,不過因為魏朝將陳朝后人封到這里,大家都戲以為真。
在一曲高祖還鄉也是懷化府著名文人寫的,表面是滑稽,諷刺陳高祖,其實暗自諷刺魏太祖,魏太祖原本不姓曹,姓丘,他妹妹嫁給陳愍帝之后,陳愍帝覺得這個姓不好,于是改為曹,于是魏太祖當時又被人稱為曹國舅。
這首曲子在魏朝前期還沒有在乎,后來傳唱多了,魏帝也聽聞,總是覺得這散套歌詞如同寒芒在背,于是就下令嚴禁唱了。
不過民間倒是喜歡,這散套寫的十分平白,有口語化,鄉里人都聽得懂,于是屢禁不止。
到了虞朝,因為虞高帝也是這般,這一首曲子再次犯了忌諱了,朝廷也下令嚴禁唱這散套。
這些孩子不清楚,魏思思心中清楚,心想這人膽子真是大,竟然在玉衡軍附近唱這個散套。要是被人告發,難免惹上殺生之禍。
等到那個戲子唱完,四周小伙伴紛紛叫好,他們雖然聽的半明不白,但也舉得有趣。
戲子也看見了莊九通他們,行了一個四方揖,對著他們說:“有僭,有僭,若幾位大爺舉得小子這曲子唱的還算過的去,請各位賞賜一個。”
莊九通看了魏思思,魏思思拿出十幾文銅錢,對著戲子說:“這高祖還鄉唱的不錯,不知道你是否還會唱什么?”
“多謝道爺賞錢,既然道爺要聽,小子倒是有幾個曲子可以唱唱,不過這雷祖雌雄斬黃龍,想必幾位道爺已經聽厭倦了。那北祖八十一難,道爺們都可以倒背如流。那長春西游度厄,小子一人也唱不了。小子想來想去,只有一曲紅線盜盒。還請幾位大爺見諒。”
說著,那戲子開始唱了起來,等他唱到:“風飄飄云淡淡銀河瀉影,野荒荒星皎皎萬籟無聲。心羨那波浪中魚龍睡穩,嬌身軀犯霜露哪顧勞辛。但愿得兩相安免開爭競,通玉帛,息干戈,各守疆土,莫苦黎民。”的時候,外面傳來雙拍子的聲音。
眾人不由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將軍打扮的人帶著兩個護衛走了進來,將軍看著戲子說:“唱的好,可惜這西皮雙黃,沒有拍子,實在少了幾分韻味。”
“這位大人說笑了,大人說笑了。”戲子也停了下來,對著這位將軍行禮。
“我家將軍頗為中意此道,戲子,你藝名叫什么,今日你的運勢大發,遇到我們將軍了。”一個護衛笑著說道,那個戲子連忙說:“回稟軍爺,小子杏壇春。”
將軍看了看杏壇春,對著戲子說:“本帥不明白,你有那么多戲可以唱,為什么要唱這紅線盜盒。”
“小子,小子冒死請諫,還請將軍勸勸程元帥,這刀兵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了。”
杏壇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聽到這話,兩位護衛臉色都變了,其中一位拔刀出鞘,對著杏壇春說:“你是何人?誰讓你這這里胡言亂語的。”
“軍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天下人都知道程元帥所圖謀,程元帥向來懂兵,知道兵貴神速,如今先機已失,豈有不敗之理。”
那個將軍聽到這話,讓兩位護衛不要嚇唬杏壇春,然后對著杏壇春說:“你這優孟當的不怎么樣,弦高倒是當的像模像樣,若是真的天下皆知,今日到這里的,就不是你杏壇春,而是緹騎了。”
將軍說完,對著杏壇春說:“你可知道本帥是誰?”
“不知道,看將軍樣子,不是游擊將軍,就是總兵大人。”
“錯了,本帥就是程大膽,哈哈哈。”程識小得意地說著,在場眾人倒是沒有什么意外,畢竟這人一開口就是本帥本帥稱呼,想不知道他身份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