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江離郡主倒是沒有聽過,不過她沒有掛在心上,對著金嘆說:“我們這一次走水路,總鏢頭可以放心了。若是總鏢頭擔心的話,可以多帶一些弟子,銀兩方面,不是問題。”
金嘆思索了一下,對著江離郡主再次說:“既然姑娘都這么說了,那么這一次我帶上三十個鏢師,不過要百兩銀子,先付一半。”
江離郡主沒有絲毫猶豫,抽出一張百兩銀票,遞給總鏢頭說:“這是全款,你準備一下,然后和我一起前去找那米店的掌柜,將糧食運上船。”
金嘆見江離郡主這么爽快,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半個時辰之后,就將人召集齊了,然后跟著江離郡主到了米店前面。
掌柜已經將這些東西準備好了,等到鏢師到了,裝上車讓后前往城外的碼頭。
這時候江離郡主看著那個道士也跟在后面,微微一笑,拿出錢袋里面的一粒金瓜子丟給道士說:“這是你應該得的,你去當鋪兌換銀子吧。”
道士收下金瓜子,喜笑顏開,對著江離郡主行禮說:“女菩薩,你可真是一個大善人呀,老道真是受之有愧,老道決定跟在女菩薩你身邊,為女菩薩你效犬馬之勞。”
江離郡主聽到這話,看了看道士說:“可以,不過你要先去洗澡,將衣服換了。”
道士說沒有問題,他立馬就去。
等這邊把貨上到船上之后,道士也回來了,道士穿著不知道從那里找到的新道袍,花白的頭發也不在那么油了,這一清洗出來,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眾人等將物資搬上了船,米店老板交清了貨物也帶著伙計走了。江離郡主心中卻沒由來的一陣不安,好不容易磨著圣人讓他答應了自己出宮做事,這趟貨可別出了差錯。江離郡主捏緊了衣角,壓了壓心中的煩悶,轉身鉆入艙中,“船家,解纜吧。”
在他們動身的時候,魏思思等人坐在一個涼亭之中休息。
涼亭不遠處有一個池塘,里面正在有人駕著小舟,清理池塘中的枯葉。
劉歆見到這個情況,不由吟誦了一首詩:“淥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蘋。荷花嬌欲語,愁遠蕩舟人。”
魏思思聽到這話,忍不住皺眉,對著桃紅說:“去把那位蕩舟人叫過來。”桃紅看到魏思思臉色不悅,不由勸解說:“小姐,不好吧,要是他再次跪在這里,讓人看到了多不好。”
“去吧,我自有分寸。”
桃紅將劉歆叫過來,魏思思對著劉歆說:“劉歆呀劉歆呀,你這是故意氣我還是怎么的,這短短的二十個字,你都要背錯。本小姐要是沒有記錯,這首詩李翰林明明說的是愁殺蕩舟人。這愁殺和愁遠,意趣不同,格調有異,你說你到底有何用意。”
劉歆聽到這話,深深彎腰行禮說:“四小姐暫且息怒,李翰林這詩見秋日之明,采白萍之花,荷花為伴,何等瀟灑自在,怎么會用愁殺這種詞呢?所以小生覺得愁遠比較妥當。若是四小姐非要為李翰林抱不平的話,小生倒是不敢再辯。”
魏思思聽到這話,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幾分,神情平和地說:“既然大家都是書院弟子,有什么不敢辯。所謂理越辯越明,你若是有理,難道本姑娘會無理取鬧嗎?”
劉歆深深鞠躬說:“其實李翰林除了這句之外,第一句也有誤。”
“哦,你倒是有何高見呢?”
“這明不應該是日月那個明,而是鳥鳴的鳴。”劉歆神情嚴肅地說著,魏思思聽到反而笑了起來,對著劉歆說:“劉大詩人,你倒是有仙才。這個淥水都為這個美麗的秋天唱起歌來了?”
聽到魏思思這話,劉歆還是保持嚴肅地說:“李翰林一生都沒有去過懷華府,怎么見到淥水秋景,這淥水應該是指一首古琴曲。”
魏思思一愣,仔細想了想,李翰林乃是宋朝人,這懷華府是魏朝平定南蠻才設立的,李翰林自然沒有去過。以前魏思思倒是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經過劉歆這么一提點,倒是明白過來。
“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那個古琴曲名為淥水,你從哪本書上看來的。”
“六朝琴譜,琴譜里面記載了,這首是隱士之曲,也恰好和李翰林當時心境一樣。”
魏思思聽到這話,看著劉歆,笑著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有想到這才一日,你就有如此進步,真是讓我佩服,佩服。好了,時間不早了,繼續趕路吧。”
魏思思和劉歆準備動身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人在官道上面走著,這人步伐雖然不急不緩,但是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了六七尺,魏思思見到這個情況,心中想到了一個人,出聲說:“閣下是不是東海大俠李鳳。”
那人聽到這話,走到魏思思他們前面,對著魏思思抱拳說:“是的,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魏思思回禮說:“小女子集賢書院魏思思,見過四師兄。”
李鳳聽到這話,眼中一喜,連忙說:“沒有想到能在這里遇到八師妹,真是太好了,我還在愁找人相助。”
魏思思好奇的詢問李鳳發生了什么事情,李鳳看了看劉歆和桃紅,劉歆還沒有醒悟過來,桃紅就已經牽著劉歆的袖子,讓劉歆離開這里了。
等他們兩人都遠去之后,李鳳嘆氣說:“八師妹,實不相瞞,我這一次找人相助,就是要將鏢給截回來。”
李鳳準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的時候,魏思思笑著說:“這個就不用四師兄你擔心了,鏢我已經截回來,如今放在縣衙里面,你可以放心了。”
李鳳聽到這話,反而面露難色,魏思思見到這個情況,心中咯噔一聲,小聲詢問說:“莫非這鏢和大事有關?”
李鳳將鏢的來歷和目的說了一番,魏思思聽了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氣說:“這倒不是什么難事,如今我大哥當了代理知縣,我修書一封,四師兄你前去拿就是了。反正都是一些神位骨灰,想必沒人會懷疑。”
李鳳連聲說好,魏思思從行囊里面拿出文房四寶,就在涼亭的桌子上面寫了一封信。
李鳳接下信之后,告訴魏思思,等到了海瀾城,先去藥鋪和二師兄他們打一聲招呼,然后告訴他們這件事,不用勞煩他們師尊下山了。
魏思思點點頭,心想這件事倒是事不宜遲,于是和李鳳到別之后,交代桃紅和劉歆他們到了海瀾城到同仁藥鋪找她,然后就施展輕功前往到了海瀾城。
她到了海瀾城差不多已經是黃昏時分,魏思思打聽了一番,就找到了同仁藥鋪的所在。
到了同仁藥鋪門口,虞翻正準備關門,見到魏思思,連忙說:“四妹,你怎么來了。”
“我有件事要找掌柜,麻煩堂兄你引薦一下。”
虞翻點點頭,帶著魏思思進入到后面大廳,這時候曹寅正在看一張請帖,馬上露出難色。白車豐坐在那里,也是一臉惆悵。
白車豐聽到腳步聲,看著魏思思說:“你是何人?”
“小女子繼賢書院魏思思,見過兩位。”
白車豐聽到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笑著說:“原來是八師妹呀,我是你的五師兄,這位就是二師兄。”
曹寅也放下請帖,對著魏思思一笑說:“八師妹,什么風將你吹來了。”
魏思思是慈恩師太晚年收的入門弟子,因為一直呆在繼賢書院,所以沒有和這七位師兄見過面。
魏思思將李鳳說的事情說了出來,曹寅聽完之后,送了一口氣說:“這樣就好了,這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了。”
“二師兄,你們剛才在為難什么呢?”
曹寅嘆氣一聲,沒有說話,而白車豐先開口說了:“二師兄是為了我那個岳丈的事情而煩心。”
白車豐說著,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白車晉前些年在這海瀾城遇到一個女子,兩人一見鐘情,幾番來往之后,就互許終身了。
而在那之后,白車豐才明白,這個女子乃是魚鼎天的女兒,這魚鼎天祖上乃是漁夫,后面無意得到一個前輩的秘籍,練成了神功,然后找了一群漁夫出海,占了一個小島,建了島中國,自號為王。到了魚鼎天父親時候,恰好魏朝大亂,虞朝新起。于是魚家乘機擴張,這東海四府附近的島嶼全都被魚家所占據。
而虞朝水師經過和玄武國大戰之后,全軍覆沒了,唯一剩下的東安水師,也在曹王手里,處于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魏思思好奇的詢問,就算是魚鼎天,只要不是虞朝的官,白車豐他們又什么為難的。
白車豐嘆息一聲,告訴魏思思,問題就處在這里,魚鼎天他們雖然海外稱王,但是名不正言不順。根據魚鼎天女兒告訴白車豐的消息,有個皇子暗中見過魚鼎天,許諾魚鼎天,若是魚鼎天愿意歸附朝廷,虞朝會親自冊封魚鼎天為東海王。
魚鼎天對于這件事倒是頗為贊同,反正就是名義上的歸附,一不進貢,二不聽令,他還是逍遙自在的東海之王,這有什么不好。
白車豐不認可這件事,屢次勸魚鼎天,魚鼎天出身卑賤,不會被虞朝看重,虞朝承諾乃是一個陷阱,若是魚鼎天真的接受了,那么這多年家當都成別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