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兩句話。
前一句是對葉昂說的,后一句是對通天道人,無晴道人,太一道人三位說的。
三人也微微點頭回應。
這并不是瑤瓊不知禮數,相反,處在她這般修行境界上,除非是直系傳承長輩,不然她都是要以道友相稱。
因為她已經確確實實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與三人并肩,雖說確實還有一些微差距,但是這點不重要。
而且洪荒之中,禮儀初定,文明都還在摸索,并沒有誰真正在大力推廣禮儀,主要還是看實力說話。
接下來的事情,無非是敲定一些無當修行的議程。
經過多方磋商,最終由葉昂決定,無當先在西昆侖修行三百年,期間主要由葉昂教導,其中也會有瑤瓊代教。
三百年不算太久,無晴道人也決定暫時留下來。
東昆侖二位還沒有回來,是以通天道人也厚著臉皮留在了西昆侖。
葉昂作為主人家,自然是邀請太一留下來做客。
三位大神通者有時與葉昂同游西昆侖,有時又共同講論道理。
當然,更多的時候是看葉昂教導無當修行。
不過葉昂的教導方式非常特別,他很少一上來就談論許多道理,總是會通過不斷的提出問題,引導無當自行思考。
而且每次指點完畢,都會由瑤瓊道人代教所謂的自在心宮的基礎知識。
這些基礎知識也讓三位亞圣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我以前只是知其然,而今知其所以然了。”太一在一次瑤瓊教導完畢之后,感嘆道。
“太一道友謬贊了,這不過是我自在心宮認知大道的一種方法罷了,諸位修行至于此,認知大道都有了自己的體系,不必妄自菲薄。”瑤瓊如此說到。
其實她所言并沒有錯誤,葉昂曾經就告訴過她,自在心宮所謂的科學只是一種方法論,一種邏輯自洽的認知世界的知識體系,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兒。
在葉昂看來,神話和科學并不沖突,說神話和科學沖突的,要么不懂科學,要么不懂神話。
神話是什么,神話就是先民們對于未知現象的一種擬人化的樸素猜想,神話之中就包含了先民們最為樸素的科學思想。
就比如先民們看到了聽到了電閃雷鳴,擬人化了一個雷神,他沒有擬人化出一個土神?
為什么呢?
因為這不符合先民們樸素的邏輯思維,這就是他們的最初科學。
巨人是力大無窮的,水中生活著水神,而不是火神。
而葉昂如今處在洪荒宇宙之中,他堅信一句話,存在即是合理。
只要基本的邏輯還能存在,科學就自然而然存在,才不管你玄幻世界還是魔法世界。
只要物質、能量、信息這三要素遵循基本邏輯,方法論就可以大行其道!
葉昂表示,就是這么剛!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認知世界,當然要用自己能夠理解的認知體系來啊,總不能重新構建認知體系吧。
三觀早就形成的葉昂表示,重塑三觀的難度太大,而且重塑三觀后,自己還是自己嗎?
所以葉昂發現物質、能量、信息這三要素依舊符合邏輯以后,自然一條路走到黑。
而且在認識到了九道主神和簡修這些存在以后,更加堅定了他的選擇。
玄談?
不存在的,一切玄談我都要翻譯成自己能夠聽得懂的語言!
這么久遠的歲月下來,葉昂已經能夠做到靈活運用自己的科學語言翻譯各種玄談了。
太一在西昆侖只呆了不到七年年就走了,原因是他兄長似乎叫他有事兒,所以提前離開了。
又過了數十年,老子和元始也返回了東昆侖。
然后通天道人就帶著無晴道人和無當,回去見兩位兄長去了。
葉昂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后來才想明白。
通天道人這是特意選了個兄長們不在家的時間,讓無當先拜入自己門下,然后等兄長們回來后,再帶著無晴道人和無當見兩位兄長。
這個時候,無當已經是自己的徒弟了,算是西昆侖的人,無晴道人又是她姐姐。
通天道人自然可以進退自如,好不瀟灑!
麻蛋,這家伙不愧是未來的圣人,操作相當可以啊。
不久之后,無晴道人帶著無當回到西昆侖,看前者面上喜色未消,便知道果然不出所料。
數日后,三清聯袂來訪,說的是來和青葉道長交流論道,但其實是為通天道人道謝而來。
當然,大致上也就走個形式而已。
論道之后,葉昂便邀請三清共游西昆侖,算是個保留項目吧。
東昆侖挺慘的,三清都不怎么打理,所以都是任其自然生長,而西昆侖有白澤為習練天機數術,所以各種設計打理,自然是景色怡人。
三兄弟一邊游覽著,一邊心中交換意見,看以后打理山門的事兒交給誰來。
葉昂倒是覺得這三兄弟挺有意思的。
太上老子,乃是“道存”,他最強的狀態應該是中年形象才對。
玉清元始,乃是“道始”,諸果之因,他的最強狀態應該是少年郎才對。
上清靈寶,也就是通天道人,乃是“道終”,萬類劫滅,他的最強狀態應該是老者形象才對。
可是三兄弟都完美地避開了自己的最強狀態,葉昂也不知道他們是不知其中緣由呢,還是明明知曉,卻故意為之。
如果是前者倒還罷了,只能說他們修行還不到家吧,如果說是后者的話,這三兄弟的志向可不小啊。
三清并沒有多少閑工夫,游覽了兩個月就返回東昆侖了。
而且他們似乎有些什么要事需要三人協作,所以通天也跟著過去了。
這一日,葉昂教導完了無當功課,接下來由瑤瓊教導她。
只是無當跟著瑤瓊離開后,無晴道人卻沒有跟著離開。
葉昂自然看得出,無晴道人有話想問,便直接說道:“道友若有疑問,本座或可解惑。”
無晴道人沉吟些許,才說道:“道長,我聽說天地間還有一大劫,不知道長可知?”
“大劫啊…”
葉昂緩緩開口說道:“本座也只是有所猜測。”
三百年時間很快便完滿,無晴道人和通天道人帶著無當拜別葉昂,返回東海。
葉昂也封閉了山門,開始參悟自身修行,同時還時不時和顧鸞青交流一番。
顧鸞青修為或許沒有他高,但是見識更廣,很多時候可以給葉昂帶來一些很有參考價值的思路,讓他受益匪淺。
偶爾也去看看還在孕育中的孩子。
也不知道閉關了多久,某一日,他忽然心中意念起伏不定。
自入定中醒來,他也不需要推演,天機流轉間,心中已然明了。
當下召來小楊回,白澤,瑤瓊以及小朱雀和噬犼。
小朱雀已經醒過來有一陣子了,她的實力更強了,比瑤瓊還強,有些古怪。
葉昂卻并不理會這些,只是吩咐瑤瓊道:“自今日之后,你為自在心宮之主,西昆侖之主,西昆侖之事,你可自行處置,自在心宮中,若無大事,你也可自行處置。”
“弟子遵命。”瑤瓊微微低頭,“敢問師尊,若弟子為自在心宮之主,那師尊呢?”
“我為自在心宮創始人,以后便是自在心宮太上長老。”
“弟子知曉了。”
葉昂又看向另外三個小家伙,說道:“我有要事要離開西昆侖,日后我不在時,西昆侖一切由瑤瓊做主,你們當牢記于心,不可違逆!”說到后面,他語氣有些嚴厲,雖說他給了瑤瓊整個西昆侖所有禁制陣法的權限,就算小朱雀爆發了也能無情鎮壓,但他可不想日后回來發現,西昆侖成了一片焦土。
三個小家伙當即老老實實表態,堅決支持大師姐。
葉昂這才讓三個小家伙離去,之后又吩咐了白澤和瑤瓊一番,后,這才起身離開西昆侖。
他這次并沒有大搖大擺地走,而是悄無聲息地直接挪移而去。
地劫之后的紅山,處在不周山東北麓,離中央之地更遠了一些。
葉昂挪移到了紅山中,他布置下的禁法自然不會攔住他,輕而易舉地就進來了。
寬闊得如同深水湖的造化井中,造化之水清澈見底,粼粼波光的水面上看下去,先天神圣女媧的身形隱隱約約。
葉昂知道,距離前周天之主斗姆元君,現先天神圣女媧醒來,已經不遠了。
當然,所謂的不遠,也只是說她的孕育進入了最后的階段,并不是說她馬上就能夠醒來。
而在她身邊,葉昂的投影已經宛若實質。
葉昂也不猶豫,緩緩沉入造化井底中,與投影復歸合一,再無彼此。
身下造化之力演化的蛇軀蜿蜒,與女媧的蛇軀自然蜿蜒,形成雙螺旋結構,渾然天成,如同一體。
葉昂緩緩閉上雙目,開始感悟先天元陽造化之氣。
轉眼間,時間飛速流逝。
隨著最頂尖的一些大神通者們避世不出,亞圣們開始活躍起來。
三族族長似乎修行到了關鍵之處,也少有出現。
于是洪荒大地上漸漸熱鬧起來。
亞圣們四處游蕩,走訪好友,遍覽名山大川,結交神通大能。
興之所至,朝游北海,暮宿不周,啟程于朝露之際,須臾間便在東海垂釣。
時不時還有亞圣們了結仇怨,于是移山填海,江海倒流,摧枯拉朽,而致生靈流離。
當然,最根本的主題還是繁衍發展,問道修行,所以在數十億年之后,洪荒大地表面上的洞天福地大多都被瓜分完畢,洪荒大地上的先天神魔族類,皆是進入了閉山修行的階段。
諸多亞圣們也紛紛熄了游歷的心思,閉關的閉關,教導后輩的教導后輩。
又過了大約數十億年后,諸多亞圣和先天神魔族類自覺修行告一段落,靜極思動,紛紛打開山門,破關而出。
但是眼前的洪荒讓他們目瞪口呆,以為來錯了地方。
整個洪荒大地上,現在變得有些熱鬧起來,但是主角似乎不是先天神魔們,而是后來孕育的先天生靈。
這些先天生靈,雖然先天壽命有限,長則千年,短則數百年,但是其繁衍能力異常強大,是以短短數十億年間,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先天神魔族裔。
雖說分布在洪荒大地上,依舊是億億里不見一兩個生靈,但是比起以前,真的要熱鬧了許多。
不過讓他們感到熟悉的是,三族依舊鼎立。
走獸一族,水屬一族,禽鳥一族,在先天生靈時代,更是蓬勃發展。
它們發現這般下來,族中氣運更加增長,真真是受用無窮。
三族吸納了諸多先天生靈加入自己的體系之中,不斷壯大。
諸多先天神魔族類也有樣學樣,吸納那些形似己類的族類,發展為屬族。
這些先天生靈之中,不乏有天資卓絕,毅力出眾之輩,讓一些亞圣為頗為心動,便收為徒弟。
而先天生靈們,壽命有限,為求長生不死,也紛紛四處求修問道,造訪名山大川,洞天福地。
只是這些先天生靈雖然被稱作先天,但是除了第一批乃是天地運轉孕育,其后來者,皆是父母所生,濕生卵化之輩,多有些肆意生長帶來的惡習。
為亞圣們所不喜。
就比如正在云層上的一人,就對這些家伙很看不順眼。
元始和老子從東海返回昆侖,他們此去東海,一來是順便看看通天,而來是三兄弟聯合跑了一趟建木。
三人的氣運自不必說,一趟下來,收獲頗豐。
“大兄,這些濕生卵化之輩,惡習難改,須得有人教化。”
老子聞言,隨意地瞥了一眼下方,沒有說什么。
半晌,他才若有所指地說道:“如今洪荒大地上,這些生靈,幾乎不知盤古,卻是有所不妥。”
元始默然不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盤古三清,乃是洪荒正統,洪荒中,諸多生靈不識盤古之名,確實是我等之過。”元始語速有些加快。
“只是這偌大的洪荒之中,諸多大神通者們,難道就不該口頌盤古之名,使其徹響洪荒?”
“二弟,你失態了。”老子依舊是那樣漫不經心。
“我等盤古正宗尚且如此,況乎他人。”
元始再次低頭,默然以對。
三清雖然是盤古三清,但同時三人都有著自己的志向,不愿僅僅簡單地拘束與盤古的“道始”“道存”“道終”,他們還有開創我道的志向和理念。
而如今,他們自身的道路尚且沒有完全確定,道路路基都沒有夯實。
在這種探索我道的關鍵時刻,怎么能口頌盤古之名,亂自己之路?
“日后我等道成,必然要揚盤古之名于洪荒之中。”
“自然如此!”