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里天地中,紅砂擴散,似乎又要形成一片紅云。
四周風水絞殺之勢越來越弱。
“轟!”
驀然間,一頭巨大的鯤鵬沖天而起,嘩啦啦,四方風水得勢,原本即將衰減的風水驟然間洶涌起來,朝著中間不斷侵蝕。
紅云抬頭看去,只見那鯤鵬,雙翼展開,不知其寬,遮天蔽日,絕云氣,負青天。
更加可怕的是,在那鯤鵬的背上,是一片深邃的星空,蒙蒙星光,隱隱形成一個玄奧無比的陣勢,如同一件星辰圖錄,銘刻在鯤鵬背上。
“昂!”
一聲奇異而悠遠的長鳴聲中,鯤鵬的形態急劇膨脹,不,紅云驀然間運轉太初神通,他赫然發現,鯤鵬的形體并沒有變大,而是自己所在的這片天地在急劇縮小。
紅云臉色一變,他竟然連直覺都被顛倒了,這就是鯤鵬借助周天星斗大陣之后的恐怖嗎?
他已經踏足有無的邊緣了?
接著,就見那鯤鵬氣息緩緩淡去,然而紅云臉色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天地間,實實在在的鯤鵬消失了,然而卻多了一尊概念上的鯤鵬。
鯤鵬由實而虛,祂將自身演化成為了一種大道形態,作為一條大道烙印顯露在天穹。
現在,紅云面對的,將不再是一位太初大羅鯤鵬妖師,而是一道名為鯤鵬的大道法則。
鯤鵬虛影遮天蔽日,已經沒有了形體,只有一個虛幻的影子。
祂雙眸冷漠,不帶絲毫感情。
紅云面對這頭“鯤鵬”的時候,忍不住心中升起戰栗感,他不是在與大羅對決,而是與道的化身對決。
紅云揮著九九散魄葫蘆,將無盡紅砂收回來,圍繞在自己身邊,謹慎地注視著“鯤鵬法則”。
突然間,就見那遮天蔽日的鯤鵬虛影緩緩張開了巨口——
嗡——
一股恐怖之極的吸引力傳來,紅云周身的紅砂,如同黃河改道一般,受這股力量的吸引,徑直朝著鯤鵬虛影的口中洶涌而去。
紅云臉色一變,急忙將九九散魄葫蘆封住,下一刻,恐怖的吸引力降臨!
這哪里是什么吸引力,這是純粹的吸引法則!
這其中還蘊含著鯤鵬的化風運水之道,大道臨身,紅云頓時感覺自身仿佛要被消融一般。
他體內,輕者開始上升,重者開始下降,要將他的軀體分解。
紅云臉色蒼白,不再有絲毫保留,先天不滅靈光緩緩放出光芒,映照著神軀。
這一刻,紅云神軀、元神、魂魄、真靈,徹底融為一體,部分此次,大羅道域覆蓋下來,紅云直接以自身神軀,承載大道,道我合一,抵御著鯤鵬的吞噬。
高空中,俯瞰下方的巨大鯤鵬,眼神冷漠,沒有絲毫感情,情緒也不見絲毫波動。
只是祂的形態,更加虛化了幾分。
紅云周圍的時空,在他大羅大道的鎮壓之下,如同銅山鐵壁一般,抵御著鯤鵬吞噬,然而此時此刻,這片時空與周圍時空的聯系被撕裂,如同無根浮萍一般,朝著上方鯤鵬口中飛去。
紅云看著上方,如同一個巨大黑洞的鯤鵬巨口,并不驚慌,心念一動,大羅道域架構成道域屏障,層層疊疊,將他自身神軀,包裹得如同不朽之物一般。
紅云緩緩閉上雙眼,任由自身落入鯤鵬口中。
下一瞬,紅云驀然感覺到四面八方,一種無比恐怖的擠壓驟然襲來。
紅云徹底封閉了意識。
鯤鵬吞吸!
這是鯤鵬借助周天星斗大陣,將自身認知推入太易層次后,本能施展出來的手段。
天穹之中,那鯤鵬虛影愈發虛幻,隱隱顯露出背后一幅深邃的星辰圖景。
星辰閃爍,不知其有多遙遠。
許久之后,那無量星辰緩緩淡去,鯤鵬虛影由虛漸漸轉實,在這個過程中,鯤鵬身影也漸漸變小,不再是之前那般無邊無際。
終于,鯤鵬徹底由虛轉實。
“昂!”
一聲長鳴,鯤鵬散去真身,顯出黑衣長發的道體形態。
他神色肅穆,張嘴吐出一口紅光,紅光散盡后,一尊紅袍身影,盤坐虛空,不是紅云還能是誰。
他此時已經無比虛弱,如果不是身下有鯤鵬法力托著,只怕會直接墜落下去。
鯤鵬遠遠看著紅云,沒有動作,片刻之后,紅云緩緩睜開雙眼,他似乎看不清鯤鵬,雙眼微微瞇著。
鯤鵬背負雙手,緩緩走近。
“有什么要說的嗎?”
紅云無比疲憊,他臉上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了,“一點殘念罷了,能有什么可說的呢?”
紅云沒有開口,這是他心中的念頭波動,他這個狀態,鯤鵬輕而易舉就“聽”到了他的話。
“是我輸了,背靠妖族,果然是有天大好處,隕落在周天星斗大陣的神威之下,也不枉洪荒走一遭。”
鯤鵬眉頭微微一皺,“我沒有看到鴻蒙紫氣,你應該知曉,我這趟的目的,除了找你了結因果,鴻蒙紫氣才是主要目的。”
只有得到鴻蒙紫氣,對于鯤鵬來說,才算是了結了與紅云的因果。
紅云念頭越來越虛弱,他在心底笑道:“等我這縷殘念散去,先天不滅靈光靈性耗盡內斂之時,鴻蒙紫氣自然會出現。”
鯤鵬這才松了口氣。
“紅云,不要怪我,你走到這一步,既有形勢所迫,又何嘗不是你自己的選擇。”
紅云殘念微微一笑,他即將散去,“鯤鵬道友,你說得很對,這的確也是我的選擇。”
“所謂神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也有一句話告訴道友。”
鯤鵬沉默片刻,輕輕吐出一個字:“說。”
“在我看來,道友即便得了鴻蒙紫氣,也無緣成就圣人。”
“為何?”
“道友身在天庭,想要成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鯤鵬沉默,紅云這話再正確不過,他背靠天庭,縱然得來鴻蒙紫氣,能否將鴻蒙自己自己煉化,還未可知呢,若是天庭諸神讓他交出鴻蒙紫氣,他是交還是不交呢。
鯤鵬深深吸口氣,“有些事,總要去試試,吾自有打算。”
紅云殘念已經很淡了,他無比虛弱地笑道:“再有,鯤鵬道友,實話…說…你不具備圣人…氣…象,與那幾位比…起…來,道友不行…我也…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鯤鵬目光冰冷,冷哼一聲,“等我成就圣人之后,你就知曉吾有沒有圣人氣象了。”
“唉,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